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手机端 http://m.biquwu.cc在花园与赵子勇赵子仁有的没的玩耍着的周树宝,远远望见易秀之于前方路过,他遂拍拍手上的泥,往唐琬的厢房方向小步跑去。
赵子勇赵子仁抬头瞧瞧他,又不甚在乎地继续玩他们的了。
得唐琬应允后,周树宝推开她厢房的门,迈步进去,迎面听到她的柔声问话:“怎么了?玩累了吗?”
周树宝摇头,走近她坐了下来。他打量了她一会,才道:“蕙仙姐姐,你又不高兴了?”
唐琬微讶,感慨娃儿的敏感,她苦笑承认:“是有一些伤怀。”
周树宝瞪了瞪眼,“方才那姐姐欺负你了?”
“小宝莫乱说。”唐琬轻声责道,“姐姐不过念起难过的事。”
周树宝不说话了。他未能理解,为何她那般家底处境,竟然还有难过的事。瞧瞧,她爹娘健在,得夫君疼爱,还有喜了将要当娘亲,伤怀又会从何处来?
唐琬看他,问道:“小宝,你娘亲自幼离你而去,你怎么过?”
周树宝愣了愣,“跟爹过。”
“那你念娘亲吗?”
“念的。可是,我想不出她的模样。”
那年他太幼小,岂会对娘亲有印象。家里又穷,娘亲大哥包括爹,连一幅画像都未曾留下。他欲怀缅,亦苦于无处着手一般。
唐琬听着,眼眶不觉湿润了。她抚着周树宝的脑瓜,低声道:“但你娘亲一定记住了你的模样。”
“都许些年了,她仍会记住吗?”
“一定的,因为娘亲都疼爱孩儿。”
“我也疼爱她。”
“姐姐知道的。小宝,以后你长大了,允许的话,能多多照拂我的孩儿么?”
“那自是一定的!是男娃我跟他做哥们,是女娃我帮她打坏人。”
“好,一言为定了。”
此时,唐夫人与候氏从厨房回来,端着她们合力熬制的燕菜,说要给唐琬嗅一嗅。
“只许嗅,不许吃。”唐夫人再三交代。
因为她恐怕自己的厨艺未到家,怀孕的女儿万一吃坏肚子,那可大事不妙了。
“嫂嫂,您就嗅一嗅,再告知唐夫人与妾身,此燕菜滋味可好?”候氏笑道。
唐琬笑了,这可是考人的题目呀。不过,不管她嗅到何种滋味,她都告知在厨房里忙了半天的两人,“滋味好极了。”哄得唐夫人与候氏乐呵呵的。
唐夫人在赵宅呆至傍晚,未用晚膳就带周树宝回别院了。临走时,唐琬请她派人到牛湖村,找李村长,劳烦他寻人帮周树宝已逝的娘亲与大哥画幅画像,再捎来给周树宝收藏。
周树宝听见后,当即感激得哭了。
唐琬安慰:“小宝莫要哭了,是姐姐粗心,理应早就替你绸缪此事。”
唐夫人亦有恻隐之心,但不解道:“那他爹呢?你漏了一人。”
唐琬摇头,“士程见过他爹,待他回临安后,我让他来画。”
唐夫人恍然大悟。若是由赵士程亲手画像,那并非谁都能比得过的。
一番感谢与安慰之后,周树宝擦干眼泪,随唐夫人离开赵宅了。
清明过后,赵士程随即赶回临安,与不过小别三天的妻子相见时,俩人拥抱了许久。同样小别的赵士衎与候氏自叹不如,纷纷退下,容哥嫂幽静聚情。
时值晚上,月挂半空,唐琬与赵士程俩人于厢房内温存诉情了片刻,双双安躺床上聊话。
际间,唐琬让夫君为周树宝的爹画幅画像,赵士程并无马上应话。
“怎了?你记不住他的模样?”唐琬不以为夫君会拒绝,那他沉默定是有他因。
赵士程摇头,“他那张脸容,我岂会忘记。只是,念起他以死相逼,心中有些繁复罢了。”
“死者为大,你莫再腹诽他了。”
“嗯。”赵士程应一声后,没再说话。
唐琬以为他赶路累着了,睡意来袭。可当她合眼准备睡时,赵士程又说话了。
“此趟回绍兴,府内堆了许些亲朋送你的贺礼。当中有陆府的,务观亦单自送来了一份。”
唐琬喃喃道:“谢过他们了,二娘都替咱俩回礼了吧?”
“嗯。我回去当天,正好与务观碰上面了,他祝了我几句,说若是有机缘,会来临安看你。”
“他有心了。”
“我把务观的礼捎来临安给你了。”
他几句话不离务观,终惹唐琬不解。她仰头,望向夫君,竟发现,一片暗黑之中,夫君瞧自己的眼神有些许怪。她疑惑陡增之际,又听见赵士程道出的话:“琬儿,你与务观时一直未孕,如今跟我却怀上了。你会否觉得,这怀孕的工夫,不合时宜?”
他不过在绍兴呆了一天,就听闻关于唐琬有喜的各种传言。称赞的羡慕的善意的,他当然爱听,可偏生他耳朵尖,还听到不该听的。
诸如唐氏与陆才子本情投意合,碍于无孕才不得善终,如今证实唐氏乃能孕之人,那她与陆才子岂不捶胸顿足纠结心痛不已。更有好事之徒戏言,何不来一场各自抛妻弃夫再远走高飞的私奔?此才叫旁人看得过瘾。
唐琬一闻夫君如是说,随即蹙紧了眉,压下声线气道:“你又胡说八道了!”
赵士程抿了抿唇,不作话。
唐琬意欲指责夫君一顿,他俩都要当爹娘的人了,岂能再胡思乱想扰乱心神与感情。赵士程为人向来踏实谨慎,成熟有担带,眼下为何宛如娃儿妇人,吵些不可理喻的别扭,说些不三不四的破话?
可当她的目光对上赵士程的愁眉时,唐琬心中一紧,又不忍了。
夫君的种种不安多虑,种种妄自菲薄,哪一种非她亲手栽下的恶果?
就正如她曾经打算擦掉《钗头凤》,本属好事一桩,却教他往坏的方向处想,以为她要装要瞒,活生生草木皆兵、杯弓蛇影的遗症。
念及至此,本来到了喉咙的责话,硬是梗住了。
唐琬看着夫君,无言地伸手轻揉他前额,揉开他皱着眉心,又执起他的左手,叹气道:“往日呀,从未仔细钻研你的手,瞧瞧,笔茧不少。”
唐琬用指腹轻轻擦摸赵士程指节上因握笔而起的薄茧,用绵唇缓缓磨蹭,又用香舌隐隐划舔,那触感,教赵士程一下子僵了。
庆幸唐琬没进一步下去,她改为伸展自己的右手,与夫君的左手合在一起,掌心贴掌心,比大小。
“你看,高下立见。”唐琬道。
赵士程望着合叠的两手,只见唐琬的五指缓缓往下收,然后扣进他的指缝,与他的紧紧相握。他不由自主地亦收起五指,回握着妻子,两人双手交握成拳。
唐琬往他怀里一挪,于他胸膛处蹭了蹭,又凑近他的下巴,印上一吻,再一字一字念道:“你往后若再语无伦次,我便不饶你了。”
赵士程失神了好一会,当他终于回过神,应出一声“好”时,才觉怀里的妻子已经睡着了。
此后,他特意从绍兴带到临安的陆游的贺礼,被唐琬吩咐小桂交至赵宅库房,与其它贺礼一般,何时需用,由赵宅管事作主。
唐府派去牛湖村的人,不出十天,便回来了,带着周树宝娘亲与大哥的画像。
唐琬摊开看了一遍,对赵士程说:“看来派去的人花了心思,寻了画功不错的画师来完成画像。你瞧瞧,能否照着他们的画像,给小宝画一幅全家福?”
赵士程看了看那两幅画像,对周树宝娘亲与大哥的模样有了认知,遂答允妻子了。
又过了几日,周树宝收到赵士程亲手画的周家全家幅。画内山清水秀鸟语花香的景致旁,周树宝与已逝的爹娘大哥拥坐于一株松树下,笑谈风生。
周树宝瞪着画像,哽咽道:“他们便是我的娘亲与大哥?”
唐琬把牛湖村送来的两幅画像亦交予周树宝,念道:“往后你要思念亲人,便是有可追溯的了。”
周树宝接过所有画像,流着泪道谢,众人又对他安慰鼓励了一番。
转眼至端午,唐夫人日盼夜盼的,终于成现,那便是她女儿的肚皮,到底微微隆起来了。
她松了口气,捂着心肝,“谢天谢地,果真是怀上了!”
唐琬被娘亲感染了,亦觉眼下肚皮不平,才像真正怀孕。她甚是好奇惊喜地抚着自身的肚子,站起来,坐下来,走走停停,就如当初被告知有喜一样兴奋。
候氏见状,与她分享:“嫂嫂,再过几月,肚皮越隆越大时,胎儿会在里头动呢,挥拳的,踢脚的,翻身的,你都切身感受到,会更惊喜!”
唐琬初为人母,过往未曾了解孕妇的种种,所以听及候氏如是说时,确实惊讶了一阵。
唐夫人与候氏便轮流向她聊起想当初她们怀孕时遇上的状况,高兴的,惊险的,糟心的。
唐夫人更趁候氏走开的当儿,特地低声教导女儿:“你呀,怀孕期间,莫与德甫走得太近,若是撑不住,亦不能太激动,懂吗?”
唐琬脸颊顿红,目光尴尬地闪烁,“娘亲,士程都懂,大夫亦交代过,您放心好了。”
唐夫人频频点头。对赵士程这个女婿,她没什么不放心的。
妻子肚皮隆起来了,初为人父的赵士程亦激动了许久。他跟唐琬一样,爱不释手小心翼翼地轻抚着妻子的小肚子,乐哈哈的。
可白天高兴完,到夜里上榻休息时,难题就来了。以往吧,肚子还平的时候,尚不觉太大压力,如今肚子真切地隆起来了,时刻昭然着娃儿的存在,赵士程便不得不刻意谨慎。
两人于床上辗转着调整休息的姿势。若面对面的,赵士程怕自己肚身顶到妻子,便硬生生地往后拱,两人中间腾出一个西瓜的位置,别扭。若从身后抱着妻子,他又恐睡着后手乱动,不小心打到胎儿。若各自平躺吧,又生疏得教两人空虚……
纠结一番,仍未得出最满意的答案,赵士程索性翻下床,去找赵士衎讨经验。
已经睡沉的赵士衎,被大哥拍门叫醒,遂无奈地陪着他,坐在院里的石桌石椅谈话。两个男人身着白色寝衣,一人托着麻痛的额,不时打着呵欠,偶尔点点头摇摇头,插几个字,另一人则手舞足蹈地,急躁躁地念了一番又一番话,于寂静安宁的深夜里,分外清晰响亮。
磨合了几天,唐琬与赵士程方钻研出两人的和谐睡觉姿势,那小坎算是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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