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教训的是,微臣知错,是微臣贪功冒进了。”见李隆基面色不悦,刘通眼珠子咕噜一转,忙无比恭敬的跪了下去。
皇甫坤却没有注意到李隆基的神色,他行了一礼后,认真地道:“陛下,臣之所说句句属实,李沧海年轻有为,乃不折不扣的国之栋梁,比那些整天只图享乐,不顾百姓的昏官强多了。臣提议,对李沧海进行提拔。”
这番话说出,大殿内大半官员的脸色变得难看起来。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在众人听来,他这话分明就是意有所指,这大殿内官员结为朝廷肱骨重臣,哪个不是家财万贯,良田千顷?不是摆明了说他们是昏官吗?
刘通的老脸瞬间拉了下来,皇甫坤这话分明就是说他是昏官,还没等他质问,杨国忠开口说话了。
“皇甫将军,听你这话意思,这满朝文武都是贪官污吏了?”杨国忠摸着胡须,不紧不慢地说道。
“相国大人,末将可没说这满朝文武的不是,末将只是在说李沧海能力非凡,做一个小小的县令实在有些屈才。”皇甫坤丝毫不在意众人看他的眼光,一脸耿直地说道。
“哼,皇甫将军,提升官员乃是吏部之事,升与不升要看吏部考核,皇甫将军爱才心切,这点我等可以理解,但未免有些越俎代庖了吧?”杨国忠哼了一声,脸色有些微寒。
皇甫坤眉头微微皱了起来,即便他再粗心,如今也发现自己成为了众矢之的。
他心中明白,自己方才无意间说出的话,怕是揭露了众人的**。
这满朝文武,真能做到身家清白的屈指可数,想当初他也是立过赫赫战功,就连皇帝都亲自出城相迎,那是何等风光?
只因他得罪了杨国忠等人,又被诬陷克扣军饷。这才惹得皇帝大怒,将他从手握十万大军的大将军,直接降成了戍卫洛阳都城的将领。
皇甫坤怒视杨国忠,双拳握的噼啪作响。想起自己的遭遇,他恨不得直接上去对着杨国忠那一张令人讨厌的嘴脸揍去。
大殿之上,气氛变得剑拔弩张起来。
刘通低着头,可眼珠子却在滴溜乱转,不断在众人身上闪过。他早就知道皇甫坤与杨国忠之间的恩怨,嘴角不由自主的露出一丝冷笑,悄悄的往后退了两步,打算做壁上观。
他对皇甫坤早有不满,如今能借着杨国忠的手去给皇甫坤一点教训,他自然乐意看到。
皇甫坤瞪着一双虎目,吹胡子瞪眼的看着杨国忠,而杨国忠则一脸无谓的表情,斜睨着他,眼中充满了嘲笑。
眼看皇甫坤要忍不住冲出去。李倓突然伸手拉住了他的衣袖,皇甫坤愣了下,发现李倓拉他之后,他犹豫了下,气急败坏的后退了几步,返回了朝列。
“杨大人误会了,皇甫将军绝没有越俎代庖之意,其实这也正是本王想对皇爷爷禀明之事。”李倓目不转睛地盯着杨国忠,淡然一笑道。
杨国忠被他盯的浑身不自在,他心中暗自纳闷起来。想来自己也是封疆大吏,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从未惧怕过谁,然而李倓的目光却让他有些害怕。
李倓乃太子李亨之三子。其母乃是一张姓宫女,因为为庶人所出,虽贵为王宫子弟,却从未得到过李亨重视。
幼年之时,随其胞姐李沁远嫁吐蕃,后大唐与吐蕃交恶。李沁身亡,李倓则返回大唐。
当时,李倓已从幼童成长为英姿勃发的青年才俊,回到大唐之后,他缕立战功,深得玄宗喜爱,被封建宁王。
没人知道李倓在吐蕃遇到了什么,又是如何生活的,他这一段生活似乎变成了一片空白。
杨国忠暗中派人调查他多年,也没有丝毫发现,一个没有过往的人,最是让人捉摸不透。
所以在他看来,李倓比任何他所熟知的王宫子孙都要危险的多。
“我与他并无仇隙,想来他不至于针对于我吧?”杨国忠摸着胡子,在心中嘀咕了一阵子,忽然呵呵笑道:“原来是王爷的意思,难怪皇甫将军如此执着。不过,下官不明白,这李沧海又何建树能够得到王爷青睐?”
杨国忠眯了眯眼睛,在没摸清李倓底细之前,他自是不愿与其形成对立,但若这样让他退下,身为宰辅的颜面何存?
李倓温和一笑,拍了拍手。
一名身着甲胄的将领,捧着一样东西从大殿外走了进来,恭敬地跪在地上,将东西高举过头顶。
众人纷纷看去,那东西覆盖着绢丝黄布,从黄布飞起的间隙可以看到,那似乎是个木盒。
众人顿时觉得一头雾水,不明所以的看着李倓。惟有刘通眼中浮现一股惊诧之色,很快就一闪而逝。
“倓儿,这是何物?”听众人争吵了半天,李隆基早有些不耐烦,此时见李倓命人带进来一个木盒,这让他有些好奇起来。
“回皇爷爷,此物乃是李沧海从‘逆鳞玄武’手中所夺。据李沧海所说,‘逆鳞玄武’在洛阳城做下诸多恶事,其目的就是为了这个锦盒。”
“地下冥宫?”有些乏累的李隆基突然清醒了许多,他扫了几下锦盒,目光再也离不开锦盒。
高力士忙走了过去,将锦盒接在手中,呈放在黄金龙案上。
李隆基盯着锦盒,呼吸突然变得急促起来。
高力士见状顿时吓了一跳,他忙低声道:“陛下,您这是怎么了?”
李隆基对他使了个眼色,高力士顿时领悟,忙躬身退了下去。
“朕长途跋涉,有些累了,倓儿,国忠,你二人留下,退朝。”说完,李隆基略显疲惫的挥了挥手。
众臣依次退出大殿。
李隆基摒退了所有人,此时大殿之中只有李倓,杨国忠,以及高力士三人。
李隆基挪了下身子,让自己做的更舒适些,他目不转睛地盯着龙案上的锦盒,右手缓慢的敲打着龙椅扶手,发出笃笃笃的声音,整个人似乎陷入了沉思。
李倓左手放在胸前,右手背在身后,神色淡然的肃立当场,平静的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波动。
杨国忠则是一脸疑惑,他捋着胡须,眼珠子盯着锦盒咕噜乱转,也不知在想些什么。(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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