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转眼,两天就这么过去了,在这两天里,爱丽丝对这些奴隶孩子的态度可以说是远远超出了查理的想象。爱丽丝理所当然地将他们当做‘奴隶’来对待。
除了迪特利夏她们原本贫民窟盗贼出身的孩子之外,其他的都用强制性的命令来让那些孩子们参加劳作,更用粗暴高压的态度来矫正每一个人如厕用餐的规范。
基本上就好像是管理家畜的牧民一样,丝毫没有把这些辛辛苦苦从奴隶商手中救下的孩子们当人来看待。
只能说,这实在不像是爱丽丝一直以来的作风。从表面的态度看,他就和那些纨绔的贵族子弟没什么分别。
查理虽然觉得即使这样也没什么不好,毕竟爱丽丝虽然对待孩子的态度严酷,却也没有让他们做什么能力之外的事。应该说,让这些孩子们学会如何在农镇自力更生,正是这一次鲁特加伯爵给出的课题。
所以查理想,或许爱丽丝也实在是懒得去拯救这些孩子们的心灵,而是打算最低限度地完成父亲给予的任务。可是,爱丽丝的弟子,同时也是自己的儿子——小约翰,却似乎很不赞同爱丽丝的做法。于是,他十分常见的闹起了别扭,和大小姐之间引发了争执。
查理知道,虽然爱丽丝在武术的训练方面,是毫不留情的老师,不过在其他的方面,她对自己的儿子约翰算得上相当的纵容,甚至可以称得上是溺爱。如果换做是往常,约翰提出激烈抗议的话,爱丽丝肯定会作出相应的让步才对。
可尽管如此,在对于奴隶孩子们的应对态度方面,爱丽丝却丝毫没有做出让步,她完全没有改善自己态度和做法的意思,甚至当面放出了“对我的做法有意见,就先从正面干翻我”的狠话来。当然查理也知道,凭小约翰如今的身手,眼下再怎么挑战,都只不过是以卵击石罢了。
不过竟然顽固到这个地步,反而让查理感到有些不解,所以背着因为挑战失败而倒地不起的儿子,查理偷偷地向爱丽丝发出了提问。
“大小姐……约翰那小子虽然说话不知尊卑了点,不过他说得也没错。您也没必要对这些孩子太过严厉吧?让我的属下们简单地指导他们进行一些工作,就算您不亲自出马也……”
“不,不行的,查理叔叔。”
爱丽丝斩钉截铁地说道,“这一次的篓子是我捅出来的,所以我必须负责到底。交给其他人半吊子地糊弄一下,别说是老爹了,连我自己都不会认同的。”
“可是,收留他们的初衷,并非是把他们当做是奴隶一样来使唤吧。您现在的做法,似乎和初衷有些南辕北辙,所以约翰那小子……”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叔叔,可这次的应对方针,都是我和艾丽泽,还有索菲亚她们讨论之后得出的结论。毕竟之前演讲的事情惹索菲亚生气了,所以我向她保证过,今后要多和姐们商量再来采取行动。”
“嚯噢……那么,能不能向我说明一下理由呢?约翰那孩子或许不懂,但是我应该能理解小姐们的思虑。老实说,现在就连我都一头雾水呢。”
查理真挚的态度,让爱丽丝思索了片刻之后,摆出了一个自嘲又无奈的浅笑,接着说道,“啊哈哈……叔叔你不用这么郑重其事啦,其实也不是什么秘密。道理说起来也很简单,就是因为——这些孩子们是‘真正的奴隶’,所以我才不得不如此。”
“‘真正的奴隶’?不好意思,我不太理解您的意思。”
“简单来说,这次救回来的奴隶分成两种。一种就像是迪特利夏和格瑞塔,还有她们一起去收养的孤儿一样。虽然在贫民窟里煎熬着,却依然向往着自由,最后虽然被人贩子抓捕,不过她们并非‘真正的奴隶’,算是‘被迫的奴隶’。
而反观另一边,这些被自己的父母从小当成牲畜养大的孩子,他们的奴性是根深蒂固的东西。从一开始就仿佛没有感情的人偶一样,既不懂得什么叫做‘自由’,也从来没有感受过‘亲情’,而且除了‘奴隶’之外,根本就找不到其他的生存价值。对于这样的‘心灵已经破碎’的孩子,就算我们现在对他们倾注感情,恐怕也没什么用处吧。”
“原来如此……”爱丽丝话中的意思,查理大致是了解了。简单来说就是对于根本就不懂得什么是‘亲切’的人而言,再怎么‘亲切’都只是无用功罢了,还不如用他们已经熟悉的方法来教育,现在这样反而更有效率。
“眼下最重要的,是保障这些孩子们的健康状况,以及教导他们学会生活最低限度的作息常识。为此,适当的身体锻炼和强制灌输手段是必不可少的……嘛,叔叔你的疑问是理所当然的,约翰那家伙的叛逆心情我也不是不能懂。事实上就连我都不太喜欢这样蛮横的作风。
如果可能的话,我想让这些孩子度过和镇上的其他孩子一样无忧无虑的童年。因为一些狗屁的政治原因让小孩子们受苦受难,这该死的国家也差不多他娘的完蛋了。所以,现在的做法是对索菲亚的妥协。谁让我可爱的妹妹在这方面懂得比我多呢,所以在没找到办法辩驳她之前,我也只能乖乖照着做咯……”
查理只觉得果然不出自己所料,爱丽丝现在的做法完全是遵循了索菲亚的意见,由于教育这些奴隶孩子的手段,那种将人视作草芥一般的居高临下的作风,简直就和西利亚警备队开始时的‘美军陆战队式’军训一模一样。
而且可以看得出,爱丽丝并没有说谎,她本身都对此抱着不怎么愉快的心境,还因此积累了不少压力。要知道从刚才开始,完全不符合贵族千金身份的粗鲁骂语,就不停地从爱丽丝的字里行间之中闪现。
“那么,艾丽泽小姐的意见呢?精通魔法的她,或许能找到治愈这些孩子们心病的方法吧?”
“……”
查理的问题,让爱丽丝面露苦色,并陷入了短暂的沉默,不安的氛围蔓延了开来。
“呃……难道艾丽泽小姐提出了什么糟糕的提议吗?”
“嗯,算不上糟糕,只不过离‘人道’相差甚远,如果可能的话,我是尽量不想让她那么干的……可是眼下似乎又是最安全稳妥的做法……”
爱丽丝自言自语一般顾左右而言他,嘀咕了半天都没有说出个所以然来,这让一头雾水的查理不禁显露出不耐烦的态度, “艾丽泽小姐究竟出了什么主意??”
“总结一下两个字——洗脑。”
“什么……?您是说xi,xi……nao?”
陌生的词汇,让查理眉头蹙到了一起,摆出了更加疑惑的神色。
“啊……怎么说呢,叔叔你听了别害怕,艾丽泽那丫头非常擅长这种手法,就是擅自篡改别人的脑中记忆,让他们忘记自己‘身为奴隶的过去’,移植一些虚假的情报,从而矫正这些孩子们病态的性格。”
“诶……?”爱丽丝的话语,查理一时半会没有明白个中的意思,等到回过神来的时候,他背脊猛地一凉,立刻紧张地追问道,“篡改记忆!?这种事情魔法都能做得到吗??”
“嗯,别的魔法师是不是能做到我不太清楚,不过艾丽泽那丫头肯定能行……说些可能让你不太舒服的话题。查理叔叔,还记得青渊龙刚刚复活的时候,镇上乱作一团的样子吗?”
“啊啊……记得,那时候真的是……”由于只是半年不到的时间,查理对于当时的镇上人心惶惶的场景记忆犹新,一头从未见过的巨大魔兽,突然就出现在自己的家门口,许多人都忙着整理行装弃家而逃。
“然后第二天,所有人都平静了下来,对不对?到头来没有任何一户人家从西利亚逃亡。明明灭世的魔龙就在眼前,大家都没感到害怕,你不觉得很不可思议吗?”
被爱丽丝当面指出,查理才猛然意识到,当时的情形是多么的离奇。确实在那时,只是睡了一夜工夫,全部所有的镇民,都仿佛忘记了威胁,从根本上抹消了要逃亡的念头。
“难,难道那是……”
“没错,是艾丽泽那疯丫头的杰作。河边的风车塔……就是叔叔和约翰一起跌落地下通道的地方,那楼顶装设了一台可以影响到全镇所有人的魔导器,艾丽泽就通过那里,操控了全镇居民的记忆……实在是抱歉……”
“不……不不,艾丽泽小姐,她一定也是为了大家好……嗯,大概……”
话虽如此,可一旦想到自己所侍奉的领主千金,居然是个能够肆意玩弄他人记忆的怪物,查理就不禁觉得一阵后怕。
“那个,也就这么一次!自从那件事之后,她基本就没有用那个魔导器来篡改过大家的记忆,这件事我狠狠地骂过她……所以你相信我!放心吧!”
或许是看出了查理不安的心境,爱丽丝急忙为自己的妹妹圆场。当然,爱丽丝是个诚实的孩子,这儿用的是‘基本’,因为在之后还有过一次——也就是在拉琪的身体发狂袭击城镇的时候,艾丽泽用风车塔的洗脑装置,对全城散播了催眠的毒电波。
“哈啊……好的,我当然相信您所说的。”
“总而言之!如果想要拯救那些孩子,必须让他们自发地追寻自由,主动抛弃奴隶的身份,找回自我!”
说道这里,爱丽丝露出了自信满满的笑容——
“而且,经过这几天的研究,我已经有些眉目了~~!等和艾丽泽还有索菲亚会合之后,我们就立刻投入实行!拭目以待吧叔叔~~!”
“哈哈哈,好的大小姐,不过,既然如此,约翰那边您也这么说不就没事了吗?省的那小子不自量力再向您挑战。”
“关于这点嘛~~那家伙对我抱有点不满才刚刚好!打得认真投入点,他的成长也能更快一些……况且……”
“况且?”
说到这儿,爱丽丝露出跃跃欲试的欢快神色,“我也想给自己勤勉的弟子一个惊喜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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