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蝶族苏氏一国坐拥十万万神民,其中将近半数为正蝶族【注:1】后裔。至尚城四千万神民,分住于十三方。每方居住的神民身份不一,各方间都由高墙、卫兵分隔。越是城心越是繁华奢靡,往往由贵族盘踞。而边远城郭却是各族散民、浪民居住之所……
过了天道关便是“植方”,饶是此方为至尚城最大一方,但此处居民大部分是以种植谷物、蔬果为生,大抵贫困。一望无际的田野和菜园,中间交织着几个贵族圈起的农场,不仅为内城的居民提供了源源不断的食物,更成为了敌人攻陷天道关后进入内城的缓冲地带……
闯过关后,两兄弟被追兵追了三十里便一个侧身钻到天谷田里。此时的天谷已经到了成熟的季节,估摸着有一人多高,结满了果实。随着天道关透出的微风摇曳着,追逐在青山之下,一层叠一层,一波压一波,十分壮观。这天然的避难所给了两兄弟很好的掩护,在田里钻了半个钟时追兵的声音已经听不到了……
“魄哥当真是有些手段啊!”
毕竟是练家子出身,跑了一阵陈锋竟依然气息平和。谈论起刚刚云魄使得那一招,黄发少年骄狂不羁的脸上不禁地多了一丝敬服。
“正如愚兄所说,成大事者隐忍为首。然面对小人便不用多虑,所谓事不过三!我等君子大可给那蝼蚁三次警告,若是不从就不必客气!这便是我的‘三忍守则’!”
说来好笑,云魄一介浪民、目不识丁却也自称君子,面对几个职业士兵竟然都不放在眼里,那份骄狂可见一斑。八年的历练云魄虽“频”阶不高,但在老牙号上也是一员猛将!在谦虚的外表下,一颗狂放不羁的心时刻在燃烧着。这两股截然不同的性格在云魄的内心反复的纠缠着,让他时而冷静沉稳,时而冲动好胜!正如萧小所说,如此个性就好比双刃剑一般。
御风小龙悬在半空徘徊了一阵,依附于云魄脸颊旁……
“锋弟,适才御风在空中侦察一番追兵都已经散去了,我们暂且没事了。”
“是么?”陈锋这时憨憨地挠了挠头,“魄哥……之后我们去哪里玩啊?”
说到玩两个少年目光里都流露出几分狡黠的笑意……若是往常,这两个孩子一定会去“胡方”的酒肆里大喝一顿,如今云魄却有了新的主意……
“锋弟,今日我们去‘执方’转转如何?”
“什么?!”
此言一出陈锋褐眼露出愕然的神情……身为浪民船员至尚城只有五个方是可以给他们出入,即“劣族五方”【注:2】。其中的“胡方”居民多半跟两兄弟一样出身卑微,只不过那里有很多的酒肆,饶是卫生环境不佳却往往是船员最好的去处。而云魄所提到的“执方”是至尚城“本族五方”最大的娱乐区,当然也是兄弟二人一直想前去体验游玩的地方。只是那里只有正蝶族本族族民、别族贵族以及军人可以出入……
“锋弟莫要吃惊,看这是什么东西!”
云魄一脸坏笑,抬起左手摇了摇。他手中一块长方形的铁牌上刻着一个“令”字……
“这难道是刚刚……”
“正是刚刚与那几个士兵交手,咱们御风顺便摸到手的!”
说到这里御风在一旁挤着眼睛,得意得很!看得人真是又好笑又无奈。
“呵呵……御风什么时候竟有如此手段了?”陈锋苦笑道。
御风深通人性,怎么会不知道陈锋此时在嘲笑自己?御到半空,翻了个身子用龙尾抽了陈锋右脸一下!那黄发的的憨厚少年,一脸委屈却敢怒不敢言!
“御风!不可无礼!”此时云魄看着陈锋被打之后无辜的神情当真是心里乐开了花,“我这弟弟要是冒犯了你,你与我说便罢。我自然会好好教训于他,还用得着你亲自动手?!”
原本以为自己的义兄会站在自己这边,没想到接着数落自己。看着人家一龙一人一唱一和的样子,陈锋也只好忍气吞声不说什么……
看着那脾性暴烈的少年竟然一直强忍着,云魄也不再拿他消遣:“好了!好了!愚兄不再逗你便是……如今我们有了令牌却还缺一身行头,要是能弄到士兵的战甲披风,我们肯定能混到内城里去!”
陈锋当真是品行直爽,听云魄这么一说便不再赌气:“魄哥,若是我没有记错前面不远处有一处茶摊。那里是过内城城门的要道。不管是浪民百姓,还是权人贵族进城都要路过那里。我们可以先到那里坐坐,若是……”
“若是看到落单的士兵,就把他们给抢了?对否?”这些年来跟着下流的船员云魄也是没有学到好,这拦路抢劫的勾当在茫茫大海上到不是个事儿,可在这都城里面他还真敢如此放肆……
“魄哥甚知我意!”
这陈锋倒已然是忘了自己刚刚就捅了篓子,如今又憋着一肚子坏水儿!再看看云魄对着御风狡黠的一笑……
植方一望无际的农田中间是一条用石砖精心铺砌成的官道,这条官道便是外城通往内城的唯一通路。在这条官道的尽头便是内城的城门,城门三开,中间最宏伟高大的便是通往内城“本族五方”的唯一通道。这里日夜有精兵把守,非是正蝶族本族族民、异族贵族或是士兵不得入内。两旁的城门则是通往“劣族五方”中“胡方”的入口。
在离内城城门不远的官道旁是一个小茶馆——会客堂。这茶馆外表古朴,看来是有些年头了。往常进内城是要好好地被盘查一番的,人多了难免排起队来。这茶馆多半提供给人们等待盘查时歇脚解渴用的去处……
“小二!给我们上一壶好茶!”还没走到茶馆里,陈锋就迫不及待的吼了一声。在他身后的云魄微笑着摇了摇头。
饶是陈锋来势汹汹,负责带位的小二看着一身粗布麻衣的客人却犯了难。
“怎么?害怕我们兄弟不给你钱是么?!”陈锋果然是没有好脾气,看出这小二瞧不起自己心里的火气蹭地就涌到眉间,褐色的眸子不禁让人打个寒颤……
“小兄弟莫要害怕。家弟生性鲁莽开罪您了,我待他向您赔罪!”眼看事情就要被陈锋闹大了,云魄笑嘻嘻的走上了前赔礼道。
小儿看到第二个客人如此懂礼数,虽然身上依旧是粗布的水手装,但举止间彬彬有礼,落落大方,倒是像个人物。而且那骨子里流露出的一股傲气,让人时时刻刻感受得到……
“客、客官,您说笑了!哪里是您开罪与我啊,明明是小人失礼了!”小二看来人如此客气也不敢造次,客套了几句便把兄弟二人带位做好……
“给我们来壶解暑的好茶和两盘小菜!”陈锋刚刚坐下那地痞的性子又使了出来。
“好嘞!一壶清茶!两盘儿小菜!”小儿应了一声便到里间招呼厨房出菜去了。
兄弟二人做的位子正对着砖石官道,可以看到熙熙攘攘的人群,看他们一个又一个焦急的神色怕是都在排队进城。
“锋弟,今儿是怎么了?我记得往常没有这么多人进内城啊?”
“魄哥都不知道,我又怎会知道呢?”
这时刚刚那小二端着菜盘走了过来……
“小二哥,今天怎么如此多人进内城呢?”
“嗨!您一看就是刚出海回来对吧?”
“小二哥说的没错,我兄弟二人的确是刚出海回来。”
“那我就给您二位说说!”这小二上好菜兴致冲冲的讲了起来,“前几日,跟咱们苏国对抗一百五十年之久的鱼人国接受招安。三十万鱼人精锐水军尽数归属我正蝶一族!”
“这与人多有什么关系?”
“这您就不知道了吧?鱼人国【注:3】在至尚海北部的多佳群岛,是我苏国好几条贸易航线的必经之处。他们这一归降,贸易航线随即打通,这商旅贵客一时间都涌了过来您说这人多不多啊?”
云魄听了面露迟疑之色,左手摸着高挺的鼻梁好像在思考着什么。御风可不管那么多,自顾自的吃着盘里的小菜。
“四儿!你怎么又跟客人聊上天了!?”
掌柜的看见这小二在一旁站着跟云魄二人聊天,便骂了上来。
“呦!二位,我就不与您多说了,掌柜的喊我。您一共是三十质币,您看……”
小二的踌躇之声把云魄的思绪打乱了:“哦,给你一都币,剩下的七十质币你也不用找了。就当是我兄弟二人给您的见面礼了!”
见客人这么大方,小二心里乐开了花:“好嘞,那您先坐,有什么需要叫我就好!”
说罢,便谄媚的笑了两声退了下去。
陈锋想来看不惯人这幅模样,一脸鄙夷:“什么东西!见钱眼开!切!”
“锋弟,别为那种人生气。这人倒是告诉我们一个不小的消息……”
“不就是投降么?跟我们有什么关系?”
“唉……算了,这些事情说了你也听不懂。还是喝茶吧!”云魄笑着端起茶来一饮而尽。
“哼!不说就不说!”陈锋听出来云魄那话里带刺,冷哼一声不屑道。
太阳逐渐西下,大概过了一个钟时排队的人不曾减少反而增多了。兄弟二人在这里坐了半天也没有瞅准机会,陈锋有点着急了……
“都这么久了,怎么还不来啊!”
“小二,给我们来壶茶吧!”
正当陈锋抱怨的时候,一声轻柔绵软的女声从身后飘了过来。两兄弟不禁地回头看去,一位身穿鹅黄纱衣少女刚刚踏进茶馆。那少女紫发披肩,斜刘海半遮着她明亮的紫眸透露着一股朦胧的美。发髻上翠玉簪子衬着那纤美的脸庞让人怎么也看不够。身后站着两个铁盔紫披的士兵,看来倒像是个贵族小姐。
“魄哥……那女孩怎长得如此好看啊!”
【注:1】《域志?族记》:正蝶族起源于远古蝶妖族,首领为苏氏一族。由世神注入元神,至此归顺世神,被称为神域第二族。随着战国正神族没落,正蝶族崛起成为神域第一强国。起元神受到体内妖性感染呈淡紫色,遂正蝶族族民大多紫发紫眸。正蝶族凭借诡异强横的妖性,本族精锐以陷阵营最被人熟知,令敌人闻风丧胆。
【注:2】《至尚城城志》:城分十三方,其劣族五方、本族五方、圣域三方。劣族五方为:植方、胡方、菊方、布方、民方。本族五方:执方、乐方、武方、书方、战方。圣域三方:正方、圣方、智方。
【注:3】《域志?族记》:鱼人国,受世神改造注入元神。元神海洋的蓝色,可以从海水里获得巨大的能量。世代居住多佳群岛,建都多比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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