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宫这种地方自古以来就是个神奇的所在,在这里,只有你想不到,没有你遇不到。
没了引路宫女,苏朝夕只能凭借着微弱的记忆在宫里乱窜,苏安辰似乎真是饿了,都开始吮吸自己的手指了,不过两个眼睛依旧亮晶晶的看着四周没有哭闹,这让她有些安慰,这孩子还是很明事理的嘛。
七拐八拐走的晕晕乎乎的时候,苏朝夕决定找个地方歇歇。
“听说了吗?太皇太后有意将和硕公主指给远征大将军。”
“远征大将军?南宫家的那位?那位不是喜欢......怎么会同意娶公主的?”
“哎呀,这不是明摆着太皇太后想和南宫家亲近吗?就是可怜了将军的心上人,这么多年等不到将军,好容易等到了却还是这样的消息。”
“谁说不是呢,哎......”
两个长舌的宫女小心翼翼的探了探四周,轻手轻脚的一边议论一边离开了,殊不知对话全被一旁假山后面坐着歇着的苏朝夕听了去。
不过苏朝夕对这点八卦不以为意,她现在满脑子都是中书侍郎是断袖这一大事,别人家的小情小爱的此时已经入不了她的法眼了。
“你还打算在这里坐多久?”
苏朝夕被吓了一跳,猛地抬头,然后脖子华丽丽的扭了。
“墨欢礼,你能不能别有事没事的跑出来吓人!”懊恼的揉着脖子,苏朝夕起身不开森的说:“你不是跟你的小情人幽会呢吗?还有时间出来瞎溜达?”
墨欢礼眉毛都拧到一起了,阴沉着脸说:“先跟我出去。”
苏朝夕望了望天,也到时候了,于是乖乖的跟在后面。墨欢礼现在气压太低,难道说刚才幽会被发现了?不太可能啊,不然宫里也不能这么平静。诶,刚才那两个宫女说的远征大将军,难不成是南宫易?南宫易要娶和硕公主了?又是两大门阀接亲了。苏朝夕后知后觉的发现了问题,于是开始唉声叹气。
“嘭——”
娇俏的鼻子撞上了宽广的后背。
苏朝夕面色不善的抬头:“好好的走你的道,停下来干什么!”
“我与她已无关系。”墨欢礼低沉着嗓音说。
“啊?”苏朝夕不明所以:“你说什么?”
墨欢礼垂眸,对上她晶亮的眸子,突地眸光一黑,脸更臭了,冷气十足的抬腿就走,半点也没有等她的意思,苏朝夕抱着孩子一路小跑也没追上,只得在后面大叫:“干什么啊,莫名其妙。”
却见他脚步连停都不停,不一会就消失在路尽头。
这下子,又只剩下她和孩子了。
沿着方才他走的路,苏朝夕一面咒骂墨欢礼阴晴不定,一面左顾右盼希望找到个领路宫女什么的,可奇怪的就是这一路都没有见到宫人,苏朝夕停住脚步,对前方的路有些迟疑。
墨欢礼从来就没表示是她这边阵营的,如今将她引到这条路上难免有别的目的,走还是不走,倒成了问题。
权衡之下,苏朝夕倔强的走了另一边。
沁心园里一处幽径,丁公藤随意的倚着一旁的石柱,闲淡的看着对面的男子,那双桃花眼似乎永远在笑,又似乎只是错觉。
“这么晚了叫我来,还有什么事?”他低头理了理褶皱的衣袖,尖细的声音听着特别不舒服。
“你生气了?”对面的男子凝眉,有些慌乱的走过去,将他的下巴捏住抬起,逼迫着他看着自己:“丁公藤,你不要忘了自己的身份!”
丁公藤伸出白皙的手覆在对方的手上,目光迤逦眉目温柔的轻声说:“自然是忘不了,又怎能忘?难道你能忘?”
男子一愣,松开了他的下巴,高傲的说:“你不过就是我的一个玩物,你这种人多得是,本王才不会在意。”
“是吗?”丁公藤嗤笑,修长的身体微微俯下,薄凉的双唇咬着男子的脖子,低喃:“真的?”
男子微微有些颤抖,伸出双手将他推开,有些气愤,胸膛上下起伏,声音沙哑的说:“你休想再蛊惑我。”
丁公藤盯着他的双眼,沉默了许久,最后黯然淡笑:“我知道了,我会忘了的。”
说罢便扭头就走,男子微愣,看着他宽大的衣摆像是坠落的蝴蝶振翅一般绝望的离开,突地心中一疼,冲过去将他拽住:“本王不许你忘!你是本王的,永远都是!你敢忘一个试试!”
丁公藤回眸,狭长的桃花眼里闪着微光,唇角勾起魅惑的弧度。男子痴痴的看着他,伸出的手使劲一拽,便将他反手按在石柱上,开始不可描写的活动。
不可描写的声音柔柔的传来,苏朝夕躲在后面连忙捂住苏安辰的眼睛耳朵,这现场教育可不咋地,还是赶紧撤吧,一会儿被发现可就糟了。
蹑手蹑脚的窜出来,苏朝夕飞也似的逃跑了。
石柱那边丁公藤余光扫见不远处一个浅素衣摆一闪而过,眼底闪过一丝冰寒的笑意。
苏朝夕怎么也料不到在这皇宫里竟然遍地有奸情,还这么明目张胆,太可怕了,在这破地方教坏她儿子之前,得赶紧离开,可是,要往哪边走啊?长叹一声,苏朝夕郁闷的站在原地,看着前方的分岔路口。
“不是让你跟我走,你跟到哪里去了?”
古板又冷冰冰的声音只属于一个人,苏朝夕不耐的回头,瞪着墨欢礼:“还不是你自己抽风了似的使劲往前窜,我哪能跟得上!谁让你不等我!”
墨欢礼皱着眉头,也是一脸不耐烦,两个人互相瞪了对方半天,最后他认命般叹息了一声,拉住她的手,语气变得柔和:“若是没等你,就不会站在这里了,走吧。”
苏朝夕被他拉着手一步步的跟在后面,看着他的宽肩窄腰遐想非非,这人这么阴晴不定的,难道是因为被那个周影抛弃了的缘故?内心受到了创伤?本来在家中就是庶子,情场失意家庭不顺,难怪心里畸形了,啧啧啧。
墨欢礼突然回头看了她一眼,又恢复冷冰冰了:“你不要在后面想些有的没的!”
啊咧,他肿么知道的?苏朝夕怯怯的缩了缩脖子。
——三天后——
苏朝夕一大清早就被锦娘给弄醒了,这种事锦娘早就做的得心应手,飞也似的给她套上了衣裙,一边穿还一边夸:“咱姑娘这身材就是好,什么衣服穿着都好看,这中书侍郎把衣裙送来的时候我这婆子还心想着姑娘穿这衣服会不会好看,没想到倒是婆子我多心了,中书侍郎眼光真是独到。”
本来还半梦半醒的苏朝夕一下子就精神了,一把抓住锦娘忙叨的手惊问:“你说这衣裙是谁送的?”
“中书侍郎啊。”锦娘觉得并无不妥,开心的笑道:“姑娘,这红粉衣裙还真是漂亮,听送衣服的小厮说这衣服是什么锦绣流云裙,是绣阁刚出的款式,果然好看,小姐,你觉得怎么样?小姐?”
苏朝夕脑袋都炸了,这个丁公藤跟她非亲非故,平白送了一套这么出彩夺目的裙子,是想让她在寿宴上出头,给别人当炮灰吗?
“我不穿,赶紧给我脱下来。”苏朝夕扯着衣襟就要脱,锦娘连忙制止:“小姑奶奶啊,今儿可是大日子,老太爷都要打扮打扮的,你这大闺女总不能穿的和平时一样啊,这样不合适,再说了,之前墨家送来的那套裙子你不说也不穿吗?那你......”
“就穿那件吧!”苏朝夕连忙打断了锦娘的抱怨,反正打死她都不穿这件衣服,那个像蛇一样的丁公藤居心叵测,她才不要着了他的道。
出门时苏老太爷都已经等在马车里了,苏朝夕撩着裙摆上车,车身一晃,她慢悠悠的坐了进去,有些不开心:“老太爷啊,咱这马车可得换换了,现在旧的不走路都不稳当了。”想那丁公藤,靠裙带关系上位完全不心疼钱的用那**车,再看看她勤勤恳恳劳碌了大半辈子的老太爷坐这种旧马车,顿时心情不爽到了极点。
“马车又怎么惹到你了?我觉着挺好的,有什么好换的,倒是你,到了皇宫你可别这么拉着脸,太皇太后看见少不了要生气。”苏老太爷不以为意的笑了笑。
苏朝夕撇撇嘴,她进宫可不是去讨那个老太婆欢心的,挑起帘子看着外面人声鼎沸车水马龙,朝阳璀璨晃进了她的眸,映出了一片寒霜。
巳时到了宫门,太和门内外聚集着王公诸侯,文武各官则集在午门,丹陛上张黄幔,陈金器其下,卤薄后张青幔,设诸席。大理寺卿在前引百官入,大学士则在侧引外藩王公入。
苏朝夕见这阵势一点也不照别的宴会差,不禁腹诽,这太皇太后之前还扬言说寿宴一切从简,这就是从简了?当别人都是瞎的吗?幸好没带儿子来,不然这人挤人的大阵仗,一天下来她儿子估计就成肉饼了。
“苏姑娘这身衣裳清丽脱俗,不知是哪儿买的?”人流涌动,难免会遇上别家千金,苏朝夕看了看突然凑过来套近乎的这位姑娘,却是半点印象也没有,但还是礼貌的回道:“不是什么出名的地方。”
墨欢礼送来的东西,她哪儿知道是哪儿买的。
“这衣裳看着倒不像是买的,反而像是墨家绣娘做的。”尖细的嗓子拖着长长的尾音,听上去有些怪异。
“哦?中书侍郎知道的这么多,难道是跟墨家有什么情缘?”苏朝夕瞥了他一眼,“情缘”两个字特地咬的重些,似是在暗示什么。
“你猜呢?”丁公藤挑着男子少有的柳叶弯眉,一双桃花眼勾人心魄,语气慵懒而又魅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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