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原本打算替冒牌县令说几句辩解之词,毕竟死者乃是随他同来的正阳县官差,但转念一想,既然自己将查案之事交给了李沧海,就要相信他。
何况,李沧海心思缜密,他相信他不会放过一个坏人,同时也不会冤枉一个好人。
在心中琢磨了片刻,梁修挥了挥手道:“李大人,沧海说的有理,六人之中你嫌疑最大,这段时间就请你在客房再待上几天。待查明情况,本官自会还李大人一个公道。”
“下官遵从大人之意,希望大人能够早日找到真凶,还牛富贵一个公道!”冒牌县令深深的看了眼李沧海,微微皱了皱眉,随即在两名衙役的跟随下,往后堂走去。
“沧海,本官以为此事应该不是正阳县令所为,你为何要如此针对于他?”梁修捋着胡须,皱眉道。
李沧海做了个嘘声的手势,沉声道:“大人有所不知,此人牵扯到另外一件事情,此事待我调查清楚,就会告诉大人。”
梁修有些愕然地道:“他一个正阳县令,怎会牵扯到如此之多的事情?”
李沧海轻笑了几声,这世上最看不透的就是人心,倘若真相被他知道,梁修指不定会吃惊到什么程度。
幽禁冒牌县令之后,李沧海这才全心投入到眼前案件之中。
“成头,你们离开驿馆之后,可有接触到什么人?”
成头是名捕快,他的心境较其他四人要好的多,此时已从惊吓中走了出来。
“回大人,我们并没有离开驿馆,真正离开的只有牛富贵一人。”成头想起牛富贵恐怖的死法,还是心有余悸。
“嗯?究竟是怎么回事?”梁修在一旁喝问道。
“回大人,我等因驿馆中的酒水无味,就想出去买些回来。不过,我等又被限制出入,是以我们想了个方法,我们四人掩护,然后让牛富贵从墙角翻了出去。”成头颤兢兢的回答。
梁修在一旁气的吹胡子瞪眼,他指着几人骂道:“堂堂衙役,竟为了饮酒,做出翻墙之事,你们还有一点公差的威严吗?”
成头等人被他骂的大气也不敢出,连连点头称是。
李沧海沉思了片刻,问道:“牛富贵可说过,他遇到过什么奇怪的事或人?这酒右是从何买来的?”
成头和几名衙役对视了几下,纷纷摇头道:“他并没有说遇到奇怪的事情,不过这酒他倒是说过,是从‘积香楼’买来的。”
“积香楼?”李沧海反复的念叨了几句。
“积香楼是一家酒肆,位于驿馆东南角,步行不过一刻钟的时间便可走到。”梁修对洛阳的了解较他要深入许多,他知道李沧海下一步定会前往‘积香楼’于是便提前说道。
李沧海闭着眼睛,在脑中模拟着牛富贵翻墙买酒的路线,前往积香楼的道路共有三条,其中一条主道,两条小道。
牛富贵既然是偷跑出去的,那么他很显然不会选择人多的主道。剩下两条道路,却是要绕些路子,那么牛富贵选择的到底是哪条路线呢?
李沧海思索了片刻,最终拍了拍脑袋,洛阳城作为曾经的都城,其巷陌交通之复杂,简直不是他能想象的。这三条道路只是他亲眼看到的,对于没有看到的路线,他也不敢妄加确定。
就在此时,验尸的小五突然发出一声惊咦。
李沧海急忙走了过去,小五虽学会了老仵作的本领,但老仵作那几十年的经验与见识,却不是他能够学来的。
他看到小五脸上错愕的神情,就知道小五一定发现了什么。
“小五,怎么回事?”李沧海上前问道。
小五整理了下慌张的情绪,说道:“大人,这尸体……除了额头有撞伤之外,全身上下再无伤痕。而且,死者全身僵硬冰冷,与之前那具尸体的状况极其相似。”
李沧海知道他口中的那具尸体,说的其实就是潜伏在狄府的地鼠门门人尸体,仔细的检查了下尸体,他发现小五所说不假。
“拿刀来。”李沧海按着尸体腹部,从小五手中接过利刃,找准位置之后,用刀子在尸体腹部划出一道口子。
梁修等人见他脸色如常的从尸体腹部取出一块内脏,一股恶心感从腹部直冲喉咙,险些让他们吐出来。
“呀,府脏有薄冰,这里面有异虫!”小五吃惊地说道。
李沧海点了点头,眉头微皱道:“不错,这正是‘玄冰蛊虫’。”
随手将那块藏有‘玄冰蛊虫’的内脏放进死者腹腔,李沧海顿时陷入了深深的思索之中。
“‘玄冰蛊虫’,又是这种虫子,这究竟是个什么样的虫子?为何两具尸体都有这种虫子出现?”
李沧海想不通,地鼠门门人体内有此虫,而眼前尸体竟然也有蛊虫,这一切难道都是巧合?
尽管地鼠门门人真正的死因并非是‘玄冰蛊虫’之故,但那些虫子凭空出现,本身就是一件令人奇怪的事儿。
“有没有查出死者真正的原因?”李沧海摸着鼻子,表情凝重的问道。
“尸体没有中毒迹象,也没有外部伤痕,倘若不是这些虫子的原因,我所能判断的是……中酒毒而死。”小五沉思了片刻,有些犹豫地说道。
李沧海略感诧异地问道:“中酒毒而死?你可能确定?”
小五又检查了一遍尸体,这次他使劲的点了点头,郑重地说道:“我可以确定,死者确实是中酒毒而死。”
李沧海也跟着将尸体验了一遍,的确是如小五所说,尸体体内酒气甚大,似乎喝了不少酒。
“大人,会不会是牛富贵喝的多了,醉酒之下出现了幻觉,所以他才会变得那般疯癫?”成头等人站在草棚外,听到两人对话,于是小声说道。
“牛富贵酒量如何?”李沧海抬头朝成头问道。
“回大人,牛富贵酒量甚好,似杜康这等烈酒,他可以一口气喝三坛也不会醉倒。”成头小心翼翼地回道。
李沧海走出草棚,他随手抓起一根稻草,咬在嘴里,问道:“在出事之前,他喝了多少酒?”
成头斜着脑袋回忆道:“大概有一坛多些,当时我也觉得奇怪,以他嗜酒如命的性子,怎会放着好酒不喝,仅仅喝了一坛他就已经出现了醉态。”
“依他所说,牛富贵酒量如此之好,怎会喝了一坛就会醉倒?除非,他在回来之前已经醉醺醺的了。”李沧海来回踱了几步,心中逐渐有了一些推测。
成头等人惊愕地看着他,近乎不可思议的叹道:“大人,您是怎么知道的?确如大人所说,牛富贵回来时已有了七分醉态。”
李沧海心中逐渐有了方向,牛富贵显然是在外面喝了之后,才回到驿馆。
他觉得,自己有必要前往‘积香楼’走上一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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