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该讨要回来。”
冯贞贤想到大房冯蓉蓉的野心笑着赞了一句,总归她是绝不会嫁到成家为妾的,那些嫁妆也就别想了,即如此,倒不如讨还回来封存,将来说不得自己出嫁的时候也能弄出些来。
冯淑贤想着母亲与她说过的当初冯颂贤出嫁时候十里红妆的情景心头就是一热,也赞同道:“很该的,三姐姐在成家可没过过好日子,凭的什么咱们冯家的嫁妆还得留在成家,没的便宜了那些没心没肺的东西。”
这两位的想法都是差不多的,两人也情知现如今老夫人正是气头上,便也不过去招她的眼,又和牡丹说了两句话便回去了。
只说冯蓉蓉获得嫡母的同意出得家门便去了晋阳公主心腹的家中,先将她的意思说明,又送上一些银两,求那些人转告公主一声,说她愿意跟去服侍公主,还请公主莫忘了早先和她说好的那些事。
待到办完了这件事情冯蓉蓉轻松一口气,满心幻想将来去了成国公主是何种景象。
回到荣威侯府,冯蓉蓉先去给她的嫡母赵氏请安,与赵氏说了几句话,就被赵氏打发出去,等回到自己屋中,见到那狭小简陋的屋子,再瞧瞧服侍她的那几个寒酸的丫头,冯蓉蓉心里的火就突突的,一时叫人上茶,送上来的茶水竟是茶叶末子泡的,冯蓉蓉一甩手将茶壶扔在地上,茶水湿了一大片,将几个丫头的裙子都弄湿了。
“都打量我好欺负是么。”冯蓉蓉恨声道:“且等着,哪一时我得了势有你们好瞧的。”
她的大丫头是赵氏给的,是赵氏陪房家的女儿,在赵氏跟前很有几分得意,这时候抖着湿了的裙角冷笑一声:“姑娘哪里来这般大的火气,没的跟我们这些做奴才下人的较什么劲,哪家的姑娘这样没有体统指着奴才骂得了势如何如何,姑娘也不过是个庶出的,这辈子都莫想寻个好的,又哪里来了得势一说。”
数落完冯蓉蓉,那丫头径自出去寻衣裳换,只剩冯蓉蓉气的呼呼喘着粗气。
也难怪冯蓉蓉一心想要去成国公府,宁可为妾也要进那传说中的富贵窝子,她在荣威侯府情形确实不好,时常受赵氏搓磨不说,吃穿用度也都是最次的,再加上冯蓉蓉也知荣威侯府如今境况不好,便是大房也缺银子缺的紧,她若不想个法子,说不得赵氏就得将她卖了换银子呢,到那时候,她岂不是更没处诉说委屈。
冯蓉蓉曾打探过成国公府的事,知道成平安性子好,对妾室也很优容,且最是个妻妾不分的主儿,若是嫁与成平安为妻的怕是心中委屈,可要是到成国公府为妾,那日子才自在呢,她想着凭她的姿色还有先前三姑妈留下的余荫,若是过去了必然能得几分看重,岂不比叫赵氏卖到商户人家的好。
只是冯蓉蓉主意打量的是真好,却不想晋阳公主那里好几日没有动静,且等着过了五六日光景,冯蓉蓉都等急了才有一个小丫头过来在她耳边说了几句话,一时冯蓉蓉大怒。
却原来,晋阳公主派人来与冯蓉蓉说她并不曾允诺过冯蓉蓉什么,且她是公主,又不是寻常妇人,无论嫁到哪里谁都不敢给她没脸,根本不用带着藤妾固宠,冯蓉蓉说要做她陪嫁的妾室真真是痴心妄想的。
就么一番话将冯蓉蓉打击的眼前直发黑,压住怒意叫丫头下去,一忽扑到床上死了似的半天没有动弹。
旁的人若是出尔反尔依着冯蓉蓉的性子说不得要打将上门,也或者传出什么谣言来,可那是晋阳公主,她便是想见都没有门路,更莫说打将上门了,公主住在宫中,她连宫门都入不得的……
冯蓉蓉越想越是委屈,一时间又想及她前途莫测,不由的哭了起来。
这一日伍氏打量好了去郊外庄子的日子,叫季颂贤紧着收拾行装,季颂贤早先就已经知道,早就收拾的差不多了,见伍氏忙着收拾东西,便瞅空跟伍氏请示一声,说要出去走走。
伍氏倒也不拘着她,只说叫她带上人去,出门小心些。
季颂贤答应一声换了出门的衣裳,叫上绕梁又叫上吴叔赶着车出了相府的大门,出门分辩一下方向便指挥吴叔赶着车一路向南而去。
待到了城西一处偏僻的小巷子里,车子是进不去的,季颂贤下车带着绕梁径自去了最里边的一户人家,敲了半晌的门才有一个老头儿打开门瞅了一眼:“这位娘子,您是来?”
“姐姐叫我来瞧瞧花阁廊下的紫藤花开了么。”季颂贤笑着说了一声,那老头儿立时眼睛一亮将门大开:“娘子且进来,且进来。”
季颂贤带着绕梁进得门去,打发老头儿自便,她便进了二门,又绕了一时到了东厢房处,叫绕梁在外边守着,她径自进去,在一处暗阁中寻了一个匣子,按照宋氏曾教她的那个法子打开匣子,果见里边放的满满的银票盐引还有房契地契,季颂贤先将这房子的房契寻出来藏好,抱着匣子出去,又到了第三进处进了一个小阁楼里。
还是叫绕梁守着,季颂贤进去在第一层的屋子里数起地砖来,从左数了十一块砖,然后自下而上又数到第二块砖时笑了笑,蹲身将那砖拿开,伸手进去捞了一会儿捞出一把钥匙,再将砖恢复原状,上二楼再度寻了暗阁,打开之后将里边的物件取出来。
她出来的时候绕梁都等急了,季颂贤对她一笑,将几个匣子交给绕梁抱着匆忙出去,又跟老头儿说了几句话,只叫他守着,说不得再过几日便有主家前来验看房子,又留了银两给老头儿,算是奖励他做的极好。
那老头儿是个孤老头子,先前曾得过宋氏的恩惠,自愿来这里替宋氏守着产业的,他见季颂贤进门之后极熟悉的样子,各处都不用自己去带便能寻到,想来也知她定是受了宋氏嘱托,且看过宋氏所绘的这屋子的图样的,对季颂贤也放心,笑眯眯道:“娘子只管放心,小老儿必然尽心尽力。”
季颂贤点点头:“这银子你也且拿着,将屋子收拾一番,莫荒凉长草了才成,哪里该修补的也修补修补。”
老头儿倒也没推辞收下银子道了谢,季颂贤出得门去照旧和吴叔汇合,且等坐上马车看绕梁一脸疑惑的样子敲敲绕梁的头:“今儿这事回去该怎么和老夫人说便怎么说,也别瞒着。”
季颂贤也心知想瞒都瞒不住的,她早想好了说辞,因此才敢出来的。
吴叔在马车外边喊了一声:“姑娘,咱们这回去哪儿?是回去还是在外边走走?”
季颂贤想及一事笑道:“我尝听说宋嫂子家的鱼做的是极好的,挨着她家的于大家的烧饼也别有一番特色,不如咱们去买些回去给爹娘尝尝。”
吴叔一笑:“姑娘说的是,老爷最是喜欢宋嫂子家的鱼呢,大爷也爱于大家的烧饼,另外汇丰居的小咸菜味道也好,总最离的不远,姑娘不如都买一些带回去分分。”
“有劳吴叔了。”季颂贤笑着应下。
一时吴叔赶着车又往东北方向走去,待绕过文德桥,在大中街停下,这里多为商旅汇集,里边有许多的小吃摊,季颂贤一路走一路瞧下来,只见街上挤挤挨挨的全是人,且各个穿的干净整齐,百姓走在街上也是面带笑容,又有做小买卖的吆喝声,好一番太平盛世景象。
点了点头,季颂贤笑道:“这金陵城确实繁华的紧,我瞧着百姓日子过的也好,怪道好多人都羡慕金陵城里的人,外乡的人想尽办法想来见见世面,旁的地方的人竟给金陵人取了个别号拢袖娇民,原我竟不知为何,如今见了这番景象,再细一想,百姓日子过的悠容,又想及前儿爹爹说过城外的护城河该修了,官府出价到了一日两百文金陵城的百姓都嫌活计太辛苦没有愿意去做工的,只得从旁的地方雇人来修,可不就应了这拢袖娇民一说么。”
一时说的绕梁也笑了起来:“奴奴也不知什么拢袖娇民不娇民的,奴只知如今的日子就像是在天堂一般。”
主仆二人正说着话,不妨马车竟是猛的停了下来,季颂贤哎哟一声险些撞到,还是绕梁手忙脚忙扶住她才无事的。
绕梁掀帘子问吴叔,只听吴叔道:“姑娘,这街上住了一个豪富之家,药商贺家姑娘知道么?”
贺家?
季颂贤想了一时笑道:“原来是他家,他家如何了?”
吴叔一笑:“他家磨了好几年,终是要迎娶一位郡主进门,这不,明儿便要娶亲的,今儿贺老爷高兴,在门外搭了棚子放钱呢,凡是过来说句吉祥话的便有红包入帐。”
“奴也去讨一个红包。”绕梁一听便有些跃跃欲试,吴叔笑道:“那你且去,我守着姑娘。”
季颂贤也摆手:“倒也是件吉利事,你且只管去。”
绕梁笑着答应一声跳下马车欢呼着跑了,季颂贤看她那样容易满足,想及这孩子本分忠厚,倒也跟着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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