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用了三天时间,丁鹏就赶到了扦泥城。
丞相于时接待了丁鹏,宴席上,于时愤愤然道:“点苍双煞竟敢劫持仙师门人,太也不知死活!小臣当时本想命人放箭,留下那个可恶的矮子,又担心会伤着陈先生,只得无奈任他离去。这次丁仙师前来,一定要给两个胆大妄为的老家伙好看!”
丁鹏锐利的眼神中闪着寒光,开口道:“上天有好生慈悲之德,我们修道之人隐世避居,本不想卷入红尘琐事,妄开嗔戒,但如果有人主动招惹,星宿弟子也不是怕事之人。”
于时兴奋道:“仙师要如何对付他们?”
丁鹏淡淡道:“上门,论理,把定方好好接回。”
于时一窒,苦笑道:“仙师太慈悲了,对方那两个煞星可不是讲理之人。只怕仙师一番苦心,会是对牛弹琴。”
站在身后的李坤深知丁鹏之意,沉声道:“用拳头讲道理,师父的话他们一定会听。”
于时这才笑道:“小臣看仙师也只有用这种办法,才能让他们明白仙师的和平慈悲之心。只是他们藏在大将军府,不如小臣先修书一封给安归烈说明此事,然后约个地点公开比斗,仙师可当众击败他们,杀杀他们的威风……”
“不用这么麻烦。”丁鹏淡淡道:“本座待会便去将军府,与那两人会一会,如果他们拒不见面,那本座就打进去,看那将军府是不是龙潭虎穴!”
于时听了几乎要欢喜地跳起来,但是心中又有点忧虑,欢喜是因为上次被卜天雕直接杀入丞相府,如入无人之境,着实丢了面子,他自然希望丁鹏也闯一闯将军府,败败安归烈的脸面;至于忧虑,自然是担心丁鹏力有不逮,那双煞久负盛名,在楼兰国内的凶名能止小儿夜啼,再说将军府的守卫也比丞相府严密的多,既要打败双煞,又要应付侍卫兵丁,恐怕难度不知道要比上次卜天雕夜闯丞相府高多少。
当下,于时便心情复杂地提醒道:“仙师身负大神通,自然不惧邪魔外道,只是那将军府兵士众多,如果万箭齐,恐怕仙师带着陈先生不能全身而退。”
于时久慕中原文化,很喜欢用汉语成语,只是“不能全身而退”几字进入丁鹏耳中,便有些不满意,脸色淡淡地笑了笑,不说话。
旁边李坤生气道:“丞相不要胡乱担心,师尊有通天彻地本领,一个小小将军府岂能难住我师父,丞相只管在此地等待好消息,其他的不用管了。”
没等李坤说完,丁鹏已经站起,随便做了个揖,挥袖进入内室,于时小心地陪笑着,心中越觉得丁仙师深不可测。
进入内室后,丁鹏给老赵胡雁平和王好儿检查了一番伤势,当日卜天雕没有施重手攻击,因此经过数日休养,他们的伤势已经无碍,只是这次事情弄得如此糟糕,连陈定方都被对方掠走,见到丁鹏来到,心中都有些惴惴不安。
丁鹏没有责怪他们,只是对胡雁平道:“听说你总共放出三只信鸽通报急讯?”
胡雁平恭声道:“回师父话,当日因为情形紧急,弟子担心点苍双煞报复,因此急忙向师门求助,担心一只信鸽出现意外,因此放了三只。”
丁鹏点点头:“你的顾虑是对的,你放出的三只最后在本座临行前,只有一只安然回到门派,其余两只不知所踪。信鸽虽是便捷之物,但毕竟粗通智力,又是第一次试行,路途不熟,难免有所闪失,以后遇到紧急之事,最少要放出三只,记下了吗?”
胡雁平急忙点头答应,丁鹏又道:“这次之事,错不在你们,也怪本座思虑不周。不过卜天雕一人便将你们四人轻松打败,也暴露出你们的武功还不足以和江湖高手一较长短,因此以后更要勤加苦练,为师这里还为你们准备了一些更上品的武学,只要你们自己争气,以后卜天雕这类绝不是你们对手。”
老赵三人听得心中火热,齐声应是,丁鹏展颜一笑:“你们在这里稍等,本座去会会那嚣张至极的点苍双煞。”
……
胡唯明的伤势已好了许多,现在他已经能稍稍下地行走,只是身体还有些虚弱。
今日,胡唯明在师兄谷一雄的搀扶下,在地上慢慢走动着,等到屋里没有其他人,谷一雄脸上神色复杂至极,憋了很久,终于开口道:“师弟,你好像对为兄有些意见?”
胡唯明这几日基本没有和谷一雄说过话,连卜天雕那样的粗人都感觉出一些异样,只是他不说,卜天雕还以为他是小孩子脾气,对谷一雄打小报告的事耿耿于怀,也就没有多管。
胡唯明沉默片刻,终于开口道:“师兄,我早想问你一句话,但是又觉得没必要,一些事情说出来就没意思了,你真要知道吗?”
谷一雄严肃的脸又黑了几分,沉声道:“你……你说吧。”
“你为什么要陷害我!”
惊天霹雳般的一句话在谷一雄耳边炸起,谷一雄黝黑的脸庞顿时白了几分,不知觉松开胡唯明,后退几步。
胡唯明身体摇晃了几下,勉力站住,他的表情很黯然,伤感道:“师兄,我们都是孤儿,我一直将你当成亲哥哥看待,你我之间的感情一直都很好,师父经常责罚于我,你数次维护,有时宁愿自己承受责骂。我不知道为什么你会想要陷害我,我不愿意承认,但所有的一切都告诉我,这是事实。”
谷一雄哼哼冷笑几声,没有否认,恨恨说道:“既然你都看出来了,那你就去告诉师父师伯啊,将我逐出点苍派,或者废掉我的武功,只要你们高兴,我谷一雄任你们处置,反正这代弟子中我是最不受人待见的。”
胡唯明怔怔看着谷一雄,不敢相信道:“师兄,我本以为你只是对我有恨意。你陷害我,没有关系,我不会讲出去。可是你的话,分明就是对师父师伯也有很大的意见,这是为什么!难道师父将咱们培养成人,又传授一身武艺,如海深恩就换来你巨大的抱怨吗?”
谷一雄恨恨道:“不要提什么如海恩情,那只是对你,我谷一雄比你早入门,武功更在你之上,可是师父只是因为喜爱你拍马屁,就要将无渡剑传给你。你胡唯明以后或许就是点苍掌门,自然要感激感恩了,我谷一雄可不稀罕什么口头上的恩情。”
胡唯明大失所望,怅然道:“原来如此!师兄,说实话,我根本不想要无渡剑,更不想当什么点苍掌门。你不知道的是,师父说传我无渡剑,后来我找了师父,请师父将无渡剑传给你。在我心里,这些身外之物怎么比的上兄弟之情,怎么比得上大家如一家人般相敬相爱。”
谷一雄脸上显出一丝愕然,他对胡唯明的话不怀疑,这个师弟虽然机灵古怪,但从不在正事上说谎,他说找过师父就一定找过,只是卜天雕后来并没有寻自己谈话,那么只能说明一件事,即便胡唯明不想要无渡剑,卜天雕也不准备将剑传给自己。
一股羞辱的怒火瞬间冲散了略微一点点的感动,谷一雄怒道:“相敬相爱?别做梦了,你以为那两个老东西辛苦培养咱们是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了他们重回中原的妄想!狗屁点苍派,点苍派早就灭亡了,他们在中原已经成了江湖公敌,再没有容身之处。就是这样还日日想着打回中原,我告诉你,那是死路一条,只要咱们踏入中原半步,你我就死无葬身之地。醒醒吧,我的好师弟,咱们只是他们痴心妄想的工具。”
胡唯明一摆手,将旁边桌子上的茶杯扫落在地,生气道:“你不要胡说八道,我敬你一句才叫你师兄,如果你再这样大逆不道,我绝对会告诉师父。”
说到这里,胡唯明看到谷一雄脸上露出胆怯之意,缓和语气苦口婆心道:“师兄啊,正是因为咱们点苍派沦落到现在这样的地步,整个门派只剩五人,就更需要大家一条心,齐心协力将门派壮大起来。至于以后回不回中原,我想师父自有考虑,而师伯素来机智过人,更不会鲁莽行事,师兄你过虑了!”
谷一雄想了想,诚恳道歉道:“师弟,你是对的,我错了,但是先前说的那些话也只是气话,我只是埋怨师父对弟子不公,心中有点不平衡,其实我心中自然感激师父的养育之恩,再说我从小在点苍派长大,怎能真做出大逆不道背叛师门之事,师弟,请你不要告诉师父师伯。”
胡唯明见他真诚悔过,也不为己甚,温声道:“师兄能想开就好,至于无渡剑,小弟会找机会劝说师父将它传给师兄,点苍派要想复兴,只能是团结才行。”
谷一雄感激道:“师弟,我……我真是错了,上次我不该激你去找星宿弟子比斗,但是我没有别的用意,只是想让你吃点苦头……”
胡唯明笑道:“过去的事就不要提了,只要以后……”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忽然听得外面传来一阵喧哗声,有侍卫高声叫道:“什么人,站住,哎呀……”
便听得人体被打飞出去,砸到墙壁的撞击声,谷一雄脸色一变,惊道:“难道是有刺客?”
外面不断传来打斗声,而且越来越近,从这些声音听得出来,那些拦截的侍卫全是一招便被打倒,来人气势汹汹地冲向这边,没有人能阻挡住他。
胡唯明也是脸色剧变,犹豫道:“到底是什么人,楼兰国什么时候出了这样的高手?”
正惊异间,房门被打开,一个七八岁的童子跑进来,这是师伯段仇世的弟子张朝阳,张朝阳脸色惊慌道:“坏了,坏了,两位师兄,将军府跑进来一个恶人,见人就打,谁也不是他一合之敌,师父和师叔还在后院和将军议事,咱们快找地方躲躲吧。”
“晚了……”谷一雄眉头紧锁,他的武功最高,已听到外面的打斗声消失,一个不紧不慢的脚步踏入了院子。
张朝阳一张小脸上满是惊恐,微微打开房门想要偷看一下外面,一只洁白如玉的手掌诡异地从外面伸了进来,明明那房门只留着一条缝,张朝阳也飞想要关闭,可偏偏挡不住那手掌的来,它看似缓慢,实则极快,缓缓按在张朝阳脸上,然后一把将他扯出门外。
“啊呀……”张朝阳被来人直接拽出房门,结实的木门上顿时出现了一个人形的大洞。
然后破损的房门缓缓被推开,一身白衣的丁鹏走了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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