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天,是异次元炸弹爆炸后不久,白梦亚的离去给这三口之家蒙上了一层巨大的阴影,白英奇和沐晴歌请了假没去上班,把自己关在家里悲声痛哭,只剩下夫妻二人的家庭冷清又孤单,沉浸在这莫大的伤悲里无法释怀。
独生爱女就这么去了,白发人送黑发人,个中滋味无需多言了,看着女儿房间里摆放的物品和照片,一切酸甜苦辣的记忆变得鲜明,到最后变成切肤之痛深入骨髓,让他们瞬间变得苍老许多。
但是那一天,门铃突然响了起来,不知是何人造访……
哭得无泪可流的白英奇如同死尸般将门打开,哭的无泪可流的疲惫双眼,光是看到阳光便觉得剧痛无比,隐约看到一个男孩站在那里,待缓和视线后,站在面前的是一个年青的孩子,粗糙的手似乎是抓了什么锋利的东西破得千疮百孔,手里抓着两个塑料袋,装满了五颜六色的蔬菜,他的笑容很淡,很平和,静的像风,像水,像阳光。
“你是……”
“梦亚的朋友……我叫江离。”作为一个没有作为的人,他实在没有勇气以男朋友自居。
白英奇见他发中参杂了几根白发,神色淡淡,表情温柔敦厚,夫妇二人心灰意冷,实在没什么心情去理会他,猜这人也许是过来悼念的,看着面善,也就让他进去了。
白英奇没有招待他,而是和妻子呆在一起,心想他不用多久就会离开吧,可谁知他并没有走,而是带着大包小包,跑到厨房去了。
“厨房?”听着爸妈的话,白梦亚很不解,“江离他去厨房做什么?”
沐晴歌将手掌覆盖在女儿的手上,微笑道:“当然是做菜了。”
这个突然闯入的傻小子,直接在白梦亚家的厨房开练了,起火动锅,切菜翻炒,忙得不亦乐乎,这夫妇二人本就对这不速之客心有不满,岂知他竟然在别人家里擅自做主,更是气愤,正欲发作之时,却见他端出来一道菜。
锅包肉,这是白英奇最喜欢吃的菜,经常喝着冰啤酒吃上满满一盘,而且以女儿的手艺为最佳,所以他经常千求万求,白梦亚才肯下厨为他做菜,但每次总是只能喝两听啤酒,而且他不能一次吃得油腻过头。
白梦亚听到这,方才止住的泪又落了下来,泪眼汪汪却噗嗤一笑:“他在做……锅包肉。”
白英奇似乎也想起了那个憨厚的小子,和蔼笑道:“是啊,而且和你做的味道好像,闻到那个味道,我再也没办法生气,坐在餐桌前,看着他又拿出两听冰啤酒放在桌上,我已经哭得受不了了。”
“那个笨蛋……”江离根本就没有对她说起过这事,在他准备实施疯狂计划之前,居然还为自己的父母做菜……
沐晴歌坐在丈夫身边,与他相拥而泣,而江离又是从厨房中端出一碗雪菜肉丝面,递到沐晴歌面前,轻轻道:“她说过,您喜欢这道菜,请用。”
沐晴歌看见那碗面上精心摆布,顿时泪奔,她是北方人,比起白饭更喜欢面食,而这道雪菜肉丝面她百吃不厌,女儿知道母亲的口味,所以把这道菜学了很多次,又不敢把味道放得太重。
这包含着与女儿幸福记忆的菜肴,令这对夫妇几乎哭到窒息,他们也忘了那顿饭是怎么吃到最后的,只知道眼泪在滴,菜越来越咸,而那个少年就坐在他们对面,安静地看着他们吃完。
白梦亚曾经与他分享过父母的情况,就连这些饮食习惯也分说过,当初还做给江离品尝,他记住了那个味道,把它反馈给白梦亚的父母亲,
得知这一切的白梦亚,紧紧抱住自己的爸妈,声声泣道:“对不起……对不起……女儿不孝,让你们伤心了。”
双亲泪如雨下,抱着女儿轻笑:“没关系的,你已经回来了,就像那孩子说的一样。”
那天,在看着他们吃完后,江离呆呆地也坐了很久,然后道:“叔叔阿姨,接下来……我可能要去旅行,去找梦亚他们。”
两夫妇听他这么说,心中惊骇,莫不是这孩子有轻生的念头,但江离接下来的话,让他们打消了这个顾虑。
“我只是有这个感觉,感觉他们好像还活着,虽然我的根据很少,听上去是个笑话,没有人愿意信,不过,我还是想试着踏出去一步,毕竟,人总要活的有点希望。”
“我为你们做这两道菜,希望能让你们尝到女儿的味道,也是想让你们能安心。”
江离咧嘴笑道:“所以,请坚强一些,你我都是。”
很奇怪,这个少年的那种历经风霜后的笑容,让他们的心脏不知为何开始有力地跳了起来,他们很想相信这个孩子,那笑容就像有魔力,令他们有了信心……
“是的。”他们含着泪看着江离,和他一起淡淡地笑了出来。
白梦亚伏在父亲胸口嚎啕大哭,没想到江离为她做的比她想象中的还要多,真的……真的……太幸福了……
白梦亚母亲含泪笑道:“那天,他带走了你的这副水晶耳环,说要物归原主,等到你真的回来了,我依然不敢相信这是真的,但看到你带着这副耳环,我知道,那孩子没有骗我们,是他,他真的做到了,真的把你带回来了。”
“嗯!嗯!”白梦亚喜极而泣,她从未想过自己的耳环为什么会落在江离手里,会被他带到地狱,没想到他居然是因为这个……
难怪,难怪他们作为亲人并没有在葬礼上出现,心中既然有了念想和一个小小的诺言,自然不会轻易打破它。
后来白梦亚知道,江离那天分别去了孟载山处,冷寒处,也说了同样的话,只可惜他并不认识蒋如是和小雪的亲人,无法安慰他们,令他觉得心中有愧,所以后来也就没把这件事挂在嘴上。
“梦亚,这是个好孩子……爸爸妈妈可以确信,虽然并不知道他的种种,但他已经告诉我们,他真的很爱你,如果你要和他在一起,我们不会反对。”
白梦亚再也忍受不住,抱着父母紧紧相拥,心中想着那个男孩,一片万丈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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