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视里的汪曼春冷艳成熟,容貌和气质都发生了极大的变化,眉眼间却依稀还能认出正是当年那个娇憨任性的小姑娘。何曰呆愣地放下碗,眼睛直勾勾地盯着电视。何妈妈没好气地一边催她:“快喝,一会儿汤就放凉了。”何曰纹丝不动,全部心神都被电视画面吸引住了。
明楼、明诚……一个个人物全都出来了,何妈妈的注意力也被剧情吸引,坐在病床边看起来,一边看还一边点评:“作孽哟,这个女人怎么这么恶毒,拿人命不当回事。”
“才不是!”何曰一下子跳下病床,“她,她不是这样的!”
何妈妈诧异地看着她,她结结巴巴了半天,也说不出个所以然,只不停地强调:“你不知道她有多好。”
屏幕那端的汪曼春恨透了明镜,站在日本人这边,使尽了诡计要让明家家毁人亡。阿春怎么会是这样的人,这一切一定是有原因的,何曰慌了,她忽然倒回画面定格在了阿香身上,思绪变成一团乱麻。如果这个人是阿香,那自己是谁?
一整天过去了,何曰抱着电视一集一集开始看,一心为小明台好的曼丽死了,郭骑云死了,王天风死了,曼春死了……到了最后,大姐也死了……
何妈妈端着碗一脸愠怒地走到她面前,“看个破电视还看迷瞪了,不吃不喝要死啊?”
何曰木然地抬起头,喉咙里一阵腥甜,她张开嘴一口血喷了出来。何妈妈大骇,想要叫医生来,却被何曰阻止了,她倒在床上,用枕头压着自己的脸,不停地说:“我没事……我没事……我在做梦……”每一句都如溺水的人浮出水面吸到空气般歇斯底里。
“囡囡,有什么事和妈说,你别吓妈啊。”何妈妈拽着她的枕头,担忧极了。
何曰翻了个身,睁开眼,就见到妈妈额头上缕缕的银丝,这些日子自己住院,她都没空染头发。乍一见她这模样,何曰才惊觉妈妈真的老了。她嗅了嗅鼻子,压着痛楚道:“妈,我真没事,我睡一觉就好了。”
第二日,何曰果真就痊愈了,神气活现,和前一天的她判若两人。她要去电视台里消病假恢复上班时,何妈妈还劝她在家再多养几日,何曰满不在乎道:“岗位不可能一直空着人,再不上班,领导就要换人来干了。”
走进办公室,制片人看到她喜出望外,拉着她道:“现在正缺人手呢,你回来太好了,今天请了两个男明星来做菜,两个人最近火得跟辣子鸡似的,不能有一点怠慢。你对台本不熟,一会儿录节目时就负责在一旁写提词板和计时。”
站在摄影棚里,何曰手拿着笔看表,用扩音器喊道:“现在是北京时间15年12月22日晚7点,彩排开始。”
嘉宾入场登台,她一抬头就傻眼了,明楼与阿诚哥穿着现代人的衣服满面春风地走上台,主持人开始说词,何曰的笔从她手中掉落咕噜噜滚到了地上,台上的嘉宾不知为何注意到了她的小动作,抬起头朝她温和一笑。
第一遍彩排完,制片人对何曰交代了几句,她抱着一摞纸走进了化妆间,台上对着她笑的那个嘉宾就背对着她坐在椅子上。何曰的眼睛一片氤氲,竟不敢走近了,昨日她趴在床头的窗户上看了一夜的天,从黑夜到白昼,好不容易才说服自己前尘如梦,那只是一部电视剧,可是活生生的人就在她面前,这怎么会是幻觉呢,明明就是她的早餐先生啊。
嘉宾听到动静回过头,看到刚刚掉笔的编导直勾勾盯着他,眼睛还弥漫着雾气,心下了然,站起身走了过去,突然握住了何曰的手。
没有一点点防备,也没有一丝顾虑,何曰的手猛地被抓住,一下子惊呆了。嘉宾十分和蔼可亲地摇了两下,见她还是不说话,好心提醒道:“要不,再给你签个名?”
何曰目瞪口呆,吞了口口水问:“我能问您一个问题么?”
“嗯。”
“您看到我有熟悉的在哪见过的感觉吗?”
“有。”嘉宾很肯定地点头。
“诶?!”何曰瞪圆眼睛。
“我进摄影棚前在优秀员工介绍板上看过你的照片。”
“……”果然和我们家阿诚哥一样蠢帅蠢帅的。
正式开何曰录时,何曰蹲在地上拼命写台本里的提示词,两个嘉宾都是真会烧菜,也轮不到她这个替身上场,偶尔她看着台上的人会愣神,大哥真瘦,阿诚哥也憔悴了,随即警醒起来,他们不是真的明楼和明诚,只是演员,不要混淆了。
这一愣神不要紧,她忘了去看电子屏上的时间,等反应过来时连滚带爬地跑到摄影棚另一头的副导那。因为太心急了,何曰没留神脚下绊到摄影机的电缆也不自知,猛地一抬脚便把整个电缆都勾起来,原本架在电缆上的摄像机摇摆臂应声倒下,直冲何曰的脑袋。
最后的画面里,她看见举着炒锅的嘉宾满脸惊恐,对她呼喊,那口型分明说得是阿香。
麻个鸡,她究竟要死几次?何曰眼皮一翻,意识全无。
何曰悠悠醒来时,烈日当空,一个穿着西装的青年焦急地晃着她:“小姐,你还好吗,怎么样?”
哎哟卧槽,这货不是胡歌嘛,最近节目组预算很足啊,大牌一请就请好几个。何曰从地上爬起来,看到了四周的景象才发现了不对劲,周围的人都穿着旗袍西装,街上店铺的招牌很是老派,她倒抽了一口冷气。又穿了,这回是穿到什么时候什么地方?她急忙检查了一遍自己身体,还好还好,这次没附身到哪个倒霉乞丐身上,是带着身子一块儿来的
“内啥,这位小哥,你叫什么名字?”何曰挠挠头问道。
酷似胡歌的青年刚要说话,旁边就来了个人对他说道:“先生,我们长官请你过去告别。”青年转过身,看到远处一同坐飞机的那个男子对他招手,于是小跑了过去。
男子问:“你真的不考虑我的建议?”青年拒绝了他,随即他立刻被人用手刀敲昏,就要往轿车里填。何曰眼尖看到了这一幕,她一着急提起气追上去,轿车刚关上门,正在起步。何曰拍打着窗户,见里面的人不理睬,随手操起路边压油布的板砖就砸了过去,玻璃一下子便碎了。
坐在副驾驶座上的人走下来,语气不善地问:“小姐,你这是什么意思?”
何曰看到了此人,终于恍然大悟,明白自己穿到哪里了,“郭骑云!”
在街上被一个陌生人叫破了身份,郭骑云吃了一惊,“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如果站在这儿的是郭骑云,那坐在车里的不就是……
何曰无语地一撇嘴,把肩膀搭在车窗上,弯下腰不客气地说:“老王,出来。”
王天风坐在车里没有动,鹰一般尖利的眼睛看着她。何曰说:“以前蹿山爬树不挺快么,现在腿断了都下不了车了?就这样,还要把我们家小明台也拐湖南去?”
这说话欠揍的语调太过熟悉,王天风的瞳孔瞬间散开,他从车上下来,试探着问:“阿香?”
何曰嘴角上扬,绽开了一个笑容,三步并作两步,张开双臂拥抱了他,声音因为激动发颤了:“老王,好久不见,我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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