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这二三十人,不是名头极大,便是云州江湖德高望重之辈,吕方这般口无遮拦,莫氏弟子虽全都愤怒,却只是握紧拳头,不忘莫东来先前交代,极力克制。
倒是莫紫嫣,瞬间红了眼圈,兀自硬声道:“吕大侠说错了,我天穹帮莫氏决不会使那卑鄙手段的……”说罢,随手端起一杯茶,一口饮了下去,以示清白。
做罢便奔至秦风身侧,也不顾这许多只眼睛,直接扑进秦风怀里。秦风轻轻拍打她后背,笑着安慰道:“不哭,不哭。”
原本她是没哭的,但秦风这么一安慰,反呜呜低哭起来,连她自己也不知为何。
众人瞧见她模样,便自觉欺负一个小姑娘,委实不该。见她这般做,更是惭愧,倒没人再胡说什么。
吕方轻叹口气,道:“莫二姑娘,你别哭了,的确是老夫说错了话,这便给你赔不是啦。”
莫紫嫣只伏在秦风怀里,低哭不止。
忽听一声冷叱响起:“这里又不是你闺房,要哭滚回去哭,在这里瞎闹什么?!”
说话的是个女人,二十六岁许,五官立体,相貌清秀。美中不足的是,一对狭长柳叶眉却给这份清秀增添了几分肃杀之气。这便是三清剑派,有着“无双侠女”称号的宁仲君。
她瞧莫紫嫣模样俊俏,上来便夺了自己风头,心中早大是布满,此刻正好发作出来。
秦风双目微眯,默念几遍:“江湖事,江湖了。”这才将心中怒火压下去。
楚难敌冷目扫了莫氏弟子一眼,冷喝道:“我问你们,那莫东来现在何处?莫不是是请帮手去了?”
莫奇走上前去,恭谨答道:“义父说是去办一件大事,若事情成了,今日定能给楚大爷一个交代。”
楚难敌身侧一个年轻男子喝道:“哼,漂亮话谁不会说。你既是姓莫的义子,那我问你,莫东来害死楚二爷时,你在不在场?知不知情?”
这年轻男子名叫温世仁,绰号“剑心侠影”,乃是宁仲君师兄,也是三清剑派四代弟子。
莫奇答道:“义父说了,待他办完那件大事,一切都将水落石出,诸位前辈不必焦虑。我义父还说,不论那事谁对谁错,今日摆宴都是要向楚大爷赔罪的。”
温世仁冷笑道:“杀了人,光摆宴谢罪就成?”
莫奇道:“义父说了,这件事的前因后果,实有难言之隐……”
宁仲君忽地尖叫打断道:“你胡扯什么,我师兄问你,当时你在不在场,知不知情?”
莫奇道:“弟子当时并不在场,但我义父为人正派,决不致滥杀无辜……”
宁仲君喝道:“好哇,你还敢犟嘴?!你义父为人正派,难不成楚二爷便死有余辜么?!”呼喝声中,身形纵然一跃,左手化掌,推向莫奇脑门,右手一柄软柳剑唰唰挽了几个剑花。
若是脑门被宁仲君拍中,必死无疑,莫奇胳膊抬起,迎着宁仲君左掌便是一推,但那一招却是虚招,待他意识到时,已然晚了。
剑光一闪,莫奇左臂已被斩了下去。宁仲君一招得手,双脚轻点地面,倒飞而回。
这一剑干净利落,众人还未反应过来,已经结束。
楚难敌、吕方等人互相瞧了一眼,均觉无论莫东来做了何事,与他门下弟子却无干系,这手段委实是太过狠辣了些。
宁仲君拿出手帕,擦掉剑上血迹,神情自若的归座,端起茶杯,一饮而尽。见众人只顾惊诧,却无一人喝彩,心里很不乐意。
“师哥!!”
“莫大哥!”
“莫奇哥哥!”
莫氏弟子惊呼出声。
莫奇脸色惨白,居然一声没叫,右手撕下衣襟,包裹住伤口,捡起左臂,面向莫紫嫣,道:“二小姐,莫奇无能,先行告退,这里便交给你了。”
说罢,也不要人扶,居然自行走了回去。莫紫嫣眼中又泛起泪花,只是这次却强行忍住。
秦风仰起头,忽觉胸口无比沉闷,他本欲江湖事江湖了,但临了却发现,无论何时何地,总有这种蛮横之人、蛮横的事,让他不能置身事外。
突地便笑出声来。
宁仲君厉喝一声:“好哇!臭小子,你居然敢取笑我,也给我留下一条胳膊来!”软柳剑一抖,划出几道明光。
“不可!”
楚难敌、吕方等人同时惊呼出口。除了厅内这几个声音,还有两个声音来自于厅外,莫东来、莫如玉两人施展轻功,几个闪掠,便进入大厅。
莫东来掠身挡在秦风身前,生怕再发生类似先前的惨剧。
莫如玉脸色铁青,攥紧拳头,死死瞪着宁仲君。一股淡淡金色气流萦绕在她脑后一圈,宛若流云。
这来自凝气境三层的威压,骇得在场二三十为江湖内家高手,霍然起身。
楚难敌心下大骇,忽地冷喝一声:“刁少侠!”
嗤的一下,一股蓝色雾气突兀出现,将整个大厅罩住。雾气之中,发出滋滋闪电声。大厅之内,不知何时,已多出一位蓝衣少年。他如何过来的,竟没一人瞧清楚。
二十岁许,尖尖的脸庞,狭长的眉,小小的眼睛,薄薄的唇,整个人散发出一股阴冷味道。
他便是楚难敌请来,压制莫如玉的神秘修仙者。
莫如玉心头一震,绝望想道:“这蓝衣少年居然是凝气境六层后期,那定然不是云、梦二州,而是其他地方的了。”
蓝衣少年出现以后,视众人如无物,随意坐下,自顾自倒了杯茶,淡淡问道:“楚难敌,这云、梦二州修士不能杀凡人,但互相残杀应该没事吧?”
楚难敌点了点头。
蓝衣少年满意地点了点头,道:“很好,你没有骗我……”转脸望向莫如玉,淡然道,“欠债还钱,杀人偿命。这原本便是尘世间的铁道理。既已跳出樊笼,不在局中,我劝你最好安静看戏,莫要逼我出手。”
莫如玉欲言又止,莫东来挥了挥手,道:“二妹你不必动手,一切我来处理。”
另一边,楚难敌似在规劝宁仲君什么,但宁仲君却是连连冷哼,根本不听。楚难敌轻叹一口气,求助的望向宁仲君的师兄温世仁。
温世仁喝了口茶,轻笑道:“我师兄妹七人中,师父最疼师妹,她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就算是师父,都拦不住的。再说,不就是要那小子一条胳膊么,又不是什么大事?”
宁仲君软柳剑一抖,冲秦风冷喝道:“臭小子,你自断一条臂膀,我饶你不死。哼!胆敢笑话本姑娘,你就算死一千次都不足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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