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太妃?”沈秋一愣,她只知道苏太妃是先皇贵妃,如今康王的生母,据说也曾是崇阳营的一员,不过唐嬷嬷她们似乎很少提起她,单从这一点上来看,沈秋也没办法判断对方的好坏。
鲍管家也皱起眉头,“今日是月中,康王和王妃应在永春宫探望太后。”
“康王妃?”又是她?不就是白玉瑾五年前的前未婚妻周绮南么?沈秋想到那天见到她时对方的态度,暗暗皱眉,有点想不透这女人是个什么意思,不过肯定不怀好意就对了。
“长公主昨天才去了别庄休养……”鲍管家担心的道,“怕是来着不善。”
就算来者不善也不能让苏太妃派来的人一直等着,沈秋只能做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的准备出来见人。
来人是个身材细瘦面白无须的公公,看到沈秋态度倒是恭敬:“太妃口谕,因想念边城诸事,特让杂家来请秋将军到宫中一叙。”
宫中太妃亲自派人来请,不管是好是坏,沈秋都不能怠慢,鲍管家也无计可施,只能给公公塞了个荷包象征性的嘱咐一句,“秋将军初来乍到,对宫中规矩怕是不熟,还望公公提点着。”
沈秋来不及讶异鲍管家竟然能跟公公说上话,很快就把注意力转移到宫中的规矩上来,那些她可是一点都不懂的。她来京城以后,包括之前在公主府和英昌伯府都用的是军中礼仪,因她挂着将军的虚衔,又领着禁卫军指挥使的职,这么做也无可厚非。但宫里……
沈秋心中暗暗叹息,看来宫里这一趟她势必要吃些苦头了……
一行人刚出二门,就见白玉瑾被门房领进来,自上次公主府之后,他们已经半个月没见面了,两人对上对方的眼睛皆是一愣,之后不知为何又不约而同的移开目光。
那公公见到白玉瑾忙行礼道,“杂家见过世子。”
白玉瑾打量他一眼,面上有询问之色,那公公急忙道,“杂家在永春宫伺候。”
“哦,”白玉瑾脸色立刻淡下来,问道,“不知公公来找秋将军有何要事?”
也就他这样的身份敢这样跟宫中的公公说话了。
不过这位公公素质完全到位,脸上并无任何不快,躬身答道,“太妃娘娘一直想念边关生活,之前因听说秋将军事情多就没有打扰,今日听康王妃提起秋将军来京城已经有月余,想必对京城已经熟悉,太妃就命杂家前来,接秋将军进宫一叙。”
这公公说话挺有意思,白玉瑾听了之后,态度缓和了些:“那看来不太巧了。”白玉瑾朝着皇宫的方向拱了拱手道,“皇上刚刚让我来请秋将军进宫,还要劳烦公公回去和苏太妃禀报,请改日再叙。”
把皇上抬出来,就算是苏太妃也不能说什么,公公也只能匆匆告辞。
公公走后,白玉瑾和沈秋两人不知为什么谁也不看谁,谁也不开口,沈秋仿佛感觉不到这种尴尬的静默气氛,只面无表情的不说话,倒像是存心让白玉瑾难受。鲍管家眼观鼻鼻观心当自己不存在。
白玉瑾的心情却不错,仿佛能跟她站在同一屋檐下已经满足了,尴尬不尴尬的,那是什么?
不过他还是觉得自己奇怪的紧,见不到的时候疯狂想念,如今见到了却连看都不敢看对方。以前他到底为什么能那么自然的跟沈秋勾肩搭背,逮着机会就占便宜的呢?
最终,还是白玉瑾清了清嗓子,先开口道,“那个……马,马车就在外面,你赶紧换一身衣服,我们走吧。”
……
两人虽然都习惯骑马,但如今沈秋本就被白玉瑾推上风口浪尖,两人不好太明目张胆的招摇过市,况且白玉瑾也想给她说一下进宫的事情,就一起坐了马车。
沈秋从头到尾都不说话,排斥之意明显。白玉瑾看着她冷漠的侧脸,眼底满是思念得以释放的愉悦和见到心上人的欢喜。况且情人眼里出西施,沈秋的冷脸在白玉瑾看来,就是女儿家的小性子,这种事情出现在向来以阴险狡诈著称的秋将军身上,反差之下简直可爱的不行,欣赏了一会儿,白玉瑾的内心又有些蠢蠢欲动,特别想逗逗她。
不过好在他还有点理智,为了避免惹得沈秋更加不快,他忍住了不规矩的小心思,说起正事来。
“今天皇上例行巡视禁卫军,本来只叫了我去,不过早听说你在练兵上有一手,就让我把你也一起叫去看看。”白玉瑾道。
沈秋自上车后终于看了白玉瑾第一眼,虽然没说话,但就跟她了解白玉瑾一样,白玉瑾也了解她。
她眼里明晃晃的写着“不相信”三个字,再过十天她就要正式上任了,皇上之前没想起,这个时候想起她又是怎么回事?
白玉瑾自然明白以她那聪明的脑瓜子肯定能想明白其中的关节,但又不想承认他早就在筹划着为她铺路,逼迫她嫁他已是他迫不得已做的最无赖的事情,其他的事情,他不想让她觉得是挟恩图报,于是只装傻般无辜的回望她。
沈秋知道如今的白玉瑾已经算的上老辣,他不想说的时候,是问不出东西来的,也只能作罢。
沈秋跟着白玉瑾先去了御书房拜见皇上。阳翟帝看起来不到三十的年纪,眉目朗星,器宇轩昂,虽然神态温和,但自有一种从小浸润出来的皇家气度在里头,让人不自觉的恭敬。见到沈秋目光之中倒是不掩好奇之色:“子瑜今日带秋将军前来,所谓何事?”
沈秋:……
感情是他自作主张带她来的,在车上还说什么皇上听说……真是三天不打上房揭瓦,两天不骂提拎甩褂。
白玉瑾摸了摸鼻子道,“今日路过朱雀街正碰到苏太妃宫中的仪仗,所以……就拿皇上做借口,把她的人撵走了……”
感情他本就知道人家公公是永春宫的,还装的那么像……
皇上听了他的解释一愣,随即有些哭笑不得,“你呀你……”看得出他对白玉瑾这个表弟很亲近,转头对沈秋道,“也罢也罢,从三年前就听说有个特别厉害的姑娘,封校尉的时候就一直好奇,后来子瑜每次奏折上来对你都是一片夸赞,那日金銮殿上乌泱泱一片,也没机会多说。朕也早就想见见传说中的秋将军。”
白玉瑾没想到皇上冷不丁出卖了自己,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嘴角。倒是沈秋不卑不亢的道:“多谢皇上夸奖,卑职不敢当。”
“敢不敢当不是你说了算的。”皇上站起来道,“既然来了,今日就提前见见同袍,正好也让朕见识见识狡狐的本事。”
沈秋见皇上真的没有计较,提着的心才放下。虽然知道白玉瑾已经不像原来般莽撞,定是心里有底才敢带她来,但皇权社会变数太多,结果没出来总让人提心吊胆。
转身跟在皇上身后往外走时还是忍不住瞪了白玉瑾一眼,白玉瑾缩了缩脖子朝着她讪讪一笑。
余光瞥见这一幕的阳翟帝心里愈发好奇。他还记得一个多月前这个当初嚣张高傲如小豹子般的表弟冷着一张脸站在金銮殿之上,说话却沉稳又周全,几乎让人认不出来。要不是事后还跟以前一样,很快跑来宫里找他诉苦,他还以为这个表弟已经完全变了。
阳翟帝还记得当时他特别想知道他们经历过什么,然而话题一开,无论谈及什么,都能从他口中听到“秋将军”的名字。虽然经过了修饰,但敏锐如阳翟帝还是听出了其中这位表弟吃的各种亏。
这让他十分惊讶,只随口调笑一句,“这位秋将军让子瑜如此推崇,莫不是心悦人家?”
谁想这个一向高傲的表弟竟然迅速的红了脸,最后虽然羞赧却还是支支吾吾的道,“是想娶她为妻的……不过,她现在对我有些误会……”
怕人家根本就对你无意吧……对这个表弟有着充分了解的阳翟帝心中失笑,但想着沈秋要是真无意,这事也成不了。
犹记得当年和周绮南定亲后,表弟多高兴,结果听说了对方有退婚的意思,跑到相府质问过一场后,就怒气冲冲的准备退婚。他当时本来还想着要不直接给周相传出话去让他歇了心思,然而表弟却直接拒绝,言说即使她再求回来也不会娶了。
当初白玉瑾去边城虽然有周绮南的缘故,但他相信,就算这个表弟留在京城,周绮南没有进宫,他们也绝对不会再有结果,白玉瑾骨子里的尊严和骄傲不会允许他这么做。所以,他觉得,如果沈秋不愿意,这件事情也会和当年一样不了了之。
然而接下来的事情实在出乎他的意料,那一个月,这位表弟先是天天往长公主府跑,各种软磨硬泡,苦肉计轮番上阵,甚至用终身不娶为威胁磨得长公主和镇国公认可了还未谋面的孙媳妇儿。
紧接着又带着白家军的将领一个一个的往他这里跑,让他亲眼见识她带出来的兵,亲耳听这些兵对秋将军战术和战场杀敌的描述,让一个只是轮廓的人在他脑中渐渐清晰起来,从一个让人有点好奇的女将军到传奇一般的巾帼英雄。总觉得这么个人安插一个可有可无的职位实在是太可惜了。
一切都安排妥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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