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姐妹三个加上阿福睡一个屋子。夜里,大家都睡了,张爱娟却悄悄地起来,蹑手蹑脚来到院子里。
她十八岁嫁给王茂山,勤俭持家,孝顺公婆,养儿育女,可结果换来的却是王茂山如此的羞辱和伤害。不明白这是为什么,也不知道自己今后怎么,也许死了才能解脱吧。
张爱娟从树底下挖出一瓶农药。家里人的习惯她是知道的,地里用不完,就把药埋起来,这喝下去什么痛苦就没了吧。
拧开盖子正要喝的时候,突然横空飞了一脚,手里的农药瓶摔在地上,碎了,一声脆响,惊动了所有人。
张爱娟抬头一看,竟然是阮凝。
这个时候,家里人也跑了出来,闻到了浓烈的农药味道。家里人立刻意识到了是什么情况。孙小红跑过去,气的在张爱娟肩膀上捶了几下,“你这个死丫头,咋轻贱自己呢,有什么还比死更可怕的吗?”
奶奶也是痛心,“爱娟啊,你怎么能这样呢。你死了不是便宜那王八蛋了?走,给我回屋去,别在这里让左右邻居笑话!”
爱丽和阮凝把张爱娟拽起来,弄到了屋子里。张爱娟捂着脸哭,大家劝的嘴都干了,此刻,也不劝了她,让她哭去,总有哭够了的时候。
十几分钟后,张爱娟总算不哭了。却哽咽着说:“事到如今,我不死还能怎么活下去。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姐!”爱丽气得一脸烦躁,“你是不是傻?你也不想想,你死了,他就能内疚一辈子,后悔一辈子?我敢保证,不出三个月,他就把那女人娶回家,睡在你辛辛苦苦盖起的房子里,打你孩子,吃你的粮食,而你呢,一死了之,在土里等着腐烂吧!你好好想想,你甘心吗?”
孙小红大概觉得爱丽的话说的重了,瞪了她一眼,爱丽却说:“怎么了嘛,我说的不对吗?”
其实阮凝从来就没多说过什么。毕竟,两口子的事,别人是理不清的。有些夫妻,老公渣到极点,但还是不想离婚,别人要是管的多了还被埋怨,所以,她只能想先看看什么情况。
没想到,大半夜的张爱娟去寻死。阮凝真是看不下去了,忍不住说:“爱丽话糙了点,但理不糙。大姐,我说句不中听的话,你就是死,也得死到他家门口,让他不得安宁,一辈子做噩梦,咱家人也好有个说理的地方,你死也算是有价值了。
你这大半夜的死自己娘家算什么?让你爹娘,年迈的奶奶,一大早醒来亲眼看到自己亲闺女,亲孙女死在自己家院子里,悲痛欲绝?还是,你到这个地步了,还心疼你那个男人?不想他有麻烦?”
“我……”张爱娟被爱丽和阮凝的一番话说的哑口无言,张建国也气道:“爱娟,你也别哭了,你现在就给大家一句话,你到底是还想继续跟那男人过还是真不想活了?”
“我……”张爱娟欲言又止,看得出来,她死的念头已经过去了,“我,不知道我该怎么办。跟他继续过,我咽不下这口气,可是不跟他过,我能怎么办?我让他跟那女人断了,他还打了我,一点悔改的心都没有!”
孙小红也没了主意,求助地望向了阮凝。她一向有主意,而且头脑清楚,急忙问:“小凝啊,你说,这事怎么办好,我这也没主意了。”
不是每个人都能做出离婚的选择的。而且,姨妈一家人明显也没有离婚的念头,“既然不知道怎么办就先不要做决定。大姐,你先在这边住几天,散散心。或者,我帮你找一份工作,你先做着,以后再做打算。”
爱丽也说,“对啊。大姐,你就别回去,除非他求你回去。家里孩子反正有孩子奶奶照看着,吃不了苦。这样,你每天跟我去上班吧。我卖化妆品正缺人手,你去帮我忙。”
“上班?我成吗?可我要是长时间不回去,王茂山跟那女人会不会更黏糊,到时候万一跟我离婚怎么办?”
阮凝听的无语,也就不吱声了。根深蒂固的观念不是几句话就能扭转过来的。
爱丽却是又气了起来,“离就离,就算离婚,你不同意的话,他还能单方面的跑去办理手续不成啊?”
“你说的也是。我在家,也管不了他。可是上班,我能行吗?我什么都不会。”爱娟的注意力被转移了一下,爱丽忙说,“大姐,你上学的时候可是全班第一。你现在咋这么看轻自己!”
爱娟以前可不是这样的。她上学全班第一,做活也做得好。后来生了一场病,学就没上了,年龄一到就嫁给了王茂山,一直在家伺候一家老小,活的完全没了自我。
阮凝也说:“大姐,不会的东西可以学嘛。你就是天天坐在那里看也能看会的。凡事要对自己有信心。”
“那,那行。”
第二天,一早,爱丽和阮凝就开始准备了。两人换了漂亮的衣服,还画了一个淡淡的妆,看上去青春靓丽,妩媚动人。
爱娟看着俩妹妹,有点反应不过来,“这是啥衣裳啊?好看是好看,感觉有点怪怪的。还有你们俩的嘴……咋那么红。”
爱丽和阮凝对望了一眼后,阮凝从自己包里找了一套衣服出来,爱丽拿了自己的护肤品过来。
“大家,把衣服换上。”
爱娟一看,是一条裙子,急忙摆手,“不行不行,我可穿不了这东西。”
“大家,这是去上班,你得听我们的。”爱丽拽过衣服来就塞爱娟手里,“快点,不然要迟了啊。”
爱娟扭扭捏捏地把裙子换上,跟爱丽当初一样,手脚不知道该放哪儿,总觉得是浑身都不自在。其实爱娟长得不差,只是有些经常劳作所有有些沧桑。
“姐,你这发型也不行。跟老太太似得。”爱丽直接把爱娟盘起来的头发弄开,阮凝走过去,“大姐,我帮你换个发型。”
爱娟坐在凳子上,由着俩妹妹折腾去了。
阮凝把爱娟的头发从左耳那边开始编,一直编到右耳边,在刘海上方形成一个辫子,下面的头发披散着,而辫尾跟左边的一缕头发绑在一起。整个人一下子就变得时尚不少。
最后,帮爱娟涂抹护肤品,然后画了一个淡淡的妆。爱丽把镜子拿过来给她照,爱娟惊讶地瞪大了双眼,“妈呀,这是我吗?”
爱丽笑着夸赞:“当然是你了。大姐,你本来长得就挺漂亮的嘛。打扮打扮就是美人一个。开始可能不习惯,但习惯了就好了。”
阮凝把大姐拽起来,上下打量了一番,“大姐,这才是一个三十岁的人该有的状态。相信我跟爱丽,你真的很好。”
爱娟不知道是害羞还是怎样,脸有些红,“那,那我今天就穿成这样出门吗?会不会被人笑话啊?”
“不会的,现在好多人这么打扮的。走了走了,时间不早了。”爱丽说着往外走去。
阮凝用自行车载着姑奶,姑奶抱着阿福,爱丽则载着爱娟,一起去了商厦。这个点,顾客还不多。阮凝让姑奶抱着孩子去二楼玩,阮凝和爱丽则在一楼化妆品柜台教爱娟化妆品的一些知识。
爱娟不笨,也读过书,所以接受的很快。就是憋在山村太久,思想固化了,“好。好,你们忙你们的,我再好好看看说明。”
“嗯。大姐,你加油哦。”阮凝鼓励了大姐后就上楼去了,爱娟却忍不住问:“爱丽啊,这商厦是新盖起来的吧?”
“是啊。这是阮凝盖的,咱爹妈出了一小部分钱。”
“阮凝盖的?”爱娟好像进入了一个新的世界,震惊无比,在她的认知里,女人就是洗衣做饭带孩子的,阮凝的事迹完全颠覆了她的认知。
“对啊。你还不知道吧,阮凝婆家对她极其不好,日子也是过不下去了,她直接带着孩子离婚了。自己做生意,养车开商厦,活的不知道多潇洒。”
爱娟不敢置信地说:“我记得阮凝以前文文弱弱的,现在这么厉害啊。”
“人总是会改变的嘛,你看我,以前也觉得上班好,每天拿个死工资,穿一件时髦的衣服就觉得不敢见人,可现在,我也改变了不是吗?”
“是啊。你也变了。”爱娟满眼羡慕,原来,自己活在伺候一家老小世界的时候,别人都在改变着,只有她好像活在井底的青蛙。
爱丽搂住大姐的肩膀,“大姐,你也赶紧改变吧。我希望你好,看你这样,我心里也不好受。”
爱娟轻轻拍了拍爱丽的肩膀,“是大姐不好,让你们担心了。你放心,大姐会努力的。”
“这才是我的好大姐。”爱丽说着的时候,有人过来买化妆品。爱丽急忙招呼,是个老顾客了,所以说话也很随意。
“爱丽,你请人帮忙了啊。”
“这是我大姐。在家没事,过来帮帮我的忙。”
“哟,你们家是出美女啊。你大姐也这么俊俏。今年多大了,结婚了吗?正好,我家有个亲戚托我说媒……”
爱丽笑道:“我大姐都三十了,孩子都俩了。”
“哎哟,我的天啊,这一点都看不出来啊。爱丽啊,我之前跟你说过的,我那亲戚的孩子,你就不考虑考虑吗?”
“我还小,不着急。对了,我们新上了一款,你试试这个,对皮肤特别滋润的。”
爱丽推销自己的新产品,爱娟却被夸的心里起了波澜。她在家的时候就觉得自己是一个家庭妇女,人进三十,年华易逝,可今天,别人夸她漂亮,甚至说她年轻,让她突然对自己有了一种新的期待。
……
阮凝开业没多久,但钱已经赚到不少了。把车子的贷款也还掉了,手头还有不少钱,而且每天都有不少现金进账,所以,她打算再买一辆拉煤车。现在有俩司机,完全可以再扩大经营。
只是现在个人买车是很难的,除非还是通过一些单位。阮凝想到了县里在开矿,肯会用到运输车,完全可以通过县里购买一辆车子,可是,那就要麻烦到霍文森,最后想了想还是罢了。
她决定去一趟s市,找她之前买车的那家运输公司。
阮凝这次去是搭自己家拉煤车去的。她到了目的地后,拉煤车就去装煤了。她在市里逗留一天,正好下次拉煤车来,再把她捎回去。
“怎么,你又要买车?”经理再次见到阮凝,一眼就认出了她。
“对啊,经理,所以,又来麻烦您了。”阮凝把自己带来的礼物放在桌上,“经理,这是我从家里带的土特产,您尝尝。”
“咱可不兴这一套的。东西你拿走,忙 想帮你,但公司最近没有购车的打算,而且,车子也没有淘汰的。不过,我可以帮你问问别的公司或者厂子。”
“那真是太麻烦也太感谢您了。”阮凝留下了自己的电话号码后离开了。她买了一些东西,坐电车来到了驾校。
爱民听有人找他,高兴地从课堂上出来。一看是阮凝,他开心地快步了几步,“姐,你怎么来了啊?”
阮凝打量了一下爱民,瘦了,也黑了,“来办点事,顺便来看看你。怎么样,学车难不?挺累的吧?”
爱民摇头,“不累。”
“你上完课没?”
“再有十几分钟就结束了。”
“那你去上课,我在那棵树下等你。”
“好。”爱民赶紧跑回去上课了。阮凝则坐在树下的一个木板凳上等着。有时间,她也得来考一下驾照。
十几分钟后,阮凝等到了爱民。姐弟俩先去了他的住处。单身汉,家里乱的呀,爱民有些不好意思,一边收拾屋子一边说:“姐你坐坐,我给你倒水喝。”
阮凝打量了一下屋子,“别忙了。我就是来看看你住的环境。乱是乱了点,但还不错。高原帮你找的地吗?”
“是啊,是姐夫帮我找的。姐,你来这儿,要不要给姐夫打个电话?”爱民挺感激高原的,来这边没少麻烦他。
“你几个姐夫啊?我跟他都离婚了。”
“一时间改不过口来,那我喊他啥?高原?高大哥,怪别扭的。”
“算了算了,想吃什么,姐带你去吃。”
“想吃肉!”
“好,吃肉,管够你吃,走!”
阮凝和爱民来到了一家饭馆,要了一份红烧排骨和两个三个炒菜。爱民大概是很久没吃肉了,吃的狼吞虎咽的。
“你慢点,没人跟你抢。”
爱民吃了一大口,也问:“姐,你这次来有啥事啊?办好了吗?”
“现在不是有两个司机了吗?想再买一辆拉煤车。不过,不太好找。”
“买车?”爱民眼睛放光,“要不,问问驾校老师有没有什么门路。”
“明天再说,这事不急。你赶紧吃吧。”
“哦。”
吃了晚饭,爱民陪阮凝找了招待所住下后回了自己住处,看了看阮凝给他带来的一大包东西,两身新衣服,还有一些吃的东西以及钱。
姐姐对他太好了,可是他却什么忙也帮不上!
恨自己无能的时候,突然想到,姐夫在这里当兵,认识的人多,说不定有办法呢?爱民想着就跑到楼下去打电话了。
第二天一早,爱民就跑去找阮凝了。“姐,我帮你问了驾校老师。他说有个厂子的运输车要卖掉换新的。让我们过去看看。”其实,是高原介绍的。但是姐夫不让他说是姐夫帮的忙。
“真的?”
“真的!”
阮凝一开心也顾不上吃早饭了,跟着爱民就来到了郊区的厂子里。因为厂子不景气,不干了,所以这车子也要卖掉,正好被阮凝赶上了。
厂长一脸落寞地看了一眼自己厂子里的车,说:“这两辆车,都是七成新。你要是有能力,一并买去,我给你算的便宜点。”
阮凝想了想,两辆车买下来钱不是问题。最大的问题是司机。不过,司机找一找还是能有的,所以,考虑了一下问:“两辆车,您卖多少钱?”
“两辆车七千块。”
“再少点吧。”
“是啊,您就再给便宜点吧?”爱民最近学驾照,学了不少机械知识,加上之前跟车有不少经验,所以,对车还是蛮懂的。检查了一番,觉得这车很不错。
阮凝和爱民一起讲价钱。厂长眉头一皱,“你们两个小鬼,我已经说的是最低价了。就不要再讲了。”
厂长很坚持,怎么也不肯再便宜。阮凝觉得价格也还行,就决定买了。但是,要后面才能把车开回去,而且,还的耽误另外两辆拉煤车的生意。
“行,那我买了。”
“痛快,去办手续吧。”
阮凝跟着厂长去办理手续了。等手续办好已经是三个小时后的事了。她来到停车场,看到爱民在跟谁说话,走过去一看,竟然是高原和一个不认识的男人。
爱民急忙说:“姐,你不是想把车子尽快开回去吗。我打电话给姐夫,正好姐夫有时间,就过来了。”
阮凝很是无奈,这个爱民,真是不见外。她冲跟高原一起来的那个男人微微一笑,“实在是太麻烦你们了。”
高原坐在车子的驾驶座上,双手搭着方向盘,好整以暇地看着她。另外那个男的却说:“不麻烦,小事一桩。”
高原探出头来,“上车,再不走,天黑了。”
阮凝上了车子,高原却斜了她一眼说:“阮小妹,来我地盘也不打声招呼,怎么也得让我尽一下地主之谊吧?”
阮凝打趣地说:“我哪儿敢啊,万一你喝醉了再把我扔沟里,我多冤啊。”
“这事够你笑我一辈子了吧?”高原唇角一扬,笑了。阮凝也忍不住笑,“你撒酒疯的样子还挺让人意外的。”
“行,咱赶路吧。”
他们先把爱民送到驾校,这才向回三山县的方向驶去。
高原开车的空隙,看了一眼闭目养神的阮凝。以前,他觉得阮凝就是他的媳妇儿,即便离婚了,他也从来没把她当外人。
可是,此刻,他突然觉得,阮凝跟他完全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她的生意越做越大,也离得他越老越远。
其实,他总幻想着,有那么一天,两人会重归于好。可现在,他不确定了,因为,他不知道,这个女人,他还要的起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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