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宫一向是一个风言风语传播迅速的地方,大概中午两三点钟的光景,景仁宫那边就传来消息,说顺贵妃动了胎气,即将临盆,紧接着又传来消息,说顺贵妃难产,万分危险,还有谣言说顺贵妃之所以动胎难产是遭人暗算,顺贵妃突然临盆时正跟德贵妃在寝殿里私房话,现场只有两个人,是被谁暗算的就不用说了……
各式各样的消息纷至沓来,惹得皇宫底层的宫女太监们人心浮动,纷纷加入传八卦和造八卦的队伍中去,后宫中的苦活计是非常枯燥艰辛的,所以在背后嚼贵人的舌头根子成了皇宫底层人员最喜欢的消遣,各种耸人听闻的内幕消息和阴谋诡计很快出笼,成为人们私下里津津乐道的谈资。
知道真正内幕的我对这些以讹传讹的消息自然是不屑一顾,容儿对这种捕风捉影的宫廷八卦也没表现出什么特别的热情,在严辞喝退第五拨想要跟我们分享独家内幕的长舌妇之后,容儿很不耐烦的用花铲翻着泥土:“这帮人真是烦死了!真该让慎刑司好好管管他们的舌头!”
我却突然莫名其妙的教育起这丫头来:“你也该改改自己的脾气了,老这么直来直去的,见到不顺眼的张口就骂,得罪人不说,等你四五十岁更年期的时候……哦,你不懂什么叫更年期,总之你这脾气要是不收敛,发展下去肯定变成皇宫一害……”
容儿的回答是扬起花铲拍了我个灰头土脸:“姑奶奶还用你教训!?”抱起一盆杜鹃走了。
我苦笑着拍打脑门上的土,用容儿听不见的声音对着她的背影轻轻说道:“这就算是临别赠言吧……”
趁容儿还没回来,我交上工作悄悄离开花房,往景仁宫走去,现在的时间已经接近傍晚,我们的计划是在天黑后在景仁宫角门集结,等夜深人静的时候蒋莎莎里应外合把我们放进去,偷了孩子逃跑,这种简单粗糙的计划原本是没有可能成功的,但如果我们估计不差的话今夜的景仁宫乃至整个皇宫必将是一片混乱,这为我们浑水摸鱼提供了机会,所以我们不能放过。
出了花房没走几步,突然迎面走来两个小太监拦住了我的去路:“花房的小笛子是吧?”
“你们是?”我看着两个容貌陌生的小太监,疑惑的问。
“我们是永和宫的,”一个小太监拿腔拿调的说:“德贵妃娘娘说你今天差事办得不错,要赏你呢,跟我们走吧!”
我心中咯噔一下,瞬间明白了所谓奖赏是怎么回事,无非就是宫斗剧里早就被人拍烂了的杀人灭口啊!
“那什么,有点儿内急,要不两位先等我一会儿?”我嘴上应付着,腿脚已经开始向后挪,打算不管三七二十一先跑了再说,我就不信丫们干杀人灭口的勾当还敢满皇宫的追我!
两个太监自然看出了我的意图,对视一眼立刻朝我逼近过来,我不甘束手待毙自然挪步朝后退,跟他们拉开距离,俩人恨不得冲上来把我扑住,但又害怕把我吓跑不敢轻举妄动,只得亦步亦趋的跟着,场面就这样诡异的僵持下来。
“小笛子,你最好还是乖乖跟我们走,”其中一个太监伸出手来,像警察劝诱逃犯那样说道:“贵妃娘娘协理六宫,各宫各房的管事哪个不得看娘娘脸色行事?娘娘让你……让你领赏,你逃得了这一次,难道还能逃出皇宫去?”
另一个也帮腔:“现在跟我们走了,还有安家银子给你的家人,不然,给你安个盗窃宫中财物的罪名,不仅你要被乱棍打死,连你家里人也受连累!”
一般的小太监听到这里,为了不牵连自己宫外的家人估计也就认命等死了,可咱又不是真正的小笛子,小笛子的家人如何自然与我无关,更况且我只要熬过今晚就可以拍屁股走人,自然不愿在这里任人摆布,所以我心安理得的转身,准备开溜。
“小笛子!你又偷跑!又耍钱去是不是?”身后竟然传来容儿的呵斥声,我下意识的回头一看,只见远处容儿怒气冲冲的朝我们这边快步走来。
因为距离比较远,所以这丫头还没发现我们这边的异样,却已经把两个永和宫的太监吓了一条,其中一个赶紧问另一个:“怎么办?”
“在这里动手!两个都杀了!”刚刚劝降我的那个太监咬牙切齿的说,同时袖管里露出一截匕首!
眼见两个太监就要把匕首拔出朝我扑来,我可真是着急了,这倒不是为自己的安全担心,而是这俩人一旦在容儿面前亮了兵器无论如何都必定要杀她灭口,我过了今晚拍屁股走人,不必再管这个小笛子的生死,哪怕把皇宫闹得天翻地覆也不怕他们秋后算账,可我能不为容儿的安全考虑吗?就像刚才那个太监说的,德贵妃权倾后宫,要除掉一个小宫女灭口实在是太简单了。
我想都不想,趁这俩太监的匕首还没露出来一步挡在他们身前,不让身后的容儿看出异常,同时用急促的语速对这俩人说道:“我跟你们走!但不要再牵连无辜的人!”
“欸!?”俩人的匕首刚拔出一半,听我这么一说全愣了一下。
“你们也不想在这里杀人吧?”我用近乎哀求的语气威胁他们道:“后面那傻丫头什么都不知道,只要你们不为难她,我跟你们走。”
俩人快速的交换一下眼神,都对我如此干净利落的改变主意感到困惑不解,不过我已经主动把自己的两条胳膊送到了他们面前,所以他们纵使困惑但还是顺势收好匕首揽住我的肩膀做亲密无间状,如果可能的话,他们自然不愿在御花园这种人来人往的地方杀人,毕竟如果把事情闹大,他们也很有可能跟我一样“领赏”。
所以,当容儿从后面赶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我跟两个太监勾肩搭背嘻嘻哈哈的站在一块儿,我跟容儿说我碰到了自己的老乡,打算一起到西直门外专供太监消费的小酒楼喝酒,喝完了酒直接回永巷,让她不用给我留晚饭了。
容儿上上下下打量我们三个好一阵,看得那两个太监心虚不已,紧张的把手拢在袖子里,随时准备拔刀,不过好在最后容儿还是放过我们,板着脸对我说如果我敢再和昨天一样彻夜不归就去报告管事太监,然后一言不发的走了。
这丫头一走,我们仨竟然同时不自觉的长出一口气,都是一副如释重负的样子,一个太监用身子挡着,抽出匕首抵在我后腰上让我不敢乱动,然后用嫉妒讥讽的语气对同伴说道:“我看这小子就是净身没净干净,根儿都没了还想着英雄救美呢!”
要害被制我自然不敢再反抗,但这不妨碍我死鸭子嘴硬,最后再复杂的看一眼已经消失的容儿的背影,我打起精神反唇相讥:“干不干净的用你管呢!?赶紧带路!咱们去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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