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氏一边给关卓凡夹菜,一边说道:“美利坚的雅妹妹和米妹妹,还有两个孩子,你打算什么时候接回国内啊?”
关卓凡沉吟了一下,说道:“孩子还太小,坐不了长途的海船,总要再长大一些,才说的上这个。”
白氏说道:“可也别拖得太久了,美利坚那边,想来也是好的,不过总是洋人的地界不是?小孩子长得快,过不了多久,就能认人、记事,到了那个时候,可不能见不着爹爹。再说,我和明氏,也挂着两个洋妹妹,总要早点儿见面才好。”
关卓凡笑了一笑,说道:“我晓得了,这件事,我会上心的。”
白氏说的对,小孩子在国外养久了,一不小心,外面还是半黄半白的皮,里面却变成了白心,可就麻烦了。
不过……
白氏看了明氏一眼,又对关卓凡说道:“还有上海的扈妹妹和杨妹妹,还有孩子——杨妹妹生了,扈妹妹也有喜了。大约什么时候大家伙儿才能见上面呢?”
关卓凡停箸不吃,微微踌躇。
白氏轻声说道:“卓凡,我可不是逼你。我和明氏商量过了,我们姐俩怎么着都行,到时候我们俩另外寻一个住处,自己过起来,也是好的。可你现在有了孩子,夫妻父子,断不能总这样两个地方、两个国家地过日子!总这样,我和明氏,怎么安得下心,我又怎么对得起关家的列祖列宗?”
关卓凡心中感动,微微吁了口气,伸出手去,一手一个,握住了两个嫂子的手。
明氏心里面的事,就是这件事吗?
不过,亲爱的嫂子,你是不晓得,“关家的列祖列宗”,其实不大关俺啥事啊。
白氏轻轻挣了一下,没挣动,就由他握着了,只是压低了声音,脸红红红地说了句:“小心人看见!”
明氏脸儿也是红红的,却没有挣扎。
关卓凡一笑,说道:“有一句话,不知道你们听过没有?叫做‘天地合,乃敢与君绝’!就是说,非得天塌了,地陷了,这天和地,都胡噜到一块儿了,咱们才会分开!你们放心,不管发生什么,咱们这一家人,是永远也不会分开的!”
关卓凡的手掌中,两个嫂子柔嫩的小手,热热的,想来,心也是热起来了的吧?
白氏滴下泪来,轻轻抽泣着说道:“我是真想早一点看见几个孩子……”
关卓凡的手,握得紧了一紧。
他虽然感动,心中也不由苦笑。
关贝勒口头上豪气干云,可到时候怎么跟扈、杨、雅、米四位,解释两个嫂子的真实“身份”,她们又能不能够接受,他其实心里一点底儿都没有。
怎么办呢?
不管将来怎么办,现在的生活,还是要继续滴。
这顿饭絮絮叨叨、悲喜交集地吃完了,也到了该安歇的时候了。既然明氏身子“不爽利”,今天晚上,关卓凡自然就到了白氏的房里。
关上房门,关卓凡笑嘻嘻地说道:“双双,今天晚上,可是辛苦你啦。”
看着男人贼忒兮兮的表情,白氏本能地觉得这不是一句“好话”,可“不好”在哪里,一时想不明白,只好红着脸说道:“我有什么辛苦的?”
关卓凡低声笑道:“今儿晚上,你要一个人做两个人的活儿——还要替明氏做她的那一份,这不辛苦吗?”
白氏愣了一愣,才听明白他的风话,登时满脸通红,举手来打。
关卓凡接住她的小拳头,顺势往自己怀里一带,白氏“嘤咛”一声,一个柔软而火热的身子,便跌进了关卓凡的怀里。关卓凡低头去捉那两片湿润娇嫩的红唇,白氏颤栗着仰面相迎。
很快,久旷了半年的**呻吟之声,又在这间闺房中响了起来。
灯熄了。
听得男人喘着粗气的声音:“双双,你别忍着……”
终于,女人努力压抑的喘气声高亢了起来。
……
云收雨住,风儿自远方吹来,海面上波涛微微涌动。
床上的两个人,都沉浸在愉悦的黑暗中。
半响,女人轻柔的笑声打破了沉默:“你这次去日本,我原以为总要带一两个日本妹妹回国的,没想到空着手就回来了,这是转了性么?”
关卓凡想:那位女天皇,算不算“日本妹妹”?
嘴里说道:“有了你们几个,我已经是天下第一福人,难道还贪心不足?”
白氏轻声笑道:“嘴巴可真甜。我就不相信,你在日本好几个月,就一直忍得住?老实招供,都做了什么坏事?”
关卓凡犹豫了一下,还是把大浦庆的事情,说给白氏听了。
白氏听完了,挢舌难下,过了好一会儿,轻轻地吐了口气,才说道:“这个女人不得了,也只有你才降得住她!”
关卓凡心中苦笑:哪里谈得上“降得住”三字?他和大浦庆之间,实在是利益交换;**之欢,不过是“附着物”,连“权色交易”都谈不上。而且,至始至终,都是这个女人主动,一手把握局面。
他不想就这个题目深谈下去,转了话题:“我瞅着明氏,似乎有心事,是为了什么?是为了晚饭的时候你说的那些话吗?”
白氏没有马上回答他的话,过了片刻,突然一笑,低声道:“你……还能不能……再来一次?”
关卓凡大奇:我家双双这是怎么啦,“转了性么”?
他不由激动起来,连带着下面的“小关”也跟着起来了:“嫂子见爱,我当得效劳!”就要再度翻身上马。
白氏急得掐了他一下,说道:“不是我,是明氏!”
关卓凡一愣:“明氏?”
白氏轻声笑道:“明氏这个时候,肯定还没有睡着,你现在过去,还来得及。”
关卓凡糊涂了,说道:“明氏今儿不是身子不爽利么?”
白氏叹了口气,说道:“不爽利是不爽利,可不是身子不爽利,而是心里头不爽利。”
关卓凡微愕,说道:“怎么回事呢?”
白氏说道:“不是因为今儿晚饭时我说的那些话,那都是我们俩事先商量定的,她怎么会为了这个不自在?唉,是她…亲戚的事情。”
亲戚?
“明氏有一个堂姑姑,不是远亲,是三服的堂姑姑,嫁的男人也是旗下的,叫做立保,事儿就出在她这个堂姑父身上。”
“这个立保,嗜赌如命,又染上了鸦片烟瘾,唉,人是没有救的了。有一次,他输了三百多两银子,身上却一两银子也没有。庄家把他狠揍了一顿,扣了下来,上门向他老婆要账。明氏的堂姑姑万般无奈,跑到咱们府上,向明氏哭求,说是把他们全家都卖了,也凑不出三百两银子,总求看在都姓明的份上,救她老公一命。”
“明氏和她这个堂姑姑,自从老马死后,就没有来往了。那个时候,明氏孤苦无依,上门求告,立保两夫妻,别说拿一个子儿出来了,连面都不肯见一面。后来,明氏搬到了咱们府里,她这个堂姑姑,还曾经腆着脸上门‘走亲戚’,让明氏给轰走了。”
“明氏本来不想搭理她这个堂姑姑的,也不许我搭理她。可是这个女人在府门前跪了下来,哭天抹泪地说什么:‘今天见不到我家侄小姐,回去也是死路一条,不如就跪死在这里算了。’”
“明氏最终还是忍不下心,在自己的梯己里面,拿了三百两银子出来,叫图伯交给了她堂姑姑。”
“唉,这三百两银子,确实买回了立保的一条命,可是也买回了一堆麻烦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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