敛心向着王瀚挤眉弄眼,一副惫懒样子,忽然屈指一弹,他身前赌桌上一枚骰子骤然跳起,发出尖锐的破空声,厉啸着穿过王瀚,深深嵌入他背后的墙壁。
霎时间静的落针可闻,王瀚的恶仆和侍卫都愣住不动了。
“国舅爷!”
“少爷!”
王瀚只觉得脖子一侧凉凉的透风,木然脱下锦袍,竖起的领口颈侧的位置上,赫然有一个骰子大小的洞透出微光。失声道:“杀了他!”
“唰!”王瀚的侍卫齐齐抽出腰刀。
与此同时,赌坊二楼陡然爆发出一股极为强悍的气势,一刹那间,恰似山岳凝滞不动,压在每个人心口,让人喘不上气。赌坊周边十丈内,所有发黄的秋草都齐齐折断。
只有敛心一脸轻松,挡在李安前面伸长了脖子张望,从气势来看,内室中有一位武圣,境界当在天人巅峰,触摸到武神的门槛了。
一连串踢踢踏踏之声从内室传来,张烨奔将出来,陪着笑脸团团作揖道:“各位小祖宗!千金之子坐不垂堂,何况刀剑无眼,这要是打起来,各位万一有所损伤,小的可担待不起。”
敛心的目光在赌坊坊主那张低眉顺眼的圆脸上转了一圈,方才感应到那个武圣独自一人待在内室,难道是张烨?
国舅府的恶仆一拳把张烨打的扑倒在赌桌上,吐沫横飞的道:“有高手坐镇了不起?瞎了你的狗眼!国舅爷让杀的,你怕什么?”
张烨赔笑道:“各位爷赏光弈秋坊,是来放松找乐子的,何必大动干戈?今天所有酒水免费,姑娘也免费,包各位爷玩的痛快!”
关雄闻言双目一亮,大声道:“我要绿沁。”张烨一脸为难。
绿沁道:“承蒙少将军垂青,绿沁受宠若惊。但是小女子只坐庄,还请少将军见谅。”
张烨连忙道:“绿沁姑娘不是弈秋坊的人,不如让潋滟和红云来伺候少将军。”
关雄面色一沉,一把揪住张烨的衣领,一字一顿的道:“我说要绿沁!”说到最后两个字,陡然欺近绿沁身旁,伸手去拉她。
没有触到想象中的软玉温香,关雄握住了一只又瘦又硬的手臂,手臂的主人敛心一本正经的道:“不可唐突佳人,再说你请示过我了吗?”
关雄怒极,手上加劲,想把这小子的胳膊捏断。
忽然,一种难以形容的麻痒起自右手无名指,从液门、阳池等穴位沿着手臂一路向上到天井。
关雄想要松手后退,偏偏连一根小指头都不能动。麻痒的感觉经由天井穴转到清冷渊,又从肩颈一路往下,直达丹田气海。越是运功抵抗,越是痒不可耐,顿时惊出了一身冷汗。
王瀚还在一边起哄:“拗断他的胳膊!”
李安手中攥了银针,就要上前帮忙。忽然瞧见敛心的神色,又悠然喝茶去了。
绿沁不明就里,看到敛心被关雄抓住,半天不放,还以为他为了帮自己吃了暗亏,连忙道:“请少将军放手,这里是赌坊,你们在赌桌上见胜负,谁赢了绿沁就跟谁走。”
王瀚哼道:“不公平!”
敛心笑道;“小爷也感觉不公平,要不国舅爷先回家洗把脸,把脂粉洗干净再来?再说绿沁也不能当赌注。”
关雄道:“既然你们两个比不公平,就由我和李安比吧。”
王瀚眼中闪过一丝狡黠,沉吟道:“这个主意好,只是不能玩骰子,谁能保证他不会在暗中指点病秧子?要赌个不能作弊的项目才公平,大将军曾经和武成王一起出征西楚,关大哥和李安又都是将门之后,不如就去赛马。你们要是怕输,跪下来求小爷,小爷就饶过你们。”
绿沁急忙道:“不行,小王爷不能骑马。”
敛心道:“比就比,我们若输了,我不还手让你们随便打。要是赢了,你们两个滚出去。”又悄声对李安道:“尽管和他比,我只说不还手,又没说不逃、不还脚。”
“就比赛马,但是规则要由我来定。你们要是怕了,现在滚出去还来得及。”李安面上不动声色,心中暗骂王瀚无耻。他不怎么擅长骑马,但是男子汉大丈夫,要面子要尊严的,被一个大美女说不行,那是绝对不行的。
关雄点头:“就让你来定。”
王瀚讥笑道:“马都骑不稳的病秧子,怎么定规则也无济于事啊。”
绿沁突然意识到自己的言语相当于激将,恐怕要惹出大祸,情急之下拉住敛心的手低声道:“李公子,请你劝劝小王爷,犯不着以身犯险,况且怎么能让你打不还手的做赌注呢?”
温颜软语,淡淡女儿香萦绕鼻端,敛心心驰神摇,回握住纤纤玉指,柔声道:“放心,不会有事的。”他刚正经了一刻忽然又坏笑起来,轻声道:“绿沁姑娘心疼我?”
赌坊坊主张烨瞥见这一幕,眼中闪过一丝精光,或许,机会来了。武功练到一定程度,不依附修士很难精进。但是那些修士都是眼睛长在脑门上的人物,收追随者都要求要么武功有独到之处,要么资质潜力超群,要么三十岁前修为达到化罡武圣境界。
张烨前两项说多了也都是泪,这最后一项么,当年努力来努力去,在三十一岁才达到化罡修为。后来虽然有一番奇遇,一举达到天人武圣的境界,但是岁数太大,低阶修士帮不上他什么忙,高阶修士又不会重视他。这个李三笑,似乎要好说话一些。
绿沁闹了个大红脸,抽回手不再出声。敛心凑近她,直看得红晕从双颊蔓延到耳根,这才哈哈一笑,牵着她手下楼道:“去看看他们怎么比。”绿沁连着抽了几次也抽不出手来,双颊飞红的任由他牵着来到赌坊后院场地。
原来他们这么一闹,李安和关雄早就跑去马厩挑马了。
李安还是很有自知之明的,规定赌局比试眼力,双方各挑一匹马,比赛谁的马先跑到终点。只比挑马的眼力,不比骑马的技巧,所以双方都不准接触马匹,只能站在一边引导马儿快跑,如果违规,视作认输。
片刻功夫,关雄牵着一匹健壮的骏马出了马厩。李安不知道在搞什么鬼,又迟了好一会儿,才牵着一匹头上一撮白毛,又倔又不肯安生听话的小马驹子出来了。那小马驹边走还边撂蹄子,非常不驯服的样子。
李安选了一块圆形场地,和关雄一起站在场地中央,让马绕着圈子跑,起点到终点刚好小半圈。终点上堆放着马最喜欢吃的草料。
“一、二、三,开始!”
关雄的马扬蹄飞奔,遥遥领先,忽然李安吹了一声口哨,那匹骏马听话的掉头朝李安的方向跑过来,而那匹小马驹还是向着草料使劲跑。关雄连声呵斥,骏马又回到跑道上,可惜先前的优势已经荡然无存。王瀚怒道:“你耍赖!”
“哪有?既然是引导马儿赛跑,我使用口令有什么不对?关少将军也可以吹嘛。”只听李安各种口哨声响,关雄也急吹口哨,骏马依照指令不停的掉头,一会儿奔跑几步,一会儿陡然停住,忙的不可开交。那匹小马驹则是既不理会李安,也不理会关雄,只奔着草料狂奔。于是这一局,李安获胜。
敛心笑的几乎撅倒,绿沁也是花枝乱颤。
不懂口令的马是不会被放进赌坊供顾客选用的,关雄怀疑李安用什么东西堵住了小马驹的耳朵。牵过小马驹细细查看,也没发现什么端倪。
王瀚扯着嗓子道:“这局不能算!让马自己跑怎么能算赛马?重新比过!”
李安笑道:“这不是赛马是什么?谁要求的赛马?规矩由我定,也是你们点了头的。要是我赢了就不能算,那还比什么?”
他一进马厩就挑了小马驹,等关雄出了马厩,他就开始对着小马吹口哨,用太初玄天功来感应小马哨声入耳后的传达路径,试了几次,终于成功用银针暂时封住了小马的听觉。关雄怀疑的没错,但是李安做的手脚十分隐蔽,除非有一个同样精通医道的修士在场,否则是看不透其中玄机的。
关雄哼了一声道:“我们走。”
王瀚一跺脚道:“我跟你们没完!”
敛心闻言淡淡的扫了王瀚一眼,嘴角微扬。李安太熟悉他这幅神情了,每次闯祸之前都是这样笑的。国舅爷估计要倒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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