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到了。”当学院书馆远远映入眼帘,白常山——也就是那位年轻人,喊住了前方的海金沙,随后转过头来看着亦步亦趋一路扮演着狗腿角色的夏枯草,神情格外凝重,语气却是意外的友好。
“你知道该怎么做。”
凝重的神情可以理解,友善的态度却是夏枯草一路努力而来的成果了。
海金沙作为蓝血贵族,身份尊贵,哪怕听着白常山的意思,他因那次决斗落败封印师境界遇上极**烦甚至终身无望恢复,他却依然毫无犹豫的走在最前,而那位白爵士对此也是毫无意见,理所当然的跟在对方身后。
但夏枯草没有这种认知,他的计划也需要他没有这种认知,所以虽然同样亦步亦趋的跟随着身前的爵士大人不敢超前半步的他,却时不时以怨恨的眼神与嘴中不时冒出的怪话刺激着海金沙。
人的感情是很奇怪的,白常山自己不敢也不会侮辱哪怕已遭重创的海金沙,却绝不反对甚至极为欣赏的看着夏枯草蔑视对方的行为,所以当他面对夏枯草夹杂在那些言行之中的讨好搭话时,他渐渐变得不再那么反感,甚至在告知了对方必须知晓的任务信息外,于不知不觉中,将自己的名字乃至其余不少信息一齐泄露了出去。
所以一路走来,以海金沙为祭,夏枯草与这位白姓爵士的关系,真称得上是一步千里,聊得十足十的投契。
只是这些终究是假的,所以正事之前,夏枯草同样以极为凝重的表情应着对方的话,同时他也清楚白常山并不信任自己的办事能力,却又不好意思拉下脸给自己复述一遍,只得以那句酷劲十足的话语以作试探。
所以他很有眼色的说道:“我的任务,是要从学院书馆禁地取出一张残页,那张残页原本属于艾尔贝塔侯爵大人,所以辨认的方法便是确认残页的背后有无侯爵大人的家族徽记,但找到残页后不必取出——因为残页可能与书馆内的藏书一样不可外借,所以我只需要在找到残页后将上面的内容完整的誊写一遍,将复件带出就好。”
随后他又讨好的笑笑,极为认真的表示:“爵士大人您放心,即使残页上的内容由魔纹书写,普通人无法解读,我也绝不会有一丝的企图去记忆上面的内容,更不会做出多余的举动,希望爵士大人能为我在子爵大人面前强调这一点。”
“很好。”白常山很是满意的点点头,心里有些可惜这么个识情知趣的小平民注定要在一个月后死去,但这毕竟是远远超过他能力范围内的情绪,所以这份惋惜只是在他的脑中过了一圈,便被彻底遗忘。
于是他在简短的说了那两字后便是一个干净利落的转身,看向站在不远处的海金沙,极为严肃的警告道:“海二少,我知道我不能限制你的自由,但你知道规矩,所以请同样不要做些多余的事。”
——眼下的他已是连敬语都省了,更是极为直接地将海金沙与夏枯草相提并论,可见那份残页的确极为重要,为此他已顾不上两者之间的地位差距。
随即他又转回身,拍了拍夏枯草的肩膀,压低了声音,说道:“不论他对你说什么,只当没听见,如果他试图阻止你,回来后向我报告……去吧。”
夏枯草谄媚的点头应下,再度对着海金沙冷哼一声,便向着书馆走去。
……
海金沙的脸色自然有些难看,不过学院内的这栋书楼的确是最有可能找到恢复自身封印师境界方法的所在,所以哪怕他的确无心做那阻拦之举,他也依然在白常山警惕的目光中迈开了步子,跟随着夏枯草向着书馆走去,只是心里的滋味自是复杂难言,一时也难以描述……
所以当他合上书馆木门,很是意外的看到身前那张灿烂的笑脸时,的确无法对对方口中的话语做出即时反应——
“海学长,方才得罪了,有没有兴趣合作?”
“……”
“海学长,为了取得白常山的信任,我刚才只得如此做,希望您不要怪罪。”夏枯草苦着那张圆圆的脸,语气却格外的认真,说起了另一段话——
“海学长,您在林地深处所说的那段与您的骄傲有关的话我十分欣赏,但正如您有您的骄傲,我虽是个小人物,却也有自己的骄傲。”
“而我的骄傲,不允许自己在被算计之后不做反击,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但我是小人物,所以我的复仇,需要从早到晚。”
“所以我想同样算计一下白砡以作回应,除此之外,我也很想打听一下您的小世界被封印的事。所以……我需要你的合作。”
海金沙沉默数秒后做出决定,有些复杂的看着身前的夏枯草,缓缓开口:“你想怎么做?”
……
……
“很好,很好!做的非常好!”白常山欣喜若狂的捧着尚散发着墨香余味的纸张,连连夸奖着身前看似十分得意的夏枯草,随后如获至宝的将那张纸塞入怀中,正容说道:“我现在需要马上赶回去,至于你的事,我会记得。”
说完,他也不等身前夏枯草的反应,转身便向着院外跑去。
夏枯草只得脸带遗憾的以盼望的目光目送着对方的背影,直到白常山彻底的消失于视界之内,他才微微一笑,回到了馆内。
“不要看他笑的那么高兴,与你之前的相处也算愉快,但如果没有那场血誓复仇以及我的存在,他一定会杀死你。”
刚一合上木门,夏枯草的耳边便飘来海金沙那极具个性的冷淡话语。
“嗯,我知道。不过……”夏枯草有些好笑的摇了摇头,转过头来看着海金沙,说道:“言而无信,出尔反尔,难道就是你们贵族间的游戏规则?”
“不,正相反,贵族之间的唯一规则,就是言而有信。”
“那学长您还不满足他们的条件?那位白爵士又那么想杀我?”
“因为言而有信这条规矩……”海金沙组织了一下语言,半晌才想到一个中性词以继续说下去,“有弹性,只看你会不会用。”
“请学长指教。”
“简单来说,我并没有违反约定,也就是不将那张残页交给他们。”海金沙一脸理所当然的解释道:“约定之中并没有提及践约时限,所以我的行为只是消极的不作为,只要我不主动出手,在行动上做出妨碍他们取得残页的举动,他们就无法指责我违约。”
“至于你与白常山,血誓复仇是阻碍他杀你的第一道坎,第二道坎则是我,因为我见证了你与他之间的约定,那么除非我不开口——比如死去或站到他那边,他就不敢冒着信用破产的风险杀死你,反之,你就一定会被杀死。”
“因为没有见证者,而没人知道的约定等同于不存在。”夏枯草有些感慨的接过话头,半晌后评价道:“这样真的很没意思。”
海金沙点点头,很是赞同的道:“这样的确很没意思。”
……
“好了,我已经照你所说把那份残页找了出来并誊写了一遍,接着要我做什么?”
“告老师或称打小报告呗~”
“……”
“明白明白,您有骄傲,我也有——不过小人物的骄傲没有那么高贵,所以……”
夏枯草掏出那张属于院长的书馆通行证,一步踏出馆外,将通行证递给海金沙,海金沙有些疑惑的接过,低头看了一眼。
“……麻烦学长你把你的书馆通行证给我,对……学长您不用出来。”
夏枯草毫不意外的看着失去了自己的通行证只是拿着院长通行证的海金沙被书馆内无处不在的禁制弹出,转过身对着重新出现于馆外的海金沙打了个招呼。
“好了,这样……应该就算惊动院长他老人家了,再接着……学长,您有没有兴趣去我那新生宿舍坐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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