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手机端 http://m.biquwu.cc “我们们教中兄弟所用只是锄犁棍棒,而官兵手中的精铁刀枪用之不尽,甚至可以私下卖给元蒙来大发横财——与其便宜了蒙古鞑子,不如我们们拿来替天行道!”
慧清师太看似清雅淡漠,说到此处却是格外激昂,“有了这些兵器,我们们就能练就更多护教神兵,山东香堂那边,再也不用受那些狗官的欺压!”
她越说越是兴奋,眼中光芒闪动,却听那暗处的少女冷冷接了一句,“只怕事情没这么简单。”
静静的焚香之间,她的嗓音清脆,还带着未褪的童音,天真无邪却又透着机智精灵,“那位年轻美貌的沈大人才接手这事,罗战一伙人只怕并不完全放心。北丘卫戒备森严,外松内紧,要想顺利劫走两边的财货,只怕是困难重重。”
“唐赛儿!休要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面对慧清的气急反驳,静坐在暗处的少女唐赛儿轻声笑道:“慧清师姐你倒是威风了,若是拖累了教中兄弟姐妹,你担待得起吗?”
“你……!”
慧清气得说不出话来,狠狠反问道:“那依你说,就这么放过大好机会?”
“做当然要做,但是要下手小心。一旦出手,无论成败立刻隐遁千里,不露我们们白莲教的底细。”
慧清对此嗤之以鼻,“七天后,我会借送佛珠和经书结缘的机会,让整个眷坊的人都参加法会,在香药的作用下,所有人都会陷入沉睡。神不知鬼不觉,所有财货都会落入我们们手中……然后,被我们们幻术控制的沈总旗就会担下勾结元蒙奸细的罪名,‘畏罪自尽’,如此天衣无缝的布局。你又有什么好担心的?”
慧清师太的语气冰冷而得意,但那名唤“唐赛儿”的少女却并不赞同,黑暗之中她的瞳孔闪闪发光,宛如上好的墨玉,照亮了眉宇间的忧虑纹路。
两人话不投机不欢而散,慧清师太匆匆而去,唐赛儿却换下道袍,重新穿上了来时的枣花粗布棉袄,提起早就准备好的包袱,这才从容不迫的离开。她灵猫一般走在屋檐的阴影下。不多时,就走回到约定的街角。
夜色迷蒙,青石街道上已经空无人迹,她一派乖巧模样等着,对方却迟迟不到。北风呼啸,滴水成冰的天气,她鼻头被冻得通红,呵一口热气在手上,随即两手都缩进粗布棉袄的袖筒里。只剩下即将麻木的脚在地上轻轻跺着。
一阵马车的响动由远及近,她揉了揉眼,看到轩敞气派的车驾逐渐清晰,寂静夜间传来女人的娇声笑语。
唐赛儿迎了上去。车帘被揭开一条缝,红笺慵懒的探出一张芙蓉玉面,瞥了她一眼,漫声问道:“单子上的东西都买到了吗?”
唐赛儿赶紧递上包袱。红笺看都不看一眼,挥挥手道:“回去再说。”
唐赛儿很有眼力劲的坐到车后,红笺随即缩回车中。继续娇声漫语对王舒玄撒娇道:“王郎,我连个正经的丫鬟都没有,只有这丫头替我跑跑腿,你可得替我把她要来!”
唐赛儿是在营妓们的红帐里干活打杂的,年纪又小,实在是无足轻重,虽然要人麻烦点,但以王舒玄的地位来说也是不难。他爽快答道:“这是小事一桩。”
捏了一把红笺粉嫩的下巴,他含笑追问道:“金兰会那边可有消息了?
姓沈那小子家里的丫鬟到底是不是十二娘?“
红笺柔顺的用香腮贴着他的手,半侧的面容上美眸闪动,目光复杂而诡秘——
如果这么快就把那丫头供出来,自己对王郎而言,还有什么价值呢?
她微微一笑,低下头,娇声抱怨道:“别提了,他家那丫头黑黑笨笨的毫无姿色,还当成宝一样带在身边——沈大人到底是不懂女人的美丑还是——”
话音戛然而止,她吃痛的蹙起眉头,只因王舒玄捏紧了她的手腕,冷峻逼问道:“到底是不是!!”
“当然不是了!”
红笺痛得脸色惨白,急急嚷了出来,王舒玄这才脸色微霁放开了她,用另一只替她揉捏手腕,“这事非同小可,我一时情急,倒是弄疼了你。”
红笺凝望着他——俊美的容貌露出这般温柔体贴的深情,以前曾经让她深深沉醉,此时不知怎的,心中却一阵发凉。
王舒玄叹气着道歉,“最近我也实在是心力交瘁,忙得累了,这才对你发脾气。”
他话锋一转,“金兰会这边,十二娘是一条大鱼,只要能抓住她,我定然能把这个反贼组织一网成擒!!”
红笺垂下头,长而浓密的眼睫垂下,漾出艳丽而乖巧的阴影,“王郎你有经世之才,这样的大功,才能显出你的才干和手腕来!”
纵然知道她是在甜言蜜语,王舒玄心中仍是一阵舒畅,他哈哈大笑着将她拉入怀中轻薄,沉声吩咐道:“金兰会可能近期就会下手救出那些军妓,你也帮我盯紧些。”
“那是当然,我可是他们唯一的眼线,他们对我很是信赖!”
红笺的回答让他很是满yi,于是不正经的把手伸入红笺亵衣中,再次许诺道:“只要立下这个大功,我就能在锦衣卫里真正做到呼风唤雨,到时候把你纳进家门就再没什么阻碍了。”
“坏人,尽是轻薄哄骗人家……”
女人不依的娇嗔声荡漾在车内,逐渐与男人的大笑喘息合为一体。
车后的唐赛儿在木架边蜷成一团,看似困倦,实则却是把耳朵贴在板壁上,把两人的对话偷听了大半。
金兰会?救人?军妓?!
她震惊于听到的消息,眉头皱得更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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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营中,唐赛儿帮红笺把那些店铺里买来的胭脂首饰和点心小玩意搬进房里,随即就回到自己的住处。
黎明初启,晨曦微露,营妓们打着呵欠正在洗漱,逼仄昏暗的通铺旁摆满了水盆和杯子香胰等物,廉价脂粉的香味混合着人的体息,有些熏人刺鼻。
那个唤作阿琼的女人拿着柄断了齿的梳子,略显粗暴的拽着自己长发往下顺,看见唐赛儿就开始骂骂咧咧,“热水都还没烧,又到nǎ里东钻西爬去了!满院子男人还不够你偷,小小年纪不学好!”
只听咣当一声,她手里的梳子就朝这边飞来,擦着唐赛儿脸庞飞过。
周围都是沉默,夹杂着叹气和呵欠声,唐赛儿却仍是笑眯眯的答道:“昨晚红笺姐姐那里有事,让我去帮忙服侍,从今往后,我就不在这院里,改调往她那里做活。”
这话一出,所有人手里的动作就是一滞。
红笺和蓝宁,是这个军营里最美、最有身价的艳妓,蓝宁先前是跟着死掉的佥事沈容,后来又跟着沈总旗,而红笺则是指挥同治王舒玄的禁脔。
“原来是抱上粗腿了,怪不得敢这么怠慢我们们!”
话音未落,另一个杂役丫头小安从门外搬进大水盆,热气腾腾的让各种杂味更加流窜,“各位姐姐水来了。”
唐赛儿连忙过去接过,两人一起抬到房间中央,所有人一哄而上,用大盆争先恐后的抢着接。
“早饭在灶上热着,你去拿吧。”
小安悄声对唐赛儿说道,她小小年纪,独力干完这些重活却一句怨言也没。
两人到了灶上,抽了柴禾灭灶火,把饭食端到桌上,这才捧着一小碗稀粥蹲在屋角吸溜着吃。
“你真要去红笺姑娘那里?”
小安得到肯定答复后没有丝毫嫉妒,只是笑得温暖舒心,显然是真心是替唐赛儿高兴,“你调去那里肯定能轻松好些,但她脾气大,你小心谨慎,千万不要惹着了她。”
唐赛儿摸了摸她消瘦的小脸蛋,一股愧疚涌上心头,却什么都不能跟她说。
她这次是奉师尊之命来这个军营潜伏,完成任务后就会离开,但短暂的相处,却让她跟温柔良善的小安格外投缘,好似一对亲姐妹。
她又想起马车上偷听到的金兰会救人的计划,若有所思的看着小安——也许,再过几天就有人来救走她,从此远走高飞,再也不用受这份罪!
“小安,你有没有考虑过,有一年,能够离开这个军营,自由自在的到外头去?”
突兀的一句,却让小安愣住了。
良久,她双眼沁出泪花,朦胧闪烁着,显出面黄肌瘦下的秀美文雅,“怎么不想呢,做梦就在想着……希望有一天,能找着我娘亲,娘俩个在一起,再苦再穷也不分开。”
“你还有娘亲啊?”
唐赛儿问出这一句,自己都觉得不好意思,恨不能咬了自己的舌头,“那她现在nǎ里?”
“抄家的时候,被押到另一间牢房去了,据说是被卖给官妓楼馆里,后来再也没见着。”
小安低沉的嗓音几乎听不清楚,唐赛儿却能感受到她那份凄惶和痛苦。
“这个狗朝廷!该死的狗皇帝!”
生平第一次,她发自内心的骂道。
一旁的小安好似被烙铁烫了,飞快的转头,见左右无人听见,这才捂住她的嘴,吓得浑身哆嗦,“这话怎么骂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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