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流逝得很缓慢,很艰难,对于在餐厅里的任何人都是一样。
被警方强制留下的客人,在难熬的气氛之下,脸上多少都带上不愉之色,尤其是秘书,她的情绪是显而易见的糟糕。
其实警方自己也很无奈,可是这次的案件进展到目前这种尴尬的状况,他们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目暮坐在餐桌边上,脸色平静,但手指一直缠绕在一起摆弄,他不时抬头看着坐在对面的蓝川,心里暗暗叫苦。
“毛利老弟啊,你到底沉思完了没有,快啊,再弄不好你沉睡小五郎和他们警方的名誉就得完蛋……”在目暮看来能解决目前状况的唯一人物就是毛利小五郎,至于黑泽银,目暮选择性无视这个似乎又在包庇凶手的家伙。
目暮心里的祈祷终于起了效果。
柯南从户外跑进来,声音带着难以忽视的跃雀味道:“毛利叔叔让你们再去一趟那个房间,他已经知道真相了!”
目暮唰得站起来,眼前一亮:“真的?”
“怎么,名侦探找到证明蓝川的伤是在案件之后受伤的证据了?”黑泽银把右腿搭上左腿,似笑非笑看去。
“……”柯南的眼皮子一跳,暗骂黑泽银又在捣鬼。
“去了就知道了。”柯南装出甜甜的笑容,“毛利叔叔说的话才算数。”
黑泽银端起桌上的咖啡喝了一口。
没什么好去的了,在你忽视了他最接近真相的提示的时候。
……
一行人到了寝室。
“毛利老弟,你别卖关子了,快点说吧!”目暮等不及了,一进门就如是催促道。
柯南则是趁着大伙儿不注意再度溜到了椅子后,半跪在地上,蝴蝶结凑近嘴边,他首先捏紧了拳头,轻声、带着不甘的声音说道:“首先我必须承认我刚才的推理对了一半,在侦探这方面,我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沉睡小五郎坠下神坛,其实也更有人性了。”黑泽银拿着手机对准毛利,不怕死地一笑。
柯南的额头暴起青筋,弹跳几下,不可否认黑泽银现在的冷嘲热讽简直让他不爽到爆。
目暮看了一眼拍摄的黑泽银,没说什么,只是眼眸闪了闪,转过头去催促:“快点”
“恐吓信的确是蓝川送的,这点没错,但实际上他的信提前暴露了假面使者的真实身份。”
“就像是黑泽可以通过那两份报纸识别出假面使者的真身,有一个人也有机会通过蓝川的行程表怀疑他,甚至……本身就一直跟踪他,监视他,所以知道他的事情。”
“稻叶和代小姐,我说的没错吧?”柯南叫出了秘书的名字。
在场的人瞳孔一缩,条件反射看向秘书,距离秘书最近的本垒打王蹭蹭退后:“果然还是你……”
秘书站在原地,显然被毛利的指责一下子冲击得不知所措,回过神来,她顾不得理会本垒打王,脸气得发紫冲向毛利:“你说什么——”她这次依然被高木拦下,但却是剧烈挣扎,一双眼睛愤恨瞪着毛利:“你冤枉我!”
“二十年前,蓝川母亲造成的那场车祸其实是苏芳女士造成的,但是苏芳女士为了逃避罪行,将罪名嫁祸给蓝川的母亲,并让他上吊自杀,除了苏芳之外,你应该是唯一的知情人。”
柯南面不改色砸出的残酷真相,霎时惊呆了寝房中的每一个人,他们难以置信地看着毛利,又倏然将目光转移到秘书身上,秘书的眼里闪过一丝慌乱,她抬高下巴嘴硬:“别乱栽赃我!你有什么证据!”
“这封蓝川先生母亲留下的信就是最好的证据。”
毛利的声音停下,柯南小跑出来,小心翼翼地将信递给前方震惊表情未消失的目暮,之后侧头看向怔住的蓝川:“对不起蓝川哥哥,我不是故意进你房间的,刚开始只是想和小兰姐姐玩玩捉迷藏让她开心一下,别为叔叔推理失误和蓝川哥哥被当做杀人犯难过,结果刚找到躲着的地方就看到这封信……”
小孩子的最大用处就是可以面不改色的撒谎,而且撒的谎再天方夜谭也会有人相信——因为他只是一年级的小学生啊!
背后的小兰捂住嘴巴,一脸感动。
蓝川怔怔看他,之后反应过来,脸上先是划过不忍,紧接着覆盖的表情就是暴怒,当然那种怒气在其他人看来更像是被揭穿某个秘密的恼羞成怒:“小鬼!谁允许你进我的房间的!我最讨厌别人碰我的东西!”
他看上去就像是要打人,但也只是气冲冲转身想把那封信抢回来,但这里这么多警察,自然不可能得逞。
目暮很快看完了整封信的内容,脸色晦暗不明,他看了一眼秘书,又看了一眼蓝川,把信合上:“二十年前那场车祸发生在十月三十一日,而那天蓝川先生的母亲整夜都在陪他过了他六岁的生日。”
摄影师先生难以置信捂住嘴:“那这么说杀了我妻子的人是苏芳……”
“就算真相是这样又怎么样!我不知道!”秘书尖叫,声音已经带上了歇斯底里的味道,“你这是在为蓝川冬矢找杀人动机,而不是在为我!”
“你知道这一切,因为苏芳让你帮忙看着蓝川,以防蓝川发现她的真面目,但你在近期和她爆发了矛盾,因为分赃不均。”柯南又跑出来送给目暮一份材料又躲了回去,“苏芳女士近些年举办的慈善义演筹集的资金……恐怕都收入她自己的囊中,你也分了羹,所以你们是同伙,只有同伙。”
“毛利老弟,你能说浅显点吗,我有点不懂你的意思……”目暮抓了抓头发。
柯南闭上眼睛。
“二十年前苏芳杀了蓝川母亲并嫁祸,二十年来苏芳一直通过慈善赚取金钱,稻叶(秘书)是她的同伙,也通过这种不良渠道获取金钱,但最近两人恐怕由于分赃不均产生矛盾,甚至因为有些媒体的舆论,苏芳想把伪善的罪名推到稻叶身上。”
柯南跑出去递出去一份他在秘书垃圾桶里搜到的资料:“这是慈善演出的资料,一部分在苏芳女士的寝室,一部分却在稻叶小姐的房间里,还被撕成碎片……这是她们起争执的证据。苏芳女士最近睡不好觉,恐怕也是因为两者间的矛盾。”
“我没有……”秘书垂死挣扎,说出的话却连她自己都不信了。
“稻叶恼羞成怒,把二十年前藏好的蓝川母亲的信又放回去,故意让蓝川发现,并透露苏芳的真面目,让蓝川对苏芳产生杀意,化身为假面使者。”
秘书的手在发抖,她在叫:“就算是又怎样,就算是又怎样,我没有杀人,没有!”
“你知道他每天晚上拿走肖布尔假面练习的事,也知道蓝川的杀人手法。”柯南自动屏蔽秘书的声音,“但本来一切按照你所想计划进行,蓝川的手却因为意外摔断了,所以你不得不介入这场案件。”
“你给他递送一封信,告诉他你识破了假面使者的真身份。”柯南再次一跑一回。
目暮看着那张写着“给亲爱的假面使者蓝川冬矢”的纸,皱起眉头。
“你和他约见,告诉他,你和他一样同样被苏芳欺骗,所以想和他合作杀掉苏芳。”柯南说道,“你等不及实施作案手法,越快越好,因为恐怕半夜肖布尔假面乱蹦跳已经让苏芳起疑,若是让她装了监控就不好了。”
“昨天晚上,你躲到了蓝川的房间里,蓝川自己穿得严严实实,也有一部分是由于你在场。”
“之后你们去拿了挂在墙壁上的钥匙,开了门,把假面搬上楼,然后蓝川按着椅子,你爬上去,在东厢房三楼实施这个作案手段,成功后你躲了起来,蓝川回到自己房间,再装作若无其事上楼。”
“你当时之所以没能出现的很重要一个理由,是你不能出现,你一出现就会引人怀疑。”
“之后趁着所有人集中在西厢房三楼,你回到自己的房间,装作若无其事倒头就睡,睡到警方敲门来找你。”
说到这里,柯南的声音停下,给人一个理解的缓冲时间。
这段时间所有人都看着秘书,她的脸色苍白如金纸,双眼充斥着难以置信。
那在众人看来是被拆穿真相后的绝望。
愣了足足十秒钟,回魂的秘书捏紧拳头,指甲插入掌心,力道重得几乎要逼出鲜血,她尖叫:“你胡说!我根本就没干过这些事情!我喝多了一晚上都在屋子里睡觉!”
“喝多了?”柯南这句反问仿佛是在嘲笑,“那你房间里切好的水果是什么情况?”
“水果?”秘书拧紧眉毛,看向美奈穗,“她帮我准备的啊,因为我很喜欢吃,昨晚睡前还吃了一点。”
“啊……是……”美奈穗紧紧扣着姐妹穗奈美的手,应完话就低下头去,身体还一直在颤,根本是在畏惧和秘书这个“杀人犯”对话。
秘书气得不行,却有火没处发,只能狠狠瞪着毛利:“听见了吧?这能证明什么?”
“盘子里剩下几个被切好的水果。”柯南拿着蝴蝶结开口,“其中有几块菠萝。”
“我吃不下了啊,就剩几个——”秘书皱起眉头说到,但说到一半忽然觉得哪里不对。
“你吃了菠萝?”柯南低沉着嗓音,“那你还真是厉害啊,在醉酒的时候吃菠萝。难道不知道菠萝里面的酸性物质,会在酒的作用下对肠胃进行破坏,轻则呕吐,重则肠胃痉挛?”
“……”秘书怔住,虽然因为喝酒记忆有些模糊,但她至少知道昨晚至少没遭罪,她皱起眉头拼命回想过去的同时尖着嗓音辩解,“菠萝就几块我全剩了不行吗!”
“没有……”美奈穗低声说着,“虽然穗奈美跟我提过,但是我记性差记不住喝醉酒的避讳,准备了很多菠萝……”
“那难道菠萝能自个儿消失吗?”秘书狠狠转头瞪向美奈穗,美奈穗飞速低下头去。
“不是消失,是被你吃了吧。”柯南淡淡说道,“回来睡觉你注意到完好无损的水果盘,怕被人发现你不在房间,所以吃了很多,却忘了酒和菠萝不能同时食用的忌讳。”
“我……”秘书被噎了一口,涨红着脸,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醉酒让她对很多事情都没有太大印象,自然无法给出什么明确的证词……
她甚至也开始怀疑昨晚自己是不是在酒精的刺激下做出了什么糟糕的事情……
“你……你说的这些都是废话!”秘书捏紧拳头低吼,“我看八成是那个喜欢玩捉迷藏的小鬼溜进我房间偷吃!水果盘什么的肯定是他告诉你的!”
柯南:“……”他怎么可能动。
“我相信柯南不会做这种事……他发现了那封信之后来找我,我让他去你房间看看情况的。”柯南用毛利的声音为自己辩解。
“你是认定我是凶手了吗?”秘书气得胸口不断起伏,“一直在说些废话,有本事拿出决定性证据来啊糊涂侦探!”
“决定性证据当然有。”柯南压低嗓音,“水果盘旁边还有一把水果刀。水果既然是美奈穗小姐切好送来,那么你要水果刀干什么?”
“我自带水果刀再把水果切小块点不行吗?”要不是警察拦着秘书真能扑过去咬毛利一口,“你针对我是吧?干什么总是在一些莫名其妙的地方找我茬?”
这会儿是一个柯南提前通知的警员带着一把小刀走进来:“目暮警官,我已经把毛利先生刚才说的东西带过来了……并且成功地把缠在刀柄上当做装饰品的布料解下来,那下面缠绕着一小截松紧带,有鲁米诺反应。”
警员一手拿着水果刀,一手拿着被切断的明显是犯罪工具的松紧带。
秘书如遭雷劈:“怎么可能……”
目暮拧紧眉头拿着松紧带起来看:“藏的好隐蔽!要不是毛利老弟你心细发现了水果刀的异常,我们怎么也不可能把刀柄外包的布料拆下来看里面……”
不,就算看了,也只会以为这像是绷带一样缠在刀柄上的洗干净了的松紧带只是装饰品,而不会去用鲁米诺反应监测上面到底会不会有血迹。
“不过这长度是不是太短了?”目暮诧异地看向毛利,“犯案用的松紧带很长……”
“所以不能全部缠上去,否则的话很快就会暴露。”柯南回答,“松紧带很长,但应该只有前端沾血最多,其他地方顶多是一点点的血迹。她把松紧带沾血最多的地方缠在刀柄上,其余的长的松紧带……”
柯南喘了一口气,低声说道:“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位置。”
“毛利老弟,能再说浅显一点儿?”目暮迫不及待知道答案。
“走廊上有很多壁画,壁画就是挂在墙壁上的面具,是可以打开的。”柯南揭晓答案,“她可以把松紧带藏在面具后,面具重新盖上后,没有人知道里面到底是什么东西。”
“好、好……”目暮连连点头,拔高声音就准备对下属下令搜查这栋宅邸所有面具壁画。
“不用这么麻烦,她切掉松紧带走不了多远,要找的话,在她所住的一楼搜查就好……我已经找另一位警员去搜索了。”柯南的准备充足。
果然话音刚落又有人捧着东西冲进来,那是一叠绑好的松紧带,上面依稀可见斑点鲜血。
“这是在西厢房一楼大厅找到的……”
警员的声音当中,秘书瘫软在地,她的双眼无神,重复呢喃着一句话:“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怎么可能……”她已经被自己是凶手的既定事实给完全的打击到了。
一切、一切的说辞和证据,真的仿佛让她自己也觉得她就是凶手……
只是喝醉了酒醉了一夜,为什么会这样……
目暮看了一眼满目绝望的秘书,摇了摇头,让高木把她扶起来,并且给她扣上手铐。
众人木然地看着眼前的一切,心中皆是有些百感交集。
“等等……爸爸,你好像还有一点没说。”小兰却是看了看秘书,又看了看蓝川,忍不住出声,“既然犯罪的是稻叶小姐,为什么蓝川先生会替她顶罪?明明稻叶小姐曾经是苏芳女士帮凶……”
“如果我手没坏的话,就是我亲手杀了那个女人了。”蓝川瞥了小兰一眼,左手上移按上右手,轻声呢喃,“我希望欺骗我自己,我亲手报了仇。”
一片沉默。
小兰看向蓝川的目光多了几分怜惜。
柯南叹了口气,用毛利的声音灌输心灵鸡汤:“蓝川先生,你应该庆幸,有人抢了你的诅咒假面,没有让你成为真正的假面使者,杀人凶手。接下来的一切就让法律来处理吧。”
目暮走近蓝川,眼神复杂:“蓝川先生,走吧,你也需要以帮凶的身份在监狱里待一阵子……但放心,你什么都没做,错的只是苏芳和稻叶小姐,你母亲的案子……也会平反,我们会给你一个交代。”
蓝川的脸色疲惫,他冲着扯开一个笑容,但那笑容怎么看怎么令人揪心:“谢谢。”
目暮叹了口气,没说什么,只是把手搭在蓝川的肩膀上,算是安慰。
“黑泽……”被带走前,蓝川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黑泽银。
黑泽银冲蓝川摇晃了一下手机,那上面显示他刚刚录好的视频:“我会让全日本知道名侦探推理出来的真相。”
“谢谢,黑泽。”蓝川这会儿时是真心地笑了。
“不用……”
“你不用谢他。”柯南靠着椅子,冷冷地说话,“他不会有机会把这次的案件送上头条新闻的。”
闻言蓝川和黑泽银齐齐愣住。
黑泽银觉得周围的警员在接近他,顿时眉头一挑,不好的预感卷席而上:“毛利侦探,你准备干什么?不会就因为我刚才稍微针对了一下你,你就准备公报私仇吧?”
“我还没那个本领。”柯南淡淡道,“记者先生,你只是惹上法律了。”
“两次帮助朋友顶替真正杀人凶手罪名的你,第一次因为要送凶手自杀、精神受重创的朋友回家,所以暂且饶过你,但是第二次……你以为你还能轻而易举脱身吗?”
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毛利的声音温度骤降,拿反问充满了质疑的味道。
黑泽银的嘴角在剧烈抽搐。
“命、命案现场不能拍摄。”一位警员凑过来,小心翼翼地看着黑泽银说话,然后嗖地一声把黑泽银的手机抢过来,“手机……我们暂时没收,视频会由我们、我们警方公布的,您、您就不用担心了……”
“在现场没经过同意乱拍照片乱录像,这也是最后一次。”
毛利仿佛宣判命运的话语之中,黑泽银看着朝他走来的目暮,整个人都是凌乱的。
“黑泽老弟,抱歉,有些事情……必须给上面一个交代。”目暮摸了摸后脑勺,走来给黑泽银安上手铐,同时压低了声音用只有黑泽才能听清的声音开口,“我也不想的,但你上次公开报道给警视厅造成了不小的影响,最近你变得太……活泼了,被上面的人抓住把柄、扳回一点儿声誉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黑泽银:“……”他敢保证明天报纸头条肯定跟那视频没什么关系,一定是他的帅气照片没跑了。
柯南从毛利坐着的椅子走出,看向表情复杂到令人找不出形容词的黑泽银,推了推眼镜,镜片放光中,他注意到黑泽银似乎往这个方向看来。
“你自找的。”柯南做着口型,他相信黑泽银能看懂,“而且,如你所愿,我把你送进监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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