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小师妹走后,李正渠瘫坐在大堂的太师椅,眉头紧锁看着院半天不语。
这时,张蹩子凑了去,把那日夜里在小先生窗跟脚听到的事情全部说与了李正渠,李正渠听后先是一惊,后是一愣,随即问道,“你怎么现在才给我说这事!”
张蹩子面露难色的说道,“前几看老爷待那人如贵客……这话也没好意思说……”
李正渠听后是又恼又气,最后摇头叹息道,“罢了罢了,死者为大,他都死了,我也不再追究他什么了,都怪我自己眼拙,现在反倒害死了夫人……哎……”
见以往性格暴戾的李正渠如今变得如此萎靡不正,张蹩子知道是夫人的死和小少爷的死给李正渠太大打击了。
张蹩子愣了愣,随即眼珠一转,又对李正渠说道,“老爷,虽然那云鹤大师已仙逝,但我倒还知道一个高人,应该可以制伏那李月娥!”
李正渠一听这话,急忙转过头来盯着张蹩子,“你真知道?没有骗我?该不会又是什么不学无术的泥腿子吧!”
张蹩子连忙脑袋摇的跟拨浪鼓一样,说道,“绝对不是,我敢以性命担保,这人绝对是个高人!”
“哦?那你快说来听听!”李正渠赶紧问道,因为李正渠现在正愁云鹤大师一死,又该去那里找一位高人过来把这李月娥收服了,李月娥不除,他们一家还哪有好日子过,弄不好还要被那李月娥灭门绝户。
张蹩子赶紧说到,“这高人本名叫张三斗,人称三不先生,这人生于清朝光绪年间,据说这人刚一出生被亲爹娘给卖了,只换得三斗稻谷来,所以他的养父便给他取名张三斗,而他之所以现在又被人称为三不先生,是因为这人性格较为古怪,大概技艺高的人都有一些怪癖吧,这人一般接活有三个讲究,第一是心情不好时不接活,至于他的心情好不好谁也摸不准,可能前一秒还又说又笑,后一秒立马翻了脸,第二是事情不对眼不接,这所谓的事情对不对眼也完全由他说了算,他如果觉得对这个事情感兴趣那算这是下油锅,他也在所不辞,如果他觉得不对眼不感兴趣那即便是举手之劳他也不会做,第三个怪癖便是这人一旦接了活,在处理的过程,最见不得别人问他处理的如何或者催他处理快一点,一旦这先生不高兴了,那立马撂担子走人,到时算你出再高的价钱他也不会再回头,正是因为有这三个怪癖,所以他才被人称为三不先生,不过,要说他最特别的东西,当属他的看家法宝!!”
“哦?什么法宝?”李正渠急忙问道。
“据说他有两口血红的大棺材,叫什么养尸棺……里面豢养着两只极为凶猛的阴尸,听知根底的人说这两具阴尸是三不先生的师傅流传下来的,传到三不先生手里时已经豢养了百年,道行十分深,而且据传闻这棺内的阴尸平日都是躺在棺内,只有受到三不先生的召唤时才会出来,而且也只有三不先生才能叫得动那两具阴尸,别人根本喊不动,三不先生平时外出做事,是靠着这两具阴尸行走江湖,这阴尸即可做好事也可做歹事,完全受命于三不先生!哎……反正大概这么回事,具体的我也说不好!”张蹩子说道。
李正渠闻言后惊得嘴巴合不拢,因为他也算闯南走北的人,可这种事他却从未听过,所以他又有些怀疑张蹩子所说的话,“当真可有此人?”
“老爷,这事我骗你干啥,我老家是南京江宁县五里村的,那三不先生住在和我们村隔了三四里地的水湾村,我小时候还曾和玩伴一起去水湾村寻访过这三不先生呢,当时还真如传闻一般在他家院子看到了两口棺材,唯一与传闻不同的是,那棺材不是红色的,而是黑色的,看起来十分厚重,当时那三不先生也三四十岁,现在二十多年过去了,他应该也有六十多了吧,听说他现在都很少接活了,专心在家颐养天年,所以……我担心算咱们找到他了……他也不一定愿意出手啊……不过话又说回来,要是咱们真能请得动他,这李月娥还能猖狂多久?到时真叫她天无路入地无门,永世不得生,为小少爷和夫人出了这口恶气!”张蹩子说道。
李正渠闻言托着下巴愣了愣,像是在思考什么。
过了一会儿,李正渠一脸严肃的对张蹩子说道,“蹩子,你能否带我回你老家去找这位高人?”
“老爷……当真要……去找这三不先生?”张蹩子惊措的说道。
“对……只要他有真本事,我算折了一半家产,也要把他请来!”李正渠笃定的说道。
张蹩子闻言,思量了一会儿说道,“那好吧,老爷……当前咱们家有难,我虽是个下人,可也不能坐视不管,如果老爷心意已决,那我带老爷去找那三不先生!”
“那好……你赶快回去收拾收拾,咱们这路!时间耽误不得了!”李正渠说道。
于是,张蹩子赶紧回去收拾东西,李正渠也赶紧回屋里收拾了了下包裹,将家里所有的现银和金条全部带了,因为李正渠这次有破釜沉舟的决心要把高人请回来。
二人收拾好后,临走前李正渠交代大儿子在家多呆几天,好好照顾下二弟和三弟,同时交代他不在的这一段时间里,晚不管听到外面什么动静,千万不要出院子去,不过估计有了夫人的事,这两个胆小的儿子别说晚不敢出门了,恐怕这几天白天也不敢出门了。
交代好之后,李正渠便和张蹩子出了门。二人先是靠脚力来到了县城里,因为张蹩子腿不利索,所以赶路较费事,李正渠固然心急,但自己也不能走的太快了,还得时时等着张蹩子,二人来到城里后,先是匆匆吃了一碗面,然后李正渠又在县城托关系找到一辆车子送他们二人去南京。
因为当时的交通并不像现在这么达,从江阴到南京也两个小时的高,那个年代从江阴赶到南京得花五六个小时,等到南京时已经深夜,二人连同司机只好在南京城里找了个旅馆先住一晚,第二日再去江宁的水湾村找那三不先生。
第二日天刚微亮,张蹩子还在睡觉被李正渠给喊醒,看来李正渠已经迫不及待的想去找那先生了,于是张蹩子也赶紧起来,李正渠又喊了那司机,让送他们去江宁水湾村。
几人吃过早饭赶紧路,终于在午十点多的时候,找到了张蹩子说的那个水湾村。
下车后,李正渠让司机师傅在村口等他和张蹩子。
李正渠和张蹩子来到村子里,李正渠问张蹩子,“蹩子,你还记得那先生住的哪一家吗?”
张蹩子看了看四周,一脸茫然的摇头说到,“这个确实不记得了,都二十多年前的事了!”
正在二人疑虑之间,突然听到一户人家院门打开,走出来个年妇女,端着一盆臭水倒在了门口的沟渠里,李正渠赶紧走过去,叫住那妇女,“大妹子且留步!”
那年妇女转过头来,一脸疑惑的看着这两个生面孔,“你们是……”
“哦……我们是外地来的……想在你们村子打听个人?”李正渠赶紧说到。
那年妇女闻言皱眉下打量了一下李正渠和张蹩子,开口说道,“是来找三不先生的吧!”
李正渠一听这话,一脸惊愕,没想到自己还没开口,这妇人知道自己想要说的话,不过这也确定了,他们没找错地方,三不先生应该住在这里,李正渠赶紧回到,“大妹子,你怎么会知道我们是来找三不先生的?”
那妇人不屑的笑了笑,说道“这些年,像你们这样的外地人来我们村的不少,十个有八个都是奔着三不先生来的!”
李正渠闻言,喜出望外,急说道,“这么说,这三不先生真在你们村了?大妹子能否给我指点指点,我有急事求访!”
那妇人又看了一眼李正渠,不屑的冷笑道,“我看你们还是早点回去死了这条心吧!三不先生已经很多年不出门了,这几年来不知有多少达官贵人想请他出山,门槛都快塌断了,可最后都是扫兴而归!所以啊……你们还是早点走吧……别到时也碰一鼻子灰!”
那妇人说着要端着盆子回家去,李正渠赶紧拉住那妇人,从怀里掏出两块大洋,塞到那妇人手里,笑呵呵的说道,“大妹子,您行行方便吧!”
旁边的张蹩子也是看的傻眼了,要知道李正渠别说在木子村,算在整个江阴县,他还没这么求过人,现在倒好了,反倒是给一个妇人下话,不过这也看的出来,李正渠是有多急迫想请到那高人了。
那妇人一看手里多了两块沉甸甸的银元,自然是喜出望外,跟什么做对都可以,哪会有人跟钱做对,那妇人立马掩饰住刚才看到银元时的兴奋,故作无奈的摇了摇头叹了口气说道,“哎……那好吧,我告诉你们,从这条巷子一直往前走,左手边倒数第三家便是!不过,我丑话可说在前面,你们请得到请不到那先生可不关我的事,这钱只算作是问路费,别指望我再退还给你!”
说着那妇人便把两块银元装在了兜里,还用手紧紧的捂住兜口,生怕李正渠再要回去。
李正渠闻言笑了笑,谢过那妇人后,便赶紧跟张蹩子朝巷子尽头走去。
按照妇人的指示,李正渠找到了巷子左手边到数第三家,这户人家院门紧闭,门的漆皮早已脱落,从外面看,这是一间普通的农户,根本看不出来有啥特别之处,以至于李正渠有些怀疑那妇人是不是指错地方了。
李正渠疑虑了一会儿,还是前去敲了敲屋门。
但是等了一两分钟院子并没有动静。
李正渠心想难道这先生不在家里。
李正渠又敲了几下院门,这时才听到院子里有了动静,好想有个人朝院门走来,李正渠心一紧,难道是那先生,李正渠赶紧在门外理了理衣服,做好了会见这高人的准备,以示对高人的尊重。
结果,门打开口后,是个眉清目秀的十几岁少年,李正渠眉头一皱,急忙问道,“请问……三不先生……是住在这里……”
那少年打量了一下李正渠和张蹩子,估计多半是猜出了这二人的来意,随即冷言冷语的说道,“我师父没空!”,然后那少年要关门!
李正渠这下可急了,赶忙挡住不让少年关了门,“小师傅!你误会了,我们不是来找三不先生来办事的,我们也是同道人,我若干年前和三不先生曾经有过一面之缘,也算是老友了,这次来只是来顺路看看先生罢了!还望小先生能让我们进去见见三不先生!”
小少年闻言,这才一愣,随即又问道,“那你报名号来,我去给师傅通报一声!”
李正渠愣了愣,但毕竟李正渠走南闯北多年吗,这点应事能力还是有的,随即说道,“在下弊名云鹤先生!麻烦小先生通报一下!”,李正渠也不识得别人,只知道这云鹤大师,不过他也不确定这三不先生认不认识云鹤大师,情急之下只好编个幌子先应付一下。
那小少年闻言,随即说道,“那你们在这等一会吧!”
然后关了门进去通报!
此时张蹩子在后面早听傻了,不仅暗暗叹服还是老爷厉害,要是老爷不这么说的话,估计他们是无论如何也进不了这门的。
过了几分钟,院门重新打开,那小少年邀请到,“师傅有请云鹤大师!”
于是,李正渠和张蹩子跟着这小少年进了院子,来到院子之后,李正渠看到这院落倒也布置的简单,正面有一大堂,不过不知为何,大堂的门却是锁着的,大堂的侧面有三间小房并排而列。
小少年将李正渠和张蹩子带到了第一间房子处,然后掀开门帘说道,“大师请进!师傅在内里面恭候!”
于是,李正渠和张蹩子便走了进去。
进去后看到屋子里有一张炕,炕下有一张小方桌,桌摆着茶具,屋内茶香四溢,而小方桌旁边有一张正在缓缓摇动的太师椅,那太师椅躺着一个年约六十多岁的老头,正在面闭目养神,老头虽然闭着眼睛,但是李正渠依然看得出此人四方脸,满脸横肉,左脸颊一块大疤,右脸颊一块黑痣,应该不是个慈眉善目之人,这时,小少年说道,“师傅,云鹤大师来了!”
这时,那老头才定了下来,慢慢的从太师椅直起身子睁开了眼睛,看了一眼门口的李正渠和张蹩子,李正渠也看了一眼这人,果然,如李正渠猜测,这人睁开眼后果然长得凶神恶煞,面目极为丑陋。
老头看到二人和立马皱起了眉头,大声斥道,“你们是什么人,竟然冒充云鹤大师,我虽年过花甲,但眼神还好使着哩,岂容你这等欺瞒!三省,送客!”
糟了,没想到这人竟然识得云鹤大师,还不等李正渠开口说话,要被逐出去。
老头的话音一落,那小少年便来将李正渠二人往屋外推搡。
李正渠好不容易才进来的,哪能放弃这个机会,无论如何也不出去,只叫喊道,“大师……我真是有急事相求,我不是刻意期满您,我只是为了能见到您才出此下策!我真的是有急事相求啊!”
那老者厉声说到,“赶紧往外走!我已经不干这事好几年了,每一个来找我的都是有急事!那我每个都去应付,那还哪来清静!”
“大师……我真有急事求您!我愿意先付三百块大洋,十根黄鱼做定金!若是事成了,我再拿出三倍定金酬谢大师!”李正渠喊道,说着要卸下自己装了金银的布搭。
那老头冷笑道,“赶紧收起你的铜仇,我要是为了钱,这院子早堆满金山银山了!”
见老头软硬不吃,李正渠也是没法了,扑腾一声跪在了老头跟前。
这一招着实惊了老头一下。张蹩子也是吓傻了,因为他万万没想到老爷竟然会给人下跪!!
老头看了一眼地的李正渠,随即又狠心说道,“赶紧走路吧,别来这一招,我什么人没见过!我不吃这一套的!”
这时张蹩子也赶紧扑腾跪在了地,连忙说到,“先生,您行行好吧,我是五里村的,小时候还来您家门口玩过呢,咱们也算是老乡了,您先给个机会听我家老爷说说详情然后再定夺也不迟啊!”说着,张蹩子像小鸡啄米一样在地磕起头来。
这老头看着这主仆二人都跪在地不肯走,也是没了办法,把这二人在一边凉了一会后,老头还是忍不住了,说道,“好了好了,你们起来吧,放你们进来真是个错误!”
见老头终于开口了,李正渠知道有机会了,赶紧跪拜谢道,谢完便和张蹩子起来了,老头气哄哄的说道,“说吧,你们有什么事!不过我丑话说在前面,我三不这个名号可不是吹出来的,你的事情要是不符合我那三不的任何一条,到时算你们磕的脑花出来了,我也不会心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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