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呀,那真是恭喜恭喜了。”老掌柜的冲着谢红蔷笑道,“还好姑娘来得早,晚一些我就关了铺子回乡下去了,我那个从小养大的侄子,在外面干了点营生,想要把我接过去养老。”
“只是可惜了这件铺子,还有我雇的几个打饰的大师傅,”老掌柜不无感叹的接过谢红蔷手中的玳瑁和明珠,“打个什么款?”
“要纯金的凤凰头面,镶嵌明珠和红宝石。”谢红蔷想着苏行云平日里那么素净的一张脸,若是稍微繁复艳丽一点的打扮,不知道要把玉棠君给迷恋成什么样子,突然就有些感叹,她原本就是个念头通达的人,此时跟着魔尊的事情没了结果,反而是想要看到苏行云幸福。
或许看到苏行云幸福,小日子过的圆圆满满,她心里也会有几分温暖。
“嗯。您是明个来取还是……”掌柜的问着谢红蔷,谢红蔷想了一下,将工钱付了,“多谢上次掌柜的给我打的那一只累丝纯金镂空偏凤簪,我很喜欢。”
“哦,那一只啊,那一只不卖了。”掌柜的笑着说,“姑娘好福气,姑娘走后那个公子额外的给了我钱,把这个款式给买断了,说是不想让人戴着同姑娘一样的款。模具已经被我们砸坏烧掉了,做这个簪的师傅也是收了钱不会再有第二版了。”
“哪个公子?”谢红蔷敏感至极的问,不会是……
“是那个藏蓝色道袍的公子啊。”老掌柜深夜有人前来定东西,瞌睡一去,便开始绵绵不断的唠叨着自己的事情,“瞧着衣服下摆都洗的白了,没想到竟然是个一掷千金的主儿。前两个月,为了讨得姑娘欢心,还在我这儿定了一整套的牡丹头面,姑娘那么俊秀的一个人,戴了我这头面一定宛如神仙妃子一般呢。”
“…….”谢红蔷略有些惆怅,眼睛里浮起了一层水雾,原来西楼君在她不知道的地方,曾经为了她做了那么多,自己怀了孩子的时候,他说要奖赏自己,还来这儿偷偷定了头面,随后她低下头,迅的将这雾气从明眸里眨掉。
拉杂摧烧之。
摧烧之,当风扬其灰。
从今以往,勿复相思,相思与君绝!
到底是有缘无份啊,谢红蔷的心情顿时就难过了起来,老掌柜的自然是人精,看得出来谢红蔷的心情不好,大抵是跟那个藏蓝道袍的年轻公子有关,浑浊的老眼里掠过一丝光,“姑娘若是喜爱这饰,又有时间,可以盘下这间铺子。小老儿年纪已经大了,要随着侄子回到乡下养老了。”
“……可以便宜点吗?”谢红蔷无意讲价,“那几个做饰的师父也给我留下吧。”
她无意经营铺子,只是想要在这儿小住。
那时候她还不知道真相,笑意盈盈的问着他哪一只簪比较衬她,他替她选了一只,弥补了她从小到大饰极少的遗憾。
凝冰骨,行云舞,小蛮翠袖渔阳鼓。
**半,东风软,双鸳盟好,画堂香暗。
念,念,念。
别时渡,当年路,旧人重到长天暮。
秋心满,笙歌断,霎时沉醉,半生销黯。
叹,叹,叹。
霎时沉醉……如今想起来,真真是恍如隔世啊,自己依旧年轻美艳,对镜自照的时候,那人却不在身旁,原来流光一瞬,从此以后就是半生销黯。
“掌柜的,这铺子,我盘下了。”谢红蔷想着,突然觉得心好累,就买个铺子,在汴梁城里好好地休息一下吧。
“好嘞。今日晚了,小老儿记下了姑娘要的是什么了。”掌柜的笑道,“明日再来谈铺子的转手的事情?”
“多谢掌柜的。”谢红蔷掏了银子给了掌柜的,抬步出去,到了门口的时候,突然回转过来,“你可知道哪儿有制成衣的吗?”
“巷子尽头,就有一家。姑娘可以去看看。”掌柜的不由分说,以天太黑了为理由,塞到谢红蔷手里一盏“气死风灯”,“姑娘,路上慢些。”
谢过了老掌柜的好意,谢红蔷踏入了小巷,巷子的尽头站着一个人影,长袍在夜色映照下显得颜色更深,包裹着他修长的身体,“红蔷。”
“见过西楼君。”谢红蔷敛了裙子,缓缓地向西楼君行了一礼,“红蔷先行一步了。”
“去吧。”西楼君面色淡淡的看了谢红蔷一眼,他闲着没事的时候就去东海滨那边去晃荡,心里想着总会遇到她的,果然今日让他见到了她。
可是见到了又如何,还是两两相对无言。
相见时难别亦难,东风无力百花残。春蚕到死丝方尽,蜡炬成灰泪始干。
西楼君目送着谢红蔷远去,知道她要去裁衣,目光在她身上转了一转,随后缓步走进了小巷深处。
问君何所在?对面不相识。
谢红蔷背对着西楼君不动声色的提着气死风灯前行,眼中渐渐蒙上一层雾气。
对面不相识。
“……”面对着折而复返的第一使徒,赵灵瑜忍不住笑了起来,露出洁白的牙齿,“你又回来作甚?”
“…….找你。”第一使徒摘下兜帽,露出一张阴柔的脸,“囚灵之渊的帖子也不知道是谁下的,二公主肯定不来,魔尊出去找东海碧游宫的那位小宫主了……”
“所以你就过来了?为了观礼?”赵灵瑜笑嘻嘻的瞅着第一使徒,直直的盯着他,直到他不好意思的别过脸去。
“想我了啊?”赵灵瑜依旧笑嘻嘻的,她的眼睛里闪烁着狡黠的光,死死地盯住第一使徒的脸,仿佛是要在他的脸上盯出一朵花来一样。
“…….没有。”第一使徒不自在的别过脸去,“你都要放弃这段感情了。”
“呦呵,那你一直跟着我作甚?小哥哥,你在说谎。”赵灵瑜毫不犹豫的戳穿了第一使徒。
“说谎又如何?实话又如何?反正你已经同我恩断义绝了,大路朝天,还不许我同你偶遇了?”第一使徒皱着眉头,想要火。
“那好啊,我回头找别的男子谈情说爱,你爱跟着就跟着么。”赵灵瑜看到第一使徒火,也是不急不慢的样子,看的第一使徒一阵气结。
“死丫头,你敢。我杀了他。”第一使徒抓住赵灵瑜的手腕,浑身气势飙升。
“我怎么不敢的,”赵灵瑜冷笑着甩开第一使徒的手腕,“你都敢打我欺负我,我为什么不敢同你恩断义绝之后,找别的人双宿双飞?”
第一使徒真的是服气了赵灵瑜,这个人怎么那么小心眼呢,可是偏偏自己就吃这一套,就是喜欢她的小矫情小风情,喜欢她的一颦一笑,娇嗔薄怒,在王府那一夜,是他有生之年最为欢喜的一夜。
“你怎么那么爱记仇。”第一使徒自知理亏,在赵灵瑜耳朵旁边嘟囔。
“什么记仇?!第一,你对我家暴在先,第二,我是明华宗的弟子,跟你混的那么近有私通魔道的嫌疑。”赵灵瑜认认真真的跟第一使徒辩白。
“好好好,我错了,灵瑜原谅我。”第一使徒赶紧承认错误,冲着赵灵瑜讨好的笑。
赵灵瑜神色一动,向第一使徒招手,“你过来。”
第一使徒立刻就凑过去了,赵灵瑜一把揪起他的领子,重重地印上了他的唇。
第一使徒只是觉得脑子一炸,反手抱住赵灵瑜就亲吻了下去,赵灵瑜只觉得身体瞬间被束缚进一个强有力的怀抱,未尽的语声淹没在全是情意的吻里面,第一使徒的唇舌微冷,许是被缥缈峰的断崖之上的夜风给薄凉的,他贪婪的索取着赵灵瑜身上的温度,用力的探索赵灵瑜口中的每一个角落,这一瞬间的悸动,使得两个人忘记了周围的一切。
人说九州七海,万里河山,千秋长生,哪儿比得上一时情动,一世相爱?
赵灵瑜被第一使徒亲吻的头脑缺氧,只觉得自己应该是栽在这个小哥哥身上了。
“又是一年白露至,檐前醉把茱萸嗅,落红凝眉,清风盈广袖,裁得云裳拈指绣,步履亦悠悠。山容瘦,人非旧,郁郁老树并烟雨,空做玉簟秋。
犹记青梅凉初透,画船小桥碧水幽,相思化为淡淡酒,桂魄灼灼钗间溜。尽兴独登楼,明月可留否?
而今山月魂梦同,香雾洗净雕花笼,欲把鹧鸪逗,却啄乱相思豆。三千繁花皆睡去,君携暗香踏碎眸,四目遥相逢,宁不知水复山重。入手风光眼底流,只愿与尔约白头。”
那歌隐隐的在赵灵瑜耳边响起,她与第一使徒在缥缈峰的峰顶抵死缠绵,仿佛下一秒就是天道崩塌之日一般。
仙山岁月如绸,有女共约白头。
小哥哥,请你千万不要辜负我的一片心意啊。狂乱而迷醉的亲吻里,赵灵瑜想着。
宸星君的住处,他缓缓地睁开了眼,弱水三千,这两个祸水却偏偏凑在一起了,他摇了摇头,只是觉得自己的这个徒弟或许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
所以情之一字,最为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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