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都市言情 > 妖谋 > 第三百一十一回 再遇数情敌

第三百一十一回

    在秦英称病不朝的第三天,如七赶到了兴道里看望她。

    秦英见到如七以后未有表现出丝毫惊讶,甚至没问他怎么打听到自己住在此处的。她知道如七性子单纯为人质朴,在义坊中很是备受拥戴。而他今次过来,八成是得到了西华观道人的指点。

    如七盘腿坐在秦英的榻前,呆呆地看了她半晌,双手结成定印交叠在一起,因为颤抖而有些变形。他像是在踌躇什么,面色很是纠结。

    最后是秦英开口打破了尴尬气氛,问道:“既然来了为何不发一言?”她半靠在墙上,双手捧着一卷牛皮已经陈旧的兵书,目光没有落在墨字上,而是淡然地与他对视。记得他向来是有话直说的,现在他这般模样,秦英不由感觉有些新奇。

    如七被她问得脸色发红,好像是刚破了酒戒,连耳根都起了艳色。他的双手抖得越来越厉害,再也无法保持和她四目交接,生硬地将视线飘向别处,长吐出了一口气,勉强镇定下来才道:“心中困惑,但不知要如何问才好。”

    昨天祠部郎中根据侯君集的提示,果真去拜访了弘福寺的寺主和几位大德长老。他们探明了彼此对于秦英的态度,便决定合作将秦英的风头打压下去。

    他们在客堂低声商议的时候,如七因事进弘福寺找昙藏师,听到客堂之中有人念秦英的名字,便违背比丘的二百五十戒,站在轩窗外头听起墙角。

    ……他们竟然揣测秦英是个娘子。这一听,便让如七昨夜辗转反侧无法安眠了。秦英既是道士又是朝官,男女之事万万不能马虎。若她真的女扮男装入仕为官,可是犯了欺君罔上的大罪。关于秦英的性别,他想要亲自确认一番。

    一夜没睡的如七好容易挨到了天亮,披上一件木兰色的僧袍便往房外走。

    顶着憔悴神色来到西华观,挨个向道人们询问秦英住处。在一个道人的细心回答之下,得知秦英宅子的位置,如七道谢以后便抛下一切事务赶来。

    他经过了两道门庭,绕过厢房中立着的水墨画屏,见到施施然看书的秦英。一时间如七梗住嗓子,不知自己要怎么问她才好。

    秦英无声地笑了笑,稍微起念就已经猜到他想问自己什么,然而他不问她就不去主动。于是秦英垂下眼帘专心看起了兵书。

    过了不知多久,摆在如七身边的茶盏已经泛凉,他终于下定了决心,准备将盘桓甚深的疑惑,以一种和缓的方式揭开:“秦道长能否让小僧诊一下脉象?”

    男女的脉象有所区别。道宣师当年这样断知秦英是娘子的。

    她眨了眨明亮如星的眼,伸出自己的手腕并且翻转过来:“——可以。”他已经怀疑自己了,她藏着掖着有什么意思?

    如七在心中不断道,她既然这样爽快地答应,十之**不是个娘子。然而去掀开医箱的手仍是无法镇定。将手巾铺在她的腕子上,稍微一探便能发现,他刚才的想法是多么可笑。

    他像是触电一般缩回了手指,不可思议地望着她道:“你为何要将这样重要的事,堂而皇之地告诉我?”如七在情急之下忘了加敬称和谦称。

    秦英将袖子扯高盖住手腕,脸色从容:“无论我让不让你诊脉,结果都是一样的。”

    她若不让他诊脉,如七就算一根筋也会感觉出秦英在逃避自己,会用别的法子试探她;她若让他诊脉,便是一举让他明白真相,他也不会再试探。

    如此看来秦英还少了后续的麻烦。

    不过秦英显然高估了如七的承受能力。他的神色惨淡起来,深陷的眼窝更加深刻了,将手巾凌乱着塞进医箱,他丢下一句自己会对此事守口如瓶,便逃也似的出了秦英的厢房。

    对于严格禁·欲的如七来说,进入女施主的厢房是绝对不能为戒律所容许的事。

    秦英叹了口气,感觉自己未来和他相见只怕会很别扭。瞧如七那落荒而逃的样,秦英默默在心里吐槽,他或许是将娘子都当做了山中猛虎。

    如七走了一会儿,梅三娘将秦英没有想到的人带进了厢房。

    就在秦英目瞪口呆的空当,那人已经不见外地拂开袍子下摆坐在她旁边,眯眼盯着她道:“那个年轻和尚和秦大人关系甚好?”

    秦英张了张口,终究没有回李承乾的话。

    李承乾只比如七晚来了半刻。然而梅三娘害怕秦英见的人多了影响她休养,便让李承乾在前厅暂坐,等侯如七离开再看望秦英。

    李承乾坐在了厅里感觉有些气闷,便在院子里随意走动。他穿着华贵的衣袍,宅子里的仆从再没有眼色,也能知道这个人身份非同一般,远远施礼以后便避开他,以免打扰了贵客散步。

    来到了后院门口,李承乾犹豫自己是否不告而入,就看如七踉跄着从某间厢房出来,因为视线飘忽,光亮的脑门险些撞到旁边的廊柱。

    李承乾透过他的侧脸,认出此人曾经给自己受过菩萨戒,然而没有打招呼,只是往后退了一步,将身形隐没在暗处,看他魂不守舍地离开。

    情敌相逢,一明一暗,胜负立判。

    在外头迟疑了片刻,李承乾感觉自己如今心情这样忐忑,未免太过荒唐。

    梅三娘从小厨房出来,手里的案上搁了一碗汤药,看李承乾正要走近秦英的厢房,也不管他是堂堂太子一国储君,把他拦下来并道,但凡进门即为客人,见家主之前还需要通传。

    李承乾瞧了她一眼后在心里嘀咕道,眼前这个娘子是秦英的正室夫人,也是自己的最大情敌,他惹不起便只能放下架子,跟到梅三娘身后,步入自己肖想过好些日子的厢房。

    秦英闻到了浓郁药味,皱了皱鼻子露出很是不悦的神色。

    梅三娘将药碗递给她,开口劝道:“良药苦口利于病,喝了药才能快点好起来。”

    靠坐在榻上的秦英瞥见梅三娘后头的人影,一下子瞪圆了眼:“殿下怎么过来了?”

    李承乾站在不远处,嘴角滑现一丝笑:“听闻秦大人病了便出宫探望,秦大人心中感动与否?”

    “还好。”秦英为了掩饰脸上腾起的红晕,拿药碗遮住自己的下半张面,一口气吞了一半苦涩中带着微酸的汤药,然后抚着心口道。

    梅三娘察觉两人对话有些腻歪的苗头,知趣地闪身出去了。

    李承乾坐在秦英对面,他们的距离不过数尺:“那个年轻和尚和秦大人关系甚好?不仅在我授戒的那天,你们站在显德殿外亲切叙话,如今你病了他竟然还进你的厢房探望。”

    “太子殿下吃味了?”秦英此时很想笑,然而刚喝完的汤药在唇齿间泛起苦涩,她又笑不出来。

    李承乾挑起眉头反问:“——你觉得呢?”欣赏够了秦英苦笑不得的表情,他捏起了小几上摆着的一块甜渍梅,丢进自己口中,倾身让自己的唇凑近了她的唇,借着梅子狠狠占了她的一番便宜。

    秦英被他吻得气息不稳,只有双手抓着垫子,才能保持发软的身子不歪进他怀里。

    李承乾的神志却没有丝毫散乱,用手指将她鬓发梳理顺畅,再缠绕成一络打卷的青丝:“八月十五宫宴,你身为五品官员也在邀请之列,然而这个节骨眼上,你却病了。其中有没有猫腻儿?”

    她终于虚弱地笑了:“殿下刚才也尝了。这汤药可是货真价实用十几种药草熬出来的。若殿下不信秦某病了,可以捡起轩窗底的帕子一探究竟。”

    随后他起身去找秦英所说的帕子,展开看到一团已经成为褐色的血迹,他缓缓走近了秦英,将帕子重新搁在秦英的手心:“……怎么会真病?”

    秦英没有留意帕子的去留,只是定定地看着李承乾:“殿下忘记了,并非每个修道之人,都是得道长生之人。”

    李承乾瞧着秦英的惨败面色,忽然感到一阵强烈的悲哀。过去是她来医他,如今沧海已经换为桑田。如果有可能代替她,他情愿不能下榻出门的是自己。

    “只是得了伤寒,殿下不必担心。”秦英捂起了他的眼,使他的目光不再灼灼若焰。

    “一般的伤寒能咳出血吗?秦英,你要骗我到什么时候?”李承乾拉住了她的手,缓缓放在自己的心口,郑重问道,“你是否可以实实在在地告诉我,这个病是怎么来的。”

    ……

    李世民刚散了小朝会,步行到了御书房。就看宫门守卫统领跪在廊下,一副负荆请罪的隐忍表情。

    摆手让这几人起来,却看他们的膝盖皆是不肯动弹,之后听他们统一口径道,自己底下的人看守皇宫宫门不力,让太子殿下再次溜出去了。

    “这不肖子腿脚没有好多久,又去哪里了?”李世民揉着自己突突乱跳的太阳穴,一瞬间觉得,李承乾的腿疾好地太快了。早知道他如此不让自己省心,就该将他的腿放着不医。

    其中一个人道:“听最后见过太子殿下的人道,是往兴道里的方向去了。”

    “兴道里……”李世民随之低声念道,想起秦英的宅子刚好在兴道里,而自己这几天好像都不曾在超会上见到秦英。便猜秦英是生病了,李承乾得到风声便不顾宫规出去探望。

    半个月前李承乾忽然不见世家贵女,李世民便觉得这个聪明绝顶的长子,是看出了自己和长孙皇后的念头,以此消极抵抗一场指婚。

    李世民也不强求李承乾短短数月就能忘怀秦英,便与长孙皇后道,扭转他心中所属的事情要徐徐图之。

    长孙皇后闻言也减少了和世家大妇的接触交流,给李承乾留有了一定的缓和时间。

    但是李承乾出宫探病的举动,触碰到了李世民的神经,让他知道李承乾不会因为时间流逝,轻易地将秦英抛在脑后。

    若秦英是个没有显露出任何才干的,李世民可以利索地杀了她,彻底绝了后患。

    偏偏秦英是个医术甚佳的,是个谋划周到的,性子虽然稍显鲁莽,但在同龄人中已经算得翘楚。李世民杀她还感到可惜。

    如今秦英病了,李承乾出宫探望。

    李世民也有两个选择。其一是派人强诏李承乾回宫,其二是派人诏李承乾看她。前者激化了父子冲突,后者减少了父子隔阂。

    当初秦英随新罗遣唐使远去新罗,李承乾和李世民便已经吵过一次了。事后李世民也在思索,自己做的对不对。

    然而他这几个月对长子放纵了些,换来的好像只有变本加厉地忤逆。

    但是不放纵又能如何?自己把他牢牢禁锢着,最后会是两败俱伤。

    李世民看着几个低头沉默的守卫统领,神思逐渐渺远。

    “你们起来。”最后李世民挥了挥手道,进书房亲自写了一张诏书,让中书舍人修饰了一番词措,唤了金吾卫将定稿的诏书送到秦英宅子。

    ……

    秦英缩回了手讷讷道:“这个与别人解释不清楚。”她实在不知自己要如何将修行事,告诉一个全然外行的人。

    “我不是别人。”李承乾难得对着秦英胡搅蛮缠,大发自己的殿下脾气。

    秦英被他闹地头壳发痛,却不好直接将他赶出厢房,只能有一搭没一搭地哄着。

    此后梅三娘的几道敲门声便成了秦英的救命恩人。秦英面孔露出欣喜之色,在李承乾眼里就变得十分刺眼。

    “陛下派了金吾卫给殿下降了诏书,请殿下来宅院门前接旨。”梅三娘的声音透过门扉清晰地传了进来。

    李承乾深深感觉梅三娘这个情敌存在感太强了,他已经心有余而力有不逮了。

    从金吾卫手里拿了诏书,李承乾也没有看,将它揣进袖子便打发走金吾卫,自己再回秦英的厢房。

    “殿下偷溜出宫,陛下没有追究反而任您逗留在此,其实做出了让步。殿下若不能理解自己的阿耶,那陛下就会寒心了。”秦英伸手去要李承乾接的诏书,等看完那张金黄色的帛书,语气中肯地评价道。(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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