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s:周末愉快!!)
午后阳光温暖澄亮。
金色的光线透过书房的楠木窗格照进来,地上光影斑驳,洒遍碎金。
萧景泰端然跽坐在案几后面,轮廓分明线条俊逸的面容沐浴在光晕里,看起来越发如塑像般立体俊朗。
他漆黑的双眼落在对面坐着的老妇人身上,微微弯起,显得格外澄湛透亮。
“余老太君,您先别激动,试着深呼吸,再慢慢说!”
萧景泰说完,抬眼看向冬阳,吩咐道:“给余老太君换一盏热茶!”
冬阳应了声是,径直去了耳房。
余老太君年过半百,身形微胖,穿着宝相蓝铜钱不断纹褙子,外面罩着一件灰鼠皮缎面长袄,鬓发霜白的头上戴着同色系镶嵌南珠的抹额。出身将门的余老太君年轻时也曾上过战场,观念思想,不同于一般深宅妇人般迂腐闭塞。
虽然岁月流逝,铅华不再,可却也凭添了几分沉淀的端庄华贵。
而此时此刻,余老太君还没有从丧女之痛中缓过来,神情显得十分激动,眼睛肿胀,鼻头微红,说话声音高亢:“萧侍郎,你一定要为我家阿柔做主,你要给我女儿报仇......她怎么会自杀呢?她从来就没有自杀的迹象,她一定是被人害死的!”
余老太君说完,又忍不住掩面抽泣起来。
一旁贴身伺候的老嬷嬷也跟着抹眼泪,一面劝道:“老夫人,老奴知道您心里难过,可您再这么哭下去,眼睛可受不住啊......”
萧景泰的神色十分淡然。
这种淡然在如此悲戚的气氛下,便显得有些没心没肺。
不过事实是因职业使然,萧景泰见惯了各种各样的刑事案件,而任何命案的发生都避免不了骨肉亲人间这种天人永隔的悲痛哀恸。虽然他还没有完全练就成铁石心肠,但至少已经有了足够的免疫。
萧景泰安慰道:“事情已经发生,余老太君您要保重自己的身体,别过多的伤心。这个案子既然在下接下了,就会认真的对待,给您一个交代!”
余老太君点点头,抬起泪痕斑驳的面容看着萧景泰道:“我家阿柔才三十岁,出身好,嫁得好,儿女双全,公婆疼爱,妯娌和睦,她完全没有自杀的理由!”
萧景泰嗯了一声表示认同。
赵府尹走后,衙门的聂捕头送来了案子的卷宗,他细读之后,对余氏的自杀也抱有怀疑的态度。
根据余氏贴身婢女留香的口供,余氏在事发前天的早上,也就是上元灯节当天,处置了丈夫荆世男的一个小妾,当时那小妾身怀有孕,余氏并不知晓,赏了她两个耳刮子后,回去那小妾就小产了。
荆世男因此事责怪余氏处事不当,夫妻不欢而散,两天没有说话。
事发当晚,余氏将府中诸事打理妥当后,说要出去散散心,只带了平时伺候的留香乘马车出门,去了秦淮河畔看夜景。
秦淮河畔有小吃夜市,余氏说好些年没有尝过街边小吃,支开留香去买小吃食。
只是后来余氏跳河之后,留香和车夫却并未在案发现场出现,口供里只说他们当时太害怕,没有照顾好世子夫人,担心回府受到惩罚,直至安庆伯府的下人拿着画像寻找他们,他们知道事已至此,只能面对现实,方露脸回去领罚。
萧景泰对于留香的证词,有些保留。
余氏身为当家主母,心眼不可能那么小,为了一个上不得大台面的小妾自寻短见。
而荆世男,如今朝中炙手可热的人物,多少双眼睛盯着他,断然不敢公然做出如此宠妾灭妻之行。
这其中,必有隐情!
“在下也想到过这一点儿。”萧景泰迎着余老太君的目光,窗外灿亮的阳光没入他的眼眸,越发显得星瞳熠熠,冥黑深隽。他坚定道:“无论如何,只要案子有疑点,在下便会尽十二分的努力,将疑点解开。”
余老太君因哭泣而显得浑浊的瞳孔里闪过悲痛的神色,唇齿翕动,努力挤出三个字:“有劳了!”
冬阳重新沏了一盏热茶送进来。
萧景泰起身,亲自接过冬阳奉上的茶盏,端至余老太君跟前,顺势半蹲在她身侧,嗓音低沉如磁,问道:“您最后一次跟世子夫人见面,是什么时候?”
“半个月前!”余老太君抿了一口热茶后缓声道:“她归宁来探老身,那时候她的精气神都是极好的。世男在军中威望渐高又颇受圣上赏识,成哥儿、宏哥儿和欢姐儿乖巧懂事......她一坐下来就跟老身拉起了家长里短,这些都是她说给老身听的,那时候她情绪很好,完全看不出异样!”
萧景泰依然是面无表情的听着,他沉吟了片刻答:“在下知道了。您先回去吧,在下向您保证,绝不会对这个案子掉以轻心,您亲自来我府上表达您的疑问,这是对我们的帮助,也是当事人家属的诉求,刑部自会重视的。”
余老太君见萧景泰的态度非常的诚恳,也不好再絮叨,再次说了几声拜托后,便准备起身告辞。
萧沁刚到竹笙院门口的时候,正看到萧景泰和一个老嬷嬷一左一右的扶着余老太君走下长廊。
萧沁的凤眸飞快的从侄儿萧景泰面容上扫过。
千年的寒冰脸,看不出来任何情绪。
而此次造访的主人公余老太君则明显有些不对劲儿。
这完全就是一副死了亲爹的悲痛模样啊......
怎么回事儿?
萧沁敛了敛神,脸上保持着不浅不淡的笑意迎上前去。
“这不是余老太君么?”
余老太君抬头,勉强挤出一丝笑意跟萧沁打了声招呼:“沈夫人,老身有礼了!”
“哎,别,老太君您要向阿沁行礼,那真是折杀我了.....”萧沁虽然知道余老太君不会真对自己行礼,不过就是嘴上说说而已,却还是十分配合的伸手虚扶着她的臂膀。
萧景泰被姑母挤到一旁去,唇角微勾,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
他深知余老太君此刻没有任何心情与姑母寒暄,便直接道:“老太君此番是为了公务而来,事情已经交涉妥善,侄儿正要送老太君出去!”
萧沁讶然。
为公务而来?!
“四郎,我一早不是让你姑父给你递了请病的折子么?”萧沁不解的问道。
“昨晚上秦淮河畔的落水案,早朝后韦大人钦点侄儿负责!”萧景泰言简意赅道。
“刑部那么多人,偏让你负......”
萧沁话音未完,便见一旁余老太君又开始抹眼泪,后面还未及出口的话便急急的抿住了。
难不成昨晚那跳河自尽的妇人,是余家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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