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凝从开店到现在一个多月的时间,加上之前摆摊,赚了也够一万多块钱了。八十年代,这个钱数相当于21世纪的二百万左右了。
本来是想把贷款还上的,只是因为店被烧还要盖楼,贷款只能先缓缓再还了。好在拉煤车运作着,这来钱也不是难事。
不过阮凝也不是闲不住的人,又让c市的周一水给她邮寄了一些初秋穿的衣服。白天在市场摆摊卖衣服,晚上在公园一边带着阿福玩,一边卖衣服,这样一天下来也赚个五六十块。
“阮凝同志。”
这天阮凝正在市场摆摊,突然有人喊她。抬头一看是县委书记的秘书王志高,“王秘书,是你啊。你病好了吗?”
“已经好了。谢谢。”王志高看了看阮凝的打扮,一定编织草帽,一件白色的t恤,一条蓝色的长裙,给人一种纯洁淡雅而又大方得体的感觉。
一个这么漂亮的女人,在大街上摆摊,大概很多人都会觉得不搭调,但是现在一直强调要转变思想,所以王志高也告诉自己思想上要有所提高,“我去你店面那里问了才知道你在这里摆摊儿。”
“是啊,楼房盖好要一段时间,我总得赚个生活费啊。对了,王秘书,你找我来是有什么事吧?”
“是这样的,别的县派人过来参观交流,想请你协助一些工作,讲讲你的创业经历和一些创新先进的思想。”
“哦,这事啊,霍书记提过。什么时间?”
“人一会儿就到。你介不介意让他们来你摆摊的地方参观?”
“当然不介意了。摆摊也不是什么丢人的事,你让他们来就是。”
王志高很佩服阮凝的大气,她的反应让摆摊这件被大多数人看不起的事变得高大起来,“那我一会儿带他们过来。”
阮凝点头,“好。”
大概半个小时后,有王志高带着两男一女来了。市场现在有不少摆摊的了,姨妈就在不远处。大家互相认识了以后,那些代表也问了很多问题,阮凝都一一地做了解答。
其中那个女同志一脸崇拜地说:“阮凝同志,你在市代表大会上讲的太好了。我们村里专门组织大家在电视上看了。你真的太了不起了,我们都要向你学习。”
阮凝谦虚地说:“你太过奖了,我也是经验之谈,能帮到大家是我的荣幸,但主要是干部们带头带的好。”
“听说你是本县第一个个人盖楼的。而且,你还在做煤炭运输行业。”
“你以后有什么打算吗?”
阮凝一一作答,大家听得十分入迷,也深觉得受益匪浅。聊了一番后,王志高就带着人走了,至于去干嘛,阮凝就不管了,她的任务已经完成了。
中午的时候,一辆吉普车停在她摊子前面。她仔细一看,这不是霍书记的车吗?
“阮凝同志,上车吧!”王志高下车,打开了后车门。阮凝不由睁大了眼睛,“去哪儿啊?还有什么事需要我效劳吗?”
王志高一本正经地说:“上午麻烦你了,霍书记说中午还有一个午餐畅所欲言会,想请你一起参加。”
阮凝却差点笑出声来,午餐畅所欲言会?亏他想的出来,其实就是一起吃个饭,聊聊天,说的这么官方,“行,等我收拾一下。”
“我帮你。”
“你帮我一抬吧。那边有我姨妈,让她先帮我看着,我下午再过来。”
“好。”
两人一起把衣架抬到了孙小红那里。
“姨妈,姨父,我有点事要离开一会儿,东西先帮您这儿。”
姨妈看了一眼王志高,好奇地问:“这后生是谁啊?”
“他是王志高,县委书记的秘书。找我有点事。”
姨妈明白过来,这是有正事呢,急忙说:“那你快去吧。东西放这儿就行。”
“嗯。姨妈姨夫,我走了啊。”
阮凝跟王志高来到了县委食堂。除了那三个代表,还有另外两个不认识的人,大概是县委的领导吧。他们围坐在一张圆桌旁。
那三个别的县派来的代表热情地跟阮凝打招呼后,王志高也介绍另外两个人,“阮凝同志,这位是我们夏副书记,这位是吴县长”
“夏副书记,吴县长,你们好。”阮凝客客气气地打招呼,副书记和县长也很亲切地跟她说话,一点架子都没有。
大家随意的聊了一会儿后,副书记说:“唉,老霍怎么还没来?这家伙,平时及时雨,今天怎么成老太太了。”
“谁在背后说我坏话啊。”一道低沉而又爽朗的声音在门口响起,大家循声望去,却见是霍文森。
几个代表和阮凝正要站起来,霍文森却摆了摆手,“对不住了各位,我来迟了。都坐,都坐,不必客气。”
大家坐下的时候,霍文森坐在了阮凝身边的位置。不太熟的人之间是有安全距离的,何况是异性。阮凝跟霍文森算不得相熟,因此这么靠这么近,她多少有些不自在。
午饭结束后,代表们就去招待所休息了。霍文森则送阮凝往外走,“听小王说你现在又重新摆摊去了?”
“是啊。哦,对了。”阮凝走着走着突然顿下脚步,她从自己挎着的粗布包里掏出了一块手帕,“这个还给您。”
霍文森一看是上次借给她擦汗的手绢,叠的方方正正握在她白皙的手指间,他剑眉轻挑,“你,一直随身带着?”
“凑巧。”
“用过的东西,哪有再还给别人的道理。”霍文森眼神严肃,好像在说她是一个不懂事的孩子,阮凝眼睛一瞪,她留着一块手绢干嘛?但他不接,她只能讪讪地收把手绢攥在手心里。
“咱们三山县的风景多美。”霍文森话锋一转,目光望向了远处的青山,阮凝赞同地点头,“是很美,青山绿水,蓝天白云,浩瀚星空。”
“不过,我要跟这美景暂别咯。”
“嗯?为什么?”
“去外地学习一段时间。等我回来,你的大楼应该建已经建成了。”
原来他要去外地学习啊,“去这么久啊?”阮凝说完觉得自己这话有点暧昧,急忙解释,“我还想大楼开业的时候,请您剪彩呢。”
这样提高知名度和影响力。
霍文森很慎重地说:“你可是咱们县第一个个人开商厦的,县委很重视,开业仪式的时候,我来安排。”
“那谢谢霍书记了,您就送这儿吧,我自己回去就行了。再见。”阮凝轻轻挥了挥手转身,脚步匆匆地走了。
时间一天天过着。
楼房盖到一半的时候,阮凝开始贴出了招商广告。模式效仿超市,一楼日用百货,二楼服装,三楼是电影院。虽然建筑面积不大,但在当时来说,算是很有规模了。
广告一出去,不少人来咨询。不到一个月,商户就满了。10月的时候,楼房竣工并装修完毕。商家开始入驻。
开业这一天,商厦门口张灯结彩,人山人海。县委的车子和一辆电视台的车子也驶到门口。阮凝跟家人去迎接,却见霍文森从车上先下来,紧接着是副书记和县长。
他去学习回来了!
大家热情地打了招呼,秘书王志高跟另外一个小伙子从车里抬下来一个匾额,霍文森笑着说:“祝你大展宏图,财源广进。”
“谢谢。”阮凝高兴地道谢,王志高说:“阮凝同志,这是霍书记亲笔题字。”
“福源商厦。”这正是她要起的名字,之前要挂店门牌子的,但县委里的人说,有人会送,她就等着了,原来是霍文森亲笔题名,她急忙对爱民和大军说,“爱民,大军,挂招牌!”
“好嘞!”
大军和爱民把这招牌高高地挂了起来。爱丽和母亲拉开大红绸子,阮凝托着一个有三把剪刀的托盘给三位领导,“请三位大领导帮福源商厦剪彩!讨个好彩头!”
霍文森和另外两个领导拿起剪刀来站在了相应的位置上,爱民点了一个响炮,一声震耳响声后,三位领导也剪断了绸带。
一时间锣鼓喧天,鞭炮齐鸣,掌声起伏。从市里专门赶来的电视台记者把整个过程录下来,还对阮凝进行了采访。
阮凝穿着一件绣花的红色旗袍,散发着独特的古典美,很是上镜,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她是什么明星呢。
围观的人群中有阮凝村子里来的人看热闹的。回去后,阮凝的商厦如何盛大开业的消息就传开了。
“你们知道吗,阮小妹可不得了,三层楼的商厦开业了今天,县委书记和副书记还有县长亲自去捧场呢。”
“是吗?这阮小妹以前软软弱弱,现在真是换了个活法。”
“是啊,是啊,我还进去逛了呢,里面真是什么都有,还有电影院呢,比咱的百货大楼还齐全呢。”
“对啊对啊。要说这阮小妹也真是能耐,你看看,现在她姨妈家里跟她也发财了。我还看到有电视台在那里采访,估计阮小妹又会上电视了。”
“那晚上咱去村长家看电视去。”
“要说这老高家也是没福气。这么好的媳妇儿,愣是给折腾离婚了。”
“就是说啊。”
孙海棠无精打采地坐在院子的树荫下,满脑子都是她家儿子小宝,城里离他们村子不远,依稀还能听到鞭炮声。
“孩子他爹,今天几号了?”
“做啥子?”
“儿子什么时候能出来啊,我想他了。”
“早着呢。”
“城里有什么喜事吗,我怎么听到有放炮声。”
“听说是阮小妹的新店开业了。”
孙海棠一听,用后脑勺撞在树干上,痛苦地喃喃:“我到底是为什么呀?当初为什么要跟她争,现在,她越来越有钱,而我……我连儿子都折腾进去了,我要我的儿子啊,我要我的儿子!”
“行了,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儿子跟着你,也学不出个好。小小的就放火烧屋,长大还了得?在里面受受教育,也不一定就是坏事。”
孙海棠无奈之下,哭了起来。
……
陈翠花去买了点菜,回来的路上,听到大家议论纷纷,都在说阮小妹新店开业的事,好像很了不起的样子。
切,她还不信了,能有多厉害。
一脸不屑地来到了孙海棠家里,对高铁柱说:“柱子,走,陪娘进趟城。”
“去做什么?我不去。”高铁柱看了一眼陈翠花,继续修理锄头。陈翠花拧住他耳朵,“怎么,长大了,不听娘的话了是不是?走!”
高铁柱只能跟着去了。
为了快捷,借了村长家的脚踏车。二十分钟左右来到了中心街。看到那里人山人海的,陈翠花忍不住挤入了人群中。
她看到了阮凝。
她穿着一件红色旗袍,怀里抱着穿着碎花裙子的阿福。围绕她身边的是几个衣装得体的男女,听他们说话,好像喊书记,县长的。
“娘,那不是阮小妹吗?”高铁柱不敢相信那是阮小妹,她打扮的跟画里的女人似得,有种高高在上的感觉,感觉就跟他们不是一路人。
陈翠花心情更是复杂。她一直觉得阮小妹就是一个家庭主妇,没人疼,没人爱,软弱好欺,是高家的媳妇儿,受她这个做婆婆的掌控,可此刻,她发现阮小妹草鸡变凤凰,心里一些不敢置信也有些酸溜溜的。
“娘,咱走吧,看这做啥?”
“走吧。”陈翠花心里不是滋味儿。当初,她是看不起阮小妹的,也看不起她一家人。觉得自己家儿子当军官的,很是自傲,而今,她那点优越感,被阮小妹碾压成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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