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基隆——
嗯,“第二批次”是有这个能力的。
打基隆需要登陆作战,前文交代过,配属“北京—东京”舰队的海军陆战队,随“第一批次”行动的,只有一小部分,其余大部,由“第二批次”携来,所以,“第二批次”的舰只数目,虽不及“第一批次”,但陆战力量,远远强于“第一批次”,可以遂行“规模适度”的登陆作战。
基隆只是个小地方,并没有中国国防军——“轩军”的主力驻扎,打基隆,登陆作战的规模,可谓“适度”。
至于海战力量——没听说基隆部署有任何现代化的战舰,当初,“凯旋”、“梭尼”,区区二舰,即可在基隆打横走,出入若无人之境,并制造“基隆事件”,中国人虽然跳脚,却也只能徒呼荷荷——更不必说“第二批次”这般庞大的舰队了。
基隆之唯一可虑者,是她的岸防炮。
据“凯旋”、“梭尼”亲睹,基隆的炮台,布局严整,火炮数量甚多,口径甚钜,未可轻侮,汪达尔中校制造“基隆事件”,也得避其锋芒,找软柿子——基隆地方驻军的纯风帆动力战舰——来捏。
总之,打基隆,风险有,把握也有。
不过——
基隆的最大的价值,在于她的煤矿,而短时间内,“第二批次”并不缺煤,只有在法、中两军长期对峙于中国沿海的情况下,占领基隆,才有意义,可是,照目下的情形看,萨冈将军原先拟定的战略,十有八九,无法执行,战略层面,何去何从,谁也不晓得,又谈何“长期对峙”呢?
说不定,仗打到一半儿,巴黎的电报追过来了——回西贡!或者——换个地儿打!
那,这个仗,不就是白打了吗?
还有,也是更重要的,登陆战不比单纯的海战,基隆再小,也是一座城市,不是一支舰队,未必旦夕可下,若一时半会儿的,战况胶着,而中国主力舰队赶到,由后掩击,如之奈何?
那俺们不是被人家爆了菊吗?
未真正取得制海权的情形下,便遂行登陆作战,实为兵家大忌啊!
还有一点,纪尧姆将军不好说出口来:他是海军将领,打单纯的海战,就算纸上谈兵,也多少是有些心得的;可是,若说到登陆战,就没有什么把握了,而登陆之后,说不定还有仗要打——那就是纯粹的陆战了,就更加一点儿谱儿也没有了。
所以,基隆什么的,还是算了吧!
还是打马尾吧!
打马尾,消灭了那支“小小”的船政舰队,并对船厂做彻底的破坏之后,便算大功告成,便可撤出马江了,并不需要对马尾进行真正意义上的占领,相较于打基隆来说,作战任务单纯许多,是俺可以胜任滴。
更重要的是,马尾既在左近,而战斗又基本都是海战——哦,马江不是海,应该说“水战”才更准确些——打马尾,由头至尾,花不了多少时间,等中国主力舰队醒过神儿来,俺们已经完成了“光荣的复仇”,从容撤出了马江了,既不会被包饺子,也不会被**,安全的多啦!
纪将军既明确表示了自己的倾向性,大伙儿听着,也觉得颇有道理,原主张打基隆的一派,亦不为己甚,于是,“作战会议”很快便做出了共识:
进攻马尾!消灭“船政舰队”!摧毁福州造船厂!以为我法兰西光荣健儿复仇!
唯一持保留意见的,是“云雀号”舰长,他小心翼翼的说道:
“萨冈将军似亦曾有进攻马尾之意,可是,最终还是放弃了该计划,这其中,多半有些什么滞碍——呃,我的意思是,进攻马尾一事,还是慎重些才好……”
但没人拿他的话当回事儿。
目下,萨冈将军的招牌可不灵光了——不过一战,萨某人便几乎将整个“北京—东京”舰队的“第一批次”都葬送掉了,自个儿亦殒身丧命——俺们还怎么可能还以萨某之是为是、以萨某之非为非呢?
不过,水文是一个绕不过去的槛儿——“第二批次”手上,并没有马江的水文资料。
有人说,“福州领事馆应该有马江的水文资料吧?问一问那个叫朱尔的小伙子?——打马尾,本来也要先跟福州领事馆通个气儿的。”
听到纪尧姆说打算进攻马尾,朱尔一脸不可思议的表情,“你们要去打马尾?——‘第一批次’在有向导、有内应的情形下,都没敢去打马尾!”
“啊……啊?”
“还有,”朱尔说道,“马江的水文资料是有——可是,不在领事馆这儿!都在‘第一批次’——在萨冈将军那儿!领事馆这儿,并没有备份!”
在萨冈将军那儿?
那不就等于——没有吗?
事实上,非但水文资料在萨冈将军那儿,朱尔所说的“向导”——那个福州海关的引水员、名叫米罗的意大利人,萨冈将军也“带”在了身边。
照朱尔的主意,米罗完成了绘图和标注详细水文的工作之后,萨冈没放他走,而是将之软禁在了“窝尔达号”上,这个,日后如有进军闽江之时,还是用得着米罗先生滴——
将米先生摆到首舰的舰桥上,看一看,到时候,他到底替不替俺们引水?
纪尧姆有些懵了:咋回事儿啊?
朱尔乃将前因后果,细细的讲了一遍。
一盆冷水兜头浇下来,浇的纪尧姆冷气倒吸:
这个“闽江防”,竟然如此之强悍?!
他还有点儿不死心,“你说的内应——现在还能联系上吗?”
“我们并不是直接同川石、熨斗、金牌、长门的守将直接联系的——”朱尔说道,“‘内应’云云,都是李复圆这个‘中间人’的一面之辞——”
顿一顿,“第一,目下,这个李复圆,已经不在福州了,仓促之间,我们也不晓得到哪里找他?第二,就找到了他——谁也不敢保证,‘闽江防’那儿,到底有没有什么古怪——甚至,会不会是一个陷阱?”
陷阱?
靠。
“第三,”朱尔说道,“即便不是陷阱,也是彼一时、此一时——彼时,‘第一批次’还好好儿的,法兰西舰队声势浩大,中国军队内部,有人对胜利缺乏信心,愿意同咱们合作,并不如何稀奇——”
顿一顿,“现在呢?‘第一批次’全军尽没,战争胜负的天平,经已偏转,您觉得,这些人,还乐意跟咱们合作吗?”
靠,说的好像很有道理似的?
“我建议,”朱尔说道,“‘第二批次’还是不要轻举妄动……呃,我的意思是,稍安勿躁!还是先在马祖岛这儿呆着,等‘巴黎的进一步的指示’到了——再说吧!”
“轻举妄动”、“稍安勿躁”,都不是什么好词儿,现在的年轻人咋这个样子涅?——说出话来,真叫人听着不舒服!
可是,不照他说的办——又能怎么样?
那——
就老老实实的在这儿呆着吧!
不过,纪将军虽打消了去撩“闽江防”的念头,“闽江防”却不能不过来撩一撩他纪将军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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