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这短战,别说是这十五位少年,就是长街上看热闹的走过路过的,也都震的快要惊掉了下巴,再加上她此时这般威风凛凛盛气逼人的踏出门来,这一声厉喝,谁会相信几只狸猫就能把她给制住?
那几个怀揣狸猫的少年皆在心头大骂消息有误,但也不想就这么走了算了,有个少年很是不甘,一招没出呢,不过就只是翻了两个跟头就让人给丢了出来,面子里子全丢光了不说,此时自己还揣着个狸猫,更添笑话,哪能就这么算了?
再加上以往仓一柔在大家心中留下的印象之故,他甚至在想方才一定是侥幸,绝不能被仓一柔给吓住了。
一咬牙,他捏了个诀附在怀里的狸猫身上,双目凶狠的一眯,决定赌上一赌。
嗖的一下,他怀里的狸猫突然之间窜了出去,直冲出去。
她就看见半空中突然从天而降一只赤红的毛球向自己的脑门砸了下来。
浑身的寒毛炸起的时候,她脚跟只错了半步,硬是咬牙逼着自己顶了上去,伸手一捞。
这动作看在他人的眼里相当流畅自如,她的面容在他人的眼里也是温和而带着嗤笑的意味的。
却是没人知道她这伸手去捞那狸猫的动作,已是让她的心都跟着抽抽了起来。
毛团入手的时候,她目视一众少年,甚至于还将狸猫揣在怀里,伸手顺着它的毛。
“简直是荒谬”言罢,捏诀,鞭起,顺毛的手伸出握住,啪的一声击打在地,阵阵黄土溢起之时,一眨眼的功夫,面前十几位少年一轰而散。
少年们走了,还有看热闹的人在。她嗤笑了一声,慢条斯理用最缓的速度将鞭子收起扎在腰处,揣着狸猫回了自己的院子。
她身后一众看热闹的人,没一个发出声音。她这么走着,看似潇洒实则浑身僵硬,浑身的寒毛从炸起之后就再没躺下来过,此时揣着狸猫,觉得两眼都跟着发花了。可是却是知道自己就是把舌头咬断了也得让自己撑着不能晕了过去,否则何止是前功尽弃,被这些混账知道自己这个弱点是真的,自己今天这个威就算是白立了不说,以后的日子只怕每天都要面对这些人向她扔来的狸猫不可。
院门咣的一声闭合上。
外面的人许久回不过来神。
“简直是可怕,我们梵妖七界的人真是了不得,连仓一柔这样的废柴都能摇身一变成今日这般模样,头前因为池雨之事她在界内被押着游行,我还往她身上扔鸟蛋,希望她当时没看见才好……”
“……快别说了。我扔了两筐烂菜叶子,你也知道菜叶子较轻,我怕站了远了扔不准,还专程站到最前面,跟着囚车追着扔啊,她肯定记得是我……”
“……你们两位这算不得什么,我才是真的完了,我当时伸手还拽了她一缕头发下来的……”
这样的各种痛悔之声叽叽喳喳的嗡嗡响着,人人面色皆是打翻了五味瓶一般,住在附近的人们已经开始考虑搬远一些了。
其实。从师父走了之后,她没了其它事情可专攻,是想了很多事情的。虽然池雨唤她仓一柔,师父那么神通。知道自己叫仓一柔也算不得什么奇怪之事,但是她自己总觉得,仓一柔这个名字,似乎与自己并非是一个整体。
她也有想过这或许是与自己失忆之事有关。
但是她确实对狸猫不仅仅无感,甚至于还非常的抵触,这是不可能作假的。这世上会有可能让人失忆了之后连喜好都彻底颠覆的吗?讨厌的变喜欢,喜欢的变讨厌?
怀里的狸猫自然一进院就被她丢去,施术让它从后院出去了,她低头一看,自己的衣衫上还沾了些许狸猫的毛,单单是几根毛就已经让她浑身不自在,她越来越觉得万般疑惑,也万般的觉得自己只怕根本就不是什么仓一柔。
可若说自己不是,但这里所有人显然都认为她就是。
那自己为什么会在仓一柔的身体里?
魂魄调换之事她也不是不知道,可是自己本来是谁,又是因为什么而进入到了仓一柔的身体里?
自己顶了仓一柔的身份在这里,那原本的仓一柔的魂魄又在哪里?难道在自己的身体里?
这些事情她深想下去,发觉不能再深想了。
这到底是什么样的一个机缘,让自己成了仓一柔……
之前旧事不管,现在她在这梵妖七界立足自然不再是问题,可是一想到关于这件事的一切,她何止是一筹莫展。
但是这些问题,她思前想后,唯一的出路和解决方法,便就是成为这梵妖七界的第一,到时见到师父,师父是九重天上的仙女,帮她这解惑这件事情就算不易,也比她自己的微薄之力要强太多。
再者,就算退一万步讲,若真的见不到师父,那自己就等待机缘可以飞升成仙,到了九重天,听说飞升成仙之后,不止是前尘旧事,就连前世前几世都是可以追溯查明了然于心的,等到了那一天,何愁眼前这等小事解决不了?
既来之则安之,这不是一句安慰话,这是每一个当下不得不接受现实的现实。
事情和她所想一般,进展的并没有什么难度,那十五个少年被她打跑了之后,她的大名再一次在梵妖七界掀起了轩然大波,四处奔来的,听人议论甚至于有些住的偏远一些的,以前没什么机会欺负她的人也好奇而来向她挑战,不过结果自然也都是只有一个败北而回。
仓一柔再也不是以前的仓一柔,仓一柔以如此极端的方式再一次被梵妖七界的人重新认识了一次,上门挑战的人越来越少,反之她的名气也越来越大越来越响。
池雨自那天之后几乎没在她面前出现过,她倒是偶尔与些上门挑战的人过招之时,于人群之中无意中瞥见过他几次,他皆是面色凝重的站在人群中央,不显山也不露水,就像是一个完全事不关己的看客而已,起初几次还能从他的目光中看到些许担忧。再后来她战无不胜,再从他目光中看到的,便就只是越来越深重的凝重与疑惑,还有一抹淡淡的哀愁了。
她成名了。在梵妖七界再也不用躲躲闪闪过日,不用担心以前的旧事自己完全不记得,因为这里的人巴不得她想不起来,挑战之事络绎减少之后,上门献殷勤的就越来越多。她不用劳作,日常用度自有人上门拱手相送笑脸相迎,她琢磨着,送的越多越大的,大抵就是以前亏欠她最多的。
不过她对于以前的旧事自然也是绝口不提的,享受眼下的方便才是正经。
也因此,她身边倒是渐渐汇集了一些小跟班,其中上赶着最贴脚的,便就是那个被她抢去了鞭子,还被她用鞭子在空中甩出花样来的那个少年。
少年名唤玄易。
据玄易所讲述的关于这梵妖七界较有名气和地位以及权利的一些人中。其中池雨就是一个,玄易负责着她的衣食住行,院子不大倒自封总管,入院的礼品个个都要经他的手检验方才会让她放心使用不说,还带着一大把的青壮年把她的院子里里外外全部修茸了一遍,左邻右舍更是给面子,甚至主动割出自家土地来让她大大方方扩建便是。
这些事自然不用她经手,玄易全部一手包办了,最后骏工之后她都惊了一跳自己的院子除了大门没往长街上扩建之外,左右以及后方全部都扩出去了。竟是整整大出了几倍有余,后院竟然还修出了一条小水池来,里面已经移植了浅荷,还有锦鲤在摇尾舞动。
“池雨在宫中谋的是一个行走记录之职。进来这里的和出去的都要从他手底下过一遭,话说回来,我都快忘了自己在梵妖七界待了多少年了。”玄易目光上挑,看样子是在回想掐算自己在梵妖七界的年头,后而摇了摇头似乎是仍旧想不起来,便就作罢。叹道:“新进界来的紫姬这些天在宫里很受欢迎,女帝很喜欢她,她好像从外界带来了很多新鲜的东西来,每样都让女帝欢喜的不得了,听说紫姬有不少的关于美颜之类的偏方,不少宫人都说女帝这些日子来面色红润越来越漂亮了……”
紫姬这两个字,让她不是很想听见,而至于紫姬这个人是不是混的很好,她也不是很关心,她只是想达成她自己的目的。
“若要成为梵妖七界的第一,是不是很难?”她打断了玄易的话。
玄易一诧,看向她:“你想做梵妖七界的第一?”他皱了皱眉思索了一下,后而不解的看向她:“其实做不做第一有什么重要?你现在在梵妖七界已经可以说是如鱼得水如日中天了,虽然并没有谋职也没有实权,可是在民间大家谁不知道你的大名,关键是放眼民间在这里生活的百姓,有哪个还能比得上你……”
“你先回答我。”
玄易又皱了皱眉,后而道:“梵妖七界向来没有什么比试之说,更别说擂台了,不过话说回来,你说的这个事倒是个解闷的法子,哎对了”他眼睛一亮,看向她,兴致勃勃地道:“你和池雨关系不错的,你大可通过他向女帝征求一下意见,不如在民间举办一个擂台赛什么的……”
擂台赛?
她觉得这倒是个法子了。
见她这般上心,玄易有些想不明白:“我实在不明白你要争这个第一做什么,你本来在梵妖七界就已经有名气了,做什么非要个虚衔,而且就算第一到手又能怎样,难不成以后还能有什么好处不成?你又不会去做官什么的,争这个第一,还不如去逝川河边试试摘一摘那慎微之果更实在。”
“你说什么?”她心一恸,玄易提的这些她模糊中竟是有些印象的,她失着忆,总不好问的太细,思量了一下,觉得能被这样提起,那地界必然不会太容易闯入,后而斟酌了一番才小心的问道:“逝川河?慎微之果?我去那里做什么,似乎更没什么意义吧……”
她这一问,自然是想套套玄易的话的,一边小心打量着看看玄易会有什么反应。
却没想到原本精神奕奕的玄易渐渐的弱了下来,肩膀也耷拉了下来,咬着唇,目光也游移不定。
她想问,却怕问的急了被察觉出自己失忆之事,正在想着找个什么由头去开口,玄易却是一咬牙抬了眼:“梵妖七界人人都想得到慎微之果,这里这么多人都在等着飞升成仙,说实话一半以上的人都绝对有资格飞升位列仙班的,只是一直苦于没有这个机缘罢了,这慎微之果五十年一开花五十年一结果,听说吃了慎微之果,就算是修为不够的人也会立即飞升成仙,多少人都想要……”
“怎么还有这个说法?”她愣了:“这岂不是和太上老君炼的丹没两样了?真是荒谬……”
“不荒谬”玄易认真的否了她,郑重道:“早前这界内有一个优秀的人间少年,有不少人记得这个人的,说来我还没见过谁能比他的运气更好,他是极少数作为人类在梵妖七界中转的,天知道,在梵妖七界等飞升的太多了,那人来这里的时候才不过十几岁上,大家都暗暗议论,说他人类之躯,怕是等到飞升的时候都要老的不成样子了也未必有这个机缘,却是没想到他独闯逝川池,将慎微之果吞之入腹之后,一夜之间飞升,位列仙班了”玄易摇头啧啧的感叹:“这人好本事,这梵妖七界还没谁敢去逝川池一挑高下的,他人类之躯都敢冒此大险不说,居然还成了,想来他在梵妖七界待的日子,不过才几年……”
她听着,也是万般感慨,同时也越发的坚定了要去逝川池试上一试的决心,脑子里还跑路的在想自己的师父已经是仙女了,只是不知道是怎么成仙的,而那个吃了慎微之果成仙的少年,没准自己的师父还和他认识。
“那少年叫什么名字?”她问,想着等自己成了仙,大家至少是同一个地方飞升的,至少还算是半个老乡呢。
玄易思量了一下,道:“好像是叫云闲来着。”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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