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一个活口,其他的全都杀掉!”一个足轻队长对身边的人刚刚发布完命令,带着几十个足轻就冲了进去。
人群冲进外院,就见到西北角的墙和厢房已经倒塌了一大片,花厅现在已经成了一片废墟,几具尸体散落在花厅外的台阶下,几个一时还没死的守军正或躺或卧在门口,七窍出血,一副苟延残喘的样子。花厅内横七竖八的满是尸体,屋内原本所有的花草早就被炸得看不见了,所有的家具,无论桌椅板凳此时都已经被炸得成了碎片。
但凡看到这个场面的人,都不觉有些腿软,他们可都是久经沙场的老兵,可是却从来没有看到过这样的情形。更没想到还能在双方距离如此之远,就可以把敌人如此轻松解决掉,而且威力之大,射击之精准,前所未有。所有的人不由都是倒吸一口凉气,要知道几天前他们的前军刚刚跟外籍军团在沙巴克外面打过一场,可是以现在的情形来看,外籍军团可是绝对留了手的,如果真的放开打,估计前军回不来几个人才是。
足轻士兵们紧张地进入了花厅的废墟,把里面所有横卧着的人都翻了过来,里面所有的人都无一例外地死掉了,而且只要碰一碰,就能看到尸体七窍往外涌血,所有的尸体无一不是双目圆瞪口鼻大开,样貌恐怖,让人不寒而栗。
“队长!”屋外传来了喊声,足轻队长有点手足无措地站了起来,往外面看了一眼,外面的足轻冲他施了一礼道,“外面的人都死了。”
“怎么死了?不是说要留活口吗?”足轻队长总算醒过神来,连忙跑出来。外面几个足轻双手直摇,“队长,我们没杀他们,他们自己吐血死了。”
他们的确没有杀人,杀人的是飞雷炮的炮弹,这些炮弹基本上就是个铸铁壳,并且根据元老院武器开发小组的武器测试需要,里面填充着各种各样的爆破药,旧时空里能够很容易被制取的硝铵也就算了,苦味酸之类的也不过是开胃菜,就连硝化甘油也被那帮不怕死的元老搞出了好几十公斤。本着每种都试试的想法,这些飞雷炮的炮弹里装填的爆破药基本上都算得上旧时空的猛**标准,而且品质远远在黄崖洞兵工厂生产的同类产品之上。
由于各种爆破药的爆破当量不同,使用的重量全然不一样,但是炮弹的外壳是一样大的,重量要求也是一样大的,因此爆破当量大的炮弹里面是应当要适当填充一些东西用以冲抵重量的差异的——但是由于进行装填的大多是些元老,他们全然不在乎爆破药的大小,反正重量一样就行了。因此这些装药不同的炮弹落地后爆炸时产生的爆破效果也是有大有小。例如击中城门的那枚炮弹,装填的就是苦味酸,威力巨大。但是之前落在城外的那枚里面则是黑火药。
不过落在花厅里的这枚炮弹里面装填的可是梯恩梯,这种后世直接被当作爆炸物爆炸当量标准的黄色**可是威力非常强大的,里面装填了足足三公斤的梯恩梯,这个重量级的宝贝用来炸个花厅啥的根本就不成问题。要知道当时花厅里这枚炮弹发生爆炸的时候就连街对面的伊藤军团士兵们都觉得心头被冲击波堵得难受,这直接就在爆炸中心的守军们更是没的跑,一个个直接就被震碎了内脏,就算是马上给抬到手术台上也救不回来。
“算了,我们进去看看。”足轻队长挥了挥手,带着足轻们走向内院。他们身后的大门正有大量的士兵涌入进来,在检查门口躺着的那些战友们是不是还有救,人来人往的忙个不停,但是对于那些躺在院落中央的那些守军连看一眼都嫌多,士兵们只是小心生怕抬着自己人的伤员时被他们的尸体绊倒了而已。
走进内院,映入眼帘的还是一片狼藉,内院中央是一个深达一米左右的泥坑,这里原来的青砖铺地早就被炸得四分五裂,青砖的碎屑飞得到处都是,就连远处院墙上都被砸的满是凹坑。泥坑的四周都是尸体,这些尸体和外面花厅废墟中的尸体不同,这些尸体因为被炮弹爆炸时四散的弹片打得四分五裂,没有一具尸体是完整的,武器的残片散落一地,整个院落到处都是被爆炸的硝烟熏黑的痕迹。
“有没有活的?”队长此时已经开始胆寒了,他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战斗,竟然连一个活的都找不到。“翻过来搜!每个都要检查!一定要找出活口来!”
士兵们纷纷提着自己的武器,腿脚略带一点发抖的在这些尸骸中寻找着生还者,不过在搜寻了一阵之后,他们依旧没能找到任何一个活着的人。
“啊!”随着一阵令人毛骨悚然的尖嚎,两个人从一旁的偏房中冲了出来,其中一个人没有了右臂,挥舞着左臂疯狂地往外跑,另外一个人则是断了左腿,双手支着一根比较粗的柴棍,慌乱地向外走着,但是一不小心绊倒在尸骸当中。
这两个人很快就被足轻士兵们给按住了,“放开我!放开我!不要留在这里!会死的!”“好可怕!这是天雷吗?快走啊!留在这里会死的!”
两个人丝毫没有断手断脚的觉悟,一边奋力挣扎着一边对着身边按住他们的足轻士兵们大声嘶吼道。
“他们已经疯了。”一个老兵在足轻队长耳边耳语道,“不过眼下貌似也只有这两个人还活着。要不要带回去呢?”
“带回去吧……”足轻队长左右环顾了整个院子,他此时对于这个院子里还能有活人感觉很新奇,既然他们能够活下来,不妨就先带回去,就算是元老院要杀俘虏泄愤,起码也要提供俘虏吧?“注意点,不要让他们跑了,疯子往往比普通人还要更加厉害。”
士兵们点了点头,一边继续清点和打扫战场一边把这两个还活着的俘虏给送回后方了。
林泉在得到了战场安全的消息后立刻就跑到了刚才的几个炮弹落点旁检查起来,他的任务不仅仅是要培训外籍军团的飞雷炮组成员,更大的任务是评估使用不同装药的炮弹的爆炸威力。看到了炮弹爆炸的一个个深坑,他自己也是后怕不已,刚才的双份发射药事实上是冒了极大的风险的。如果是运气不好在炮管中发生爆炸,他丝毫不怀疑威力之大足以抹杀他们整个炮组,地上的深坑就明显地告诉了他,别说是躲到五米开外,就算是刚才躲在十米开外,只要是真的发生了炸膛,绝对方圆十米寸草不留。此时的他也不由得愕然,他还深深记得在武安村外的炸膛事件,那次可是十多枚炮弹一起发生了爆炸,威力还远不到现在一颗炮弹爆炸的威力,这才几个月时间,炮弹的爆炸力直接翻了几番,让他不由咋舌,心中暗道还好自己是元老院的士兵,同时也不由得同情起这些死在炮弹下的敌人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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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园和刘旭受伤的消息几乎是同占城港被攻克的消息同时送到东方港来的,原本这里就没有小灵通信号,沙巴克和东方港的通讯全都是通过一公里一个的信号站进行旗语传输的,他们既没有带手机,带了也发挥不了作用,因此只能由伊藤手下的士兵抬着直接送到沙巴克城下。
沙巴克城头的士兵一开始还不相信城下被十多个足轻士兵送来的人是元老,待到在那里值班的薛子良探头看了一眼这才看出是李园,等到开城门的时候连李园都已经因为出血而开始虚脱了。
沙巴克是一个军事堡垒,按照堡垒人员配属,应该至少有一名元老医生坐镇,但是偏偏近期随着气温上升东方港附近蚊虫出现增长趋势,随之而来的就是疟疾登革热等病患的急剧增多。穿越者带来的金鸡纳树种下去还才开始生长,如果要等到可以提取金鸡纳树的树皮制作奎宁,至少要等到两三年后才能开始,现在如此大规模出现的热带疾病让整个元老院都有些措手不及,因此沙巴克暂时没有战事,就把沙巴克的医疗部门坐镇元老给调回东方港支援去了。
一开始准备攻击占城港之前执委会也曾经询问过李园,是不是应该把医疗队派出一个小组给外籍军团提供随军医疗服务。但是刘旭当时志得意满心高气傲,觉得占城港里都是些没有敢战之心,早已闻风丧胆的鼠辈,跟李园再三保证,在占城港攻略中唯一可能受伤的就是不小心摔伤,根本用不着医疗队,与其把医疗队浪费在占城港,反而不如留在东方港能够发挥更大的作用。
李园虽然心头总觉得有些发毛,但是跟占城港的老军队交手也不是一次两次了,一开始的撤离占城港行动中新军用元老院步枪就打得追击的上千禁军丢盔弃甲,随后又是解救战俘行动中区区数百新军和陆战队员就打得上千安南军队争先恐后落荒而逃,他对于安南人是不是还有战斗意志也充满了怀疑,因此到了最后他还是直接恢复了执委会,自己的军队只是去接收占城港,应该不会有作战的可能,从而谢绝了执委会提出的随军医疗队计划。
但是现在李园心头充满了悔恨,刘旭此时还躺在担架上,从占城港城下开始就一直没动过,他自己则伤口还在往外淌血,归化民军医此时手忙脚乱地拿着手术刀和止血绷带在给他进行止血手术……现在沙巴克虽然有麻药,但是谁也不敢给他打,剂量少了还好说,要是剂量多了,此处连肾上腺素都没有,抢救都没法抢救来着。
这帮半道出家的军医此时一个个满脸都是汗水,不管干什么都是战战兢兢的,手术台上可是元老,要是元老死在自己手里,真是不似也要脱层皮啊,他们一个个心里叫苦不迭,怎么元老打仗受伤给送到这里来了?更别提还有个元老胸口中箭,听说从送过来开始到现在就没动过,也不知道是死是活,谁也不敢去检查。
薛子良此时也是慌了手脚,早上出去的两个元老带着几百号人浩浩荡荡出去的,回来的时候是人家的军队抬着两个元老,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他也问过送元老们回来的足轻士兵,这些士兵们浓浓的一口安南腔,官话说不圆不说,跟着那群日本人在一起倒是学了一肚子的日本话,更是语焉不详,搞得薛子良云山雾罩的全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眼下这两个受伤的元老的地位可算是了不得,一个是外籍军团的负责人,另一个则是陆军情报局的负责人,元老院的元老虽说有五百多人,但是真的摊到各个岗位上来说基本上就是一个萝卜一个坑,人数实际还是远远不够,此时少一个元老就要少一份力量,最让他觉得胸口狂跳的是情报局的刘旭,胸口那支箭连动都没动过,貌似是连呼吸都停了。
他走到刘旭躺着的担架前,用他在军队中学习过的伤员检查方法检查了一遍,但是无论是怎么检查,眼前这个人都已经是全然没有了生气的,连身体都已经开始僵硬了,薛子良又翻开他的眼皮,瞳孔早就已经散开了。他不得不叹了一口气,跟旁边的几个外籍军团士兵吩咐道,“拿个尸袋来,把他装进去吧。”
“瞧,阎王敌都说他没救了,肯定就没救了。”一个归化民军医悄悄跟旁边的一个递手术器械的军医说道,两人连同李园都不约而同地往刘旭躺着的地方望过去,几个外籍军团士兵正轻轻把他抬起来,放入帆布的裹尸袋里安放好,接着又小心翼翼地把裹尸袋上的扣子一一扣好,动作之轻柔,就好像给一个正在睡觉的人盖被子一般。
那个抱着满心愿望坐着东风号穿越到新时空,又肩负着陆军情报局大任的年轻人,此时连东方港都没有能够走出去,就倒在了占城港里一群负隅顽抗的士兵手下,而作出占城港士兵没有抵抗意志判定的人,却恰恰就是刘旭自己……这不由让人唏嘘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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