捻军的组织结构比太平军还不如,捻军是以宗族血缘为纽带,以江湖义气治军的一支纯粹农民武装,具备浓厚的帮会组织痕迹,而张宗禹身为捻军中的重要人物,从其行事作风来看,确实带有一丝江湖帮会的匪性。
这种匪性,民盟军不需要,正如李云龙,讲义气,常常敢于和上级争辩拍桌子,是很有个性的一个人,也深为观众喜爱,可是在现代化军队中,最基本的要求是每一个人都要有做棋子的觉悟,各安其位,各司其职,个性太突出的人,反而会破坏全军的整体性。
王枫淡淡道:“张宗禹,早在几年前,我就当着民盟军近万战士与你们捻军的面说过,我们不是道上的,我们是政府军,是正规军,从来不管什么江湖道义,我们判断是非的重要标准,是看你有没有欺凌过人民。
你敢说捻军没有吗?在这个角度上,张乐行、苏金福之流死一万遍都不过份,他们的死不值得同情,他们只是政治斗争的失败者,是李鸿章的手下败将。
当然,我并不是认同李鸿章的手段,而是我要指出,张乐行与李鸿章的权力之争,没有谁比谁更高尚。
对于捻军高层,我也没有太大的好感,不过念在你在捻军中并不主事,很多事情身不由己,因此我不为难你,你好好想想罢。”
“多谢王司令赐教,告辞!”张宗禹憋屈难当,冷冷看了眼王枫,转身就走。
“怎么?要走了?脆弱了?委屈了?自尊心被打击了?”王枫开声唤道:“张宗禹,就你这样还想为张家报仇?连一点批评意见都接受不了,你这样的人,终其一生,也不过是草莽之辈罢了,你连自身的问题都看不到,将来如何斗得过李鸿章?
我知道你来找我的目地。无非是想通过投效我来说服我立刻挥军攻打淮军,也许你还能凭着你的影响力找来些张乐行的旧部作内应,但很抱歉,一两年内。我并没有向北方发展的打算。”
张宗禹冷冷道:“不劳王司令费心,我自己再拉一支队伍,我还不信报不了仇。”
“呵呵~~”王枫轻笑一声:“你们叔侄俩毒杀李鸿章反被揭穿,名声已经搞臭了,谁还敢投你?即便有人投。你敢收吗?你就不怕被生擒活捉,绑给李鸿章换取五千两白银?”
张宗禹沉默了,确实,除了民盟军的地盘,在任何一个地方他都不安全,虽然不见得人人会贪图五千两白银的赏金,可是利用喜宴毒杀李鸿章,这种手段太卑劣了啊,恐怕只要暴露出身份,不为赏金都有人会来找他的麻烦。
而在民盟军的地盘拉队伍。这个念头他从来没出现过,这相当于造民盟军的反啊,王枫会在第一时间把他拉出去枪毙!
张宗禹根本没办法为自己证明清白,只觉得憋屈、愤恨等多种情绪有如一条毒蛇在噬咬着自己的心灵,那痛不欲生的感觉,让他有一种发狂怒吼的冲动!
王枫看了看他,又道:“我可以给你报仇的机会,但是你的性子需要磨一磨,我不喜欢军中带有江湖习气,我也希望你能真正了解我们民盟军。你从最基层做起,不懂要多问,你可愿意?”
“我愿意!”张宗禹一口应下,虽然从最基层做起让他很不服。可是他心里又有一股邪劲涌了上来,他不相信以自己的能力连一个小兵都做不好,他要证明自己。
“好!”王枫点点头,向边上道:“周彦器,找个排长把张宗禹带下去,以后就跟着你们训练了。”
“是!”周彦器敬了个礼。招招手道:“张宗禹,跟我来吧!”
张宗禹一看,才是个十来岁的毛头小伙子,当下就不大乐意,可是他也没办法,只能沉着脸被周彦器带下了船。
......
四个师的兵力三万多人,还有火炮马匹,想过江并不容易,连同征集到的民船,从上午到傍晚,才堪堪运送完,王枫又下令休息一晚,到第二天早上,分水陆两路杀向九江。
其中舰队除了王枫带来的三艘护卫舰与武装商船,还有隶属于安庆段江防部队的炮艇与扫雷船,大小船只近百艘。
九江这个地方,水道纵横,紧挨着鄱阳湖,没有舰队支援,仅靠步兵攻打是很吃力的,而且九江位于鄱阳湖以西,步兵过湖也需要舰队运送,这也是王枫一定要石达开等他到来再进攻的重要原因,否则仅凭着安庆江防部队的老旧炮艇,很难打到九江城下。
只不过,如今水雷不是秘密了,湘军也开始研究起了水雷,据民盟军派出的眼线回报,湘军在鄱阳湖边秘密建造水雷,似乎是民盟军一开始使用的那种木箱雷,虽然比较原始,但杀伤力不容小觎,而且锚雷的原理不复杂,湘军同样可以布置下非常令人头疼的锚雷!
两天之后,九江城里,“报大帅!”一名亲兵急匆匆的奔来,打了个千:“民盟军从安庆来了!”
自从四月底开始,民盟军先是出韶关分两路北上,又是在安庆聚集兵力,摆出了一副攻打江西的态势,曾国藩早有准备,倒也不慌,随口问道:“来了多少人?有多少条船?还有多远?”
亲兵拱了拱手:“约有三万出头,沿长江南岸西进,距鄱阳湖口仅一百五十里,另有大小舰船近百艘随行,其中三艘体型硕大,长达近二十丈,似乎是西洋兵舰。”
与曾国藩在一起的还有胡林翼、田兴恕、胡以晃和赖汉英,五人赶忙看向了摊在桌子上的地图。
胡以晃和赖汉英虽然是一方镇将的地位,又对曾国藩有防备,但大敌当头,都明白齐协力方能破敌的道理。
而且他们和张乐行不同,张乐行从起兵之初就是奔着洪秀全的地位去的,胡赖二人则是自家知自家事,并没有雄踞一方的能力,而且曾国藩也算是赏罚分明,处事较为公正,并没有太过明显的歧视或猜疑投降过来的太平军将士,再加上田兴恕率竿军前来,双方的力量对比起了显著变化,渐渐地,倒是不再有太多的想法了。
当然了,张乐行之死也狠狠地镇慑住他们,所谓旁观者清,局外人很容易看出张乐行的死有问题,在底下搞小动作,难保曾国藩不会以同样的手段对付他们。
胡林翼伸手一指:“大帅与田将军请看,长江西来由湖口县境分为上下股,上股多淤积,水道久未疏通,民盟军的大型兵舰未能过,且他的水帅需要步卒互相侧应,因此他必然由下股进攻。”
“胡大人言之有理。”田兴恕点点头道:“此战要点,在于拒民盟军于湖口之外,一旦让他越过湖口,长江与鄱阳湖将任他来去纵横,困守九江乃死路一条,我军当出全力。
属下不才,愿领本部守在石钟山下,与大帅精兵相互配合,拒民盟军步兵!”
石钟山的海拨只有六十二米,面积也只有0.2平方公里,却雄屹于长江南岸,鄱阳湖之滨,犹如一把铁锁挂在湖口县门前,号称江湖锁钥,自古即为军事要塞。
“好!田将军忠勇可嘉,此战若胜,本帅为你向皇上请功!”曾国藩猛叫了声好,便道:“民盟军自下游往上游来攻,恰如四年前英夷攻他,他会造水雷,莫非我们湘军不会?
当年短毛并无火炮相助,仅靠水雷就让英夷吃了大亏,而今日,我方有石钟山炮台居高临下,配有西洋火炮近二十门,又何惧于他!
赖汉英听令,本帅命你率部下协同田兴恕驻守石钟山脚,务必护得石钟山周全,胡林翼,本帅命你坐镇石钟山,节制步军,而本帅亲率水师,与胡以晃于湖口布下水雷阵,若你我几人配合得当,未必不能大破短毛!”
“遵命!”胡林翼、田兴恕、胡以晃和赖汉英均是重重一拱手!
“好了,大家分头准备吧,切匆懈怠!”曾国藩挥了挥手,便快步而出。
随着民盟军的西进,九江一带充满着紧张气氛,目前的湘军,主要驻守在南昌、九江、长沙与武昌一带。
南昌被民盟军第四集团军围而不攻,不过长沙湘军不敢轻易去解南昌之围,一是担心被围点打援,毕竟民盟军火炮凶猛,未必能攻破民盟军的防线,二来长沙方面也清楚,决定南昌命运的,还在于九江之战。
九江集中了湘军近半精锐,有大小战船五百来条,当然了,他这五百来条船与民盟军是不能比的,体型较小,没有一艘蒸汽动力,最先进的也只是类似于红单船这样的快船,不过他数量众多,而且长江中游水道狭窄,湖口段的宽度只有三千米左右,太大的船周旋不开,在这样的水文环境下,小船胜在灵活,不是一点优势都没有。
另外经过与英国方面紧急接洽,终于在今年过年前后,通过缅甸运来了二十门加农炮与五千条米尼枪,这没办法,缅北山区崎岖难行,能运来这么点武器,已经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了,其中火炮架上了石钟山炮台,米尼枪则分配给了胡林翼与曾国藩本部使用。(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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