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开原本有些忐忑的心情,此时已完全平静下来。
面对“七月流火”这样的天下奇毒,家学渊源的云开也如履薄冰,好在他有药物实验室的帮助,还有秦院长和姚老爷子这样的老专家支持。沈教授和金玉堂的实验分析过程,以及姚家爷孙俩的诊断结论给了他更充分的信心,与他之前的判断不谋而合。
心里有底了,他便放松心情站起来说:“姚老过奖了!您刚说过对年轻人别夸太狠,可不能厚此薄彼。我也是年轻人,跟行远兄还有个赌注呢……”
“什么赌注?”敏感的苏杭立刻插嘴问。以她对云开的了解,直觉地认为这货又在挖坑。这两人上次打赌的结果是云开抢走了对方价值千万的仙人参,刚才姚行远还在念叨呢,不知这次又看上了啥?
云开和姚行远对视了一眼,很有默契地同时选择了闭嘴。总不能在大庭广众承认说,赌注就是你这个小美眉吧?苏杭不将两人追杀到死才怪……
云开装模作样地咳嗽了一声,转回正题说:“我赞同行远兄的寒毒结论。‘七月流火’为天下九大奇毒之一,并非普通的七月花就可以配制出来,只有用毒行家发现火山口中的花苗后,一直以昆仑山顶的冰雪浇灌,毒性才会由热转寒——这个过程与仙人参的形成的确类似。”
“按照现代医学分类,我不是医师而是药师,因此诊断病情我相信各位的判断,我只能给出用药方面的意见。”云开望向秦如海的位置,见老院长微笑点头,便接着说道:“姚老和行远兄的药方我刚有记录,请恕我直言,个人的判断是过于温和,与病人目前的极端状况不匹配。我们药门有个说法叫‘乱世当用重典,危病不忌虎狼’,所以我依然主张以毒攻毒的用药思路。
“以毒攻毒的风险在于很容易变成驱狼吞虎,解除一种毒素的同时种下更可怕的新毒素。为此我跟秦院长讨论过不少方案,结论是必须找到与内寒外热的七月花完全相克的药材,以此为主药才可能配制出不留后患的相克毒药——这也是我跑去神农架的目的。”
“符合这个条件的药材我只知道一种,冰焰花。”云开转身从背包里摸出一个木盒,小心翼翼打开后出示给大家看过,又小心翼翼地收好。
“冰焰花?”在座的除了秦如海和苏杭事先知道外,竟然没有一个人听说过这种药材。
“是。因为形如冰雪色如火焰,所以叫冰焰花。”
人称“小药王”的姚行远,不甘示弱地皱眉问道:“我记忆中《药典》里似乎从未记载过?”
“当然没有,”云开嘴角带着一丝戏谑的笑意反问道:“仙人参在《药典》里有记载么?”
姚行远愕然,干脆闭嘴不说话了——尼玛哪壶不开提哪壶,还能愉快地聊天么?
云开跟姚行远不对付,却不想在长辈面前失礼,主动解释道:“冰焰花跟七月花一样,属于生长在特殊环境下的罕见药材,因此在《药典》中没有记载,只在《毒经》上有过简短的描述,‘生于极寒之下极热之上,其形如雪其红如火’,实证后毒性内热外寒,毒素霸道剧烈……”
云开身旁还有位好奇宝宝一样的帅哥,云山。从小在神农架长大的大山,对毒药也极其敏感,云开拿出冰焰花时就皱着鼻子往远处溜,直到他收好药材才回去坐好,瞪大双眼在会议室不停地瞅来瞅去,好奇不已。
会议进行到此时,已到了晚上七八点钟。作为地主的沈岩提议吃过晚饭再工作,姚老不希望耽误讨论时间,便让实验室助理叫了外卖,宣布临时休会放松一下。
之前的讨论过于严肃,云开这会儿才有机会介绍大山说:“咱们华夏大地上不仅有冰焰花这样的奇物,还有大山这样的奇人。《人猿泰山》大家都看过吧?各位眼前就有一位活生生的例子——云山。这个名字是我取的,姚老、秦院长和沈教授你们给个好评呗?”
姚希平和他的老伙计们都惊呆了。活生生的人猿泰山啊,那不是动画片里才有的角色么?活了七八十岁还能在云开身上涨姿势,貌似云景天这个孙子还真不是一般人呐。
知道内情的苏杭使劲翻着白眼,她很想补充一句说:“不仅有大山这样的奇人,还有云开这样的奇葩……”
金玉堂主动走到大山面前,左手指着自己的同时伸出右手说:“金玉堂!”
握手这个动作大山早就学会了,不就是人类初次见面表示没有敌意的方式嘛!聪明的大山立刻反应过来,紧紧地握住金玉堂的手说:“云……山!”
云山的理解确实没错——握手这个礼仪本就产生于刀耕火种的原始时期,遇见陌生人时伸手让对方检查没有藏匿武器,表示彼此没有攻击意图。问题是大山的反应过于热烈,而金玉堂这个文弱书生手无缚鸡之力,两人对力量的理解完全不在一个级别,如同一个彪形大汉跟一个三岁孩童握手,悲剧便无可避免地发生了。
悲催的金玉堂疼得满头大汗还得面带微笑,偏偏大山的胳膊还在上下摇晃——这家伙笑得那么憨厚,手掌却跟老虎钳似的,尼玛是绿巨人基因来的么?
好在这个滑稽的场面被云开看见了,赶紧过来分开热情问候中的两人。金玉堂抽回手后上蹿下跳地甩手,一肚子邪火没地儿发泄,逮着云开就是一顿狂扁。
“你干嘛打我?”云开的肚子都笑疼了,拼命憋笑却委屈万分地说:“你和人家握个手都疼成这样,跟我有一毛钱的关系么?”
“你敢说你不是大山的监护人?”金玉堂直接暴走了,不停手地追杀云开道:“哥打的就是你,打的就是你!”
一旁的大山却不干了。云开是他的兄弟,你金玉堂刚表示过没有攻击意图,为啥掉头就打我兄弟?大山的逻辑很简单也很直接,你打我兄弟我就打你,而且直接付诸于行动……
好汉不吃眼前亏——金玉堂自认为是条好汉,所以立刻举手投降。
有这几个宝器在,满屋子鸡飞狗跳,欢声笑语不断,倒让严肃的会诊气氛变得轻松了不少。闹腾过后吃饭的时候,云开提醒在场的人说:“云山的事情还得拜托大家保密,我希望他能成为一个平常人,能过上正常人该有的生活。若是他的经历传扬出去,天知道会惹出多大的乱子呢,变成渝都一景那是没得说的,这日子可就没法过了!”
众人纷纷点头应承,几个世事洞明的老人家却有些隐忧。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也没有包得住火的纸——这事儿可不是云开想的那么简单。
饭后接着开会,云开报告了跟秦院长和苏杭讨论过的药方。饶是姚希平被人尊称为“南药王”,看到这副药方时也惊呆了——他从未见过如此凶猛的虎狼之药!
面对姚老爷子的提问,云开有些不自然地解释道:“姚老,您知道我擅长的就是毒药,所以不能把它当成一般的中药看,本质上是一副与‘七月流火’毒性相克的毒药。这副药剂以火毒性的冰焰花为主药,还加入了您送给我的仙人参——仙人参虽然毒性强烈,却也具备普通人参的性味甘平特征,正好可以调和多种毒性药材之间的冲突……”
姚希平陷入了深深的思索,他手里举着的那张薄薄的纸页,仿佛重若千钧。
见药老心中仍有疑虑,苏杭也出言补充道:“姚老,我曾为病人做过两年的针灸,李医师也为病人开过不少药方,可都没有明显的收效。您也知道病人的身份特殊,他并不是找不到好医生,而是解铃还需要系铃人,‘七月流火’这种奇毒只能以毒药手法才能解决!”
秦如海也点了点头,郑重其事地说:“多种可能我们都曾考虑过。我赞同云开的办法,如果有什么后果,我愿意一力承当!”
这句话说来轻松,却需要极大的勇气和对云开足够的信心。秦如海对龙行云的身份不甚了解,却隐约知道是军方高层,医疗事故在民间不会有太大的麻烦,在这位特殊病人身上却未可知。
姚希平颤巍巍地站起身来,眼神发亮问:“云小子,你这个药方有名字么?”
“九月肃霜。”云开揉揉耳垂,貌似害羞地说:“名字是苏杭取的。”
姚老爷子哈哈大笑说:“好名字!《诗经?国风》有云:‘七月流火,八月未央;九月肃霜,十月涤场’——“九月肃霜”的确配得上‘七月流火’,我同意了!”
很显然,姚老爷子口中的“同意”,不仅仅是指名字。
苏杭抿嘴一笑,得意地瞥了云开一眼。姚行远再次看傻眼了,满肚子的不甘,只有金玉堂淡定自若,仿佛早知道这个结果似的。
姚老爷子对秦如海和沈岩颔首致意,颇为感慨地说:“沈岩,如海,看来咱们都老了啊!你们看看这些个年轻人,能拼能闯,敢作敢为,不只是我可以安心在家喝茶喽……”
老一辈人在开怀大笑,云开在兴奋之余却很是不忿。貌似“云山”这个名字也不错哇,为嘛只有“九月肃霜”得到好评?这果然是一个看脸的时代,连德高望重的姚老爷子也不能免俗。
他不知道的是,小气妞这会儿正偷着乐呢。女神之间的战争,男人永远看不明白——或许只有夏晗霜才能理解“九月肃霜”的真实含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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