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了看憨子,发现这小子也正看着我。很明显,他也满肚子的疑惑。搁在往常,黑灯瞎火的好不容易遇见一点亮光还不飞奔过去,可是这个晚上古怪的厉害,任何动作都显得万分小心。
“咱们过去看看吧?”
憨子突然显露出一副英勇就义般的决绝。理由是听他娘说鬼火什么的都是蓝色的,这黄色的灯笼肯定不会是什么古怪的玩意儿。
我对他憋了半天冒出的这么一句十分不赞同,因为这话说得就好像好人永远都是慈眉善目,坏人永远都是凶神恶煞一样。这个世界上面,好坏又怎么能那么泾渭分明。
不过话又说回来,这灯笼的突然冒出,似乎并没有什么危险发生,周遭的一切照旧。甚至我还能听见几声不知名的虫子鸣叫声。再加上我向来缺乏主见,特别是在这种情况下。架不住憨子的几句没有说服力的话,便跟着憨子满怀希望的往灯笼那边走过去。
这区区的路程走的我们甚是疲惫,憨子这小子不傻,虽然口口声声把他娘的话讲出来安稳心神,但总有一份不安让他的步子迈得犹如裹脚的女人般小心翼翼。
他一路上还不停的在设想着那诡异灯笼的真正面目,甚至为了抚慰我跟他前行,还做出了好坏两种极端的猜想,可是直到我们两个真正走到那牌坊的正面后,才惊讶的发现,之前那所有的设想都成了空。答案竟然是如此的简单。
那两个灯笼只是被挂在了在牌坊的左右柱子上面。由于灯笼的挂钩很长,所以夜风一吹,才有了飘飘忽忽的样子。
我看着已经就在眼前的灯笼并不是黑白无常的锁魂灯后,不禁长出口气。毕竟这种结果总比让人鬼火什么的让人容易接受。可是转念一想,在这样的一个找不到回家路的夜里,站在这样一个为了祭奠死人而修建的建筑前面,看着两盏灯笼······
我怎么想怎么别扭。
更要命的是,我很快意识到了一个问题。
灯笼飘忽摇摆的疑问解开了,可是灯笼是谁挂上去的呢?总不能自己飞上去!
憨子明显被我的话给问住了,可是他在强装镇定,左顾右盼的企图想从周围的野草堆里找到一个人影,然后便可以坦然的告诉我刚才的一切都是那个人在挂灯笼。可是一通瞎寻摸,无功而返的他终于停止了动作,目光停留在了那灯笼上后,便不再言语了。
瞬间袭来的疑惑让我那份刚刚离开身体的恐惧又回到了身体里,同时也让正常的思维重新回到了脑子中。但要命的是,这份恐惧伴随着思维的启动,开始在我的身体里面形成了一股越发强烈的不安来。
我左顾右盼,总觉得这个地方隐藏巨大的危险。我也知道憨子不吭声的原因。因为那个足足有我们两个半身高的挂灯笼的位置,不是什么人能够做到的。更要命的是,又怎么会有人在夜里来到这个荒郊野地给牌坊挂上灯笼呢!
所有的可能都变成了不可能。所有的不可能都证明了一件事情,这牌坊,不对劲儿!
人在经历了精神高度紧张后会变得异常脆弱,这个道理在我日后体会的越发深刻,有的时候我会禁不住的感叹,人其实很脆弱,那些看似坚强的人无非是在他们的脑海之中存留这一份对希望的坚持罢了,如果那份希望化为了泡影的话,那这些坚强的人瞬间就可能成为最为脆弱的人。
憨子在经历了希望破灭的打击后变得有些狂躁起来。显然他已经被这样一个夜晚给闹得有点崩溃了。
他突然大声骂起娘来,也不知道是对着这牌坊,还是那灯笼,亦或是他脑海中躲藏起来的挂灯笼的人。
我不知所措的看着正怒目横眉一步一步走近那灯笼的憨子,瞧那气势似乎想把这两个玩意儿给弄下来。
我喊了两声,让他别干傻事儿,毕竟眼前的局面不是那么让人放心。可这小子头也不回,跟铁打了心一样,继续的往牌坊走过去。
我在他身后,看着那两只飘忽不定的灯笼,和被丁点儿光亮照的得忽明忽暗的牌坊,怎么看怎么觉得诡异无比。我说过我不是个有主见的人,没有主见的人往往是最相信直觉的,特别是在周围没有人拿主意的情况下。很多时候直觉充当了人生决策的重要角色,以至于很多时候的回忆让我不禁不对自己的直觉充满感激。
在我看着憨子一步一步接近那牌坊的时候,天生的直觉让我没有追随他的步子,只是留在原地观察着变化。
这个睿智的举动让我很快有了发现,正在往牌坊靠近的憨子,他的动作有些奇怪。
正常人走路的时候,脚步抬起与落下极其自然顺畅。可眼前的憨子走起路来怎么瞧怎么别扭。
我仔细盯着他的双脚,观察了几秒钟后恍然大悟,他之所以会出现这样的举动,完全是因为他往前走的动作不是自主的,换句话说,他是在被人推着前行,那脚步的僵硬感其实是自身反抗那推力的结果。
可他怎么会做出这种举动?
突然,我一下子浑身直冒冷汗!因为这意味着憨子的背后有股我看不见的力量在驱使着憨子往那个牌坊靠近。
老天爷!我使劲儿眨了眨眼睛,确认憨子的后背空无一物。分明是他一个人!可,可他的那个动作实在是······
我冲着憨子大声嚷嚷,企图让他回身,可小子完全没有理会我的声音。情急之下的我朝他连吐了好几口口水,希望借此能引起他的注意。
吐口水的纯粹是因为我不想过去拉他。我一向认为自己成不了那种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主儿,因为从骨子里面我怕死,我只能在确保自己安全的前提下,伸出援手,而且,那手伸出的条件是,你不能把我给拉下水。
让我万万没有想到的是,这口水居然让憨子扭回了头。
我大为惊喜,正准备喊他回来,却心里一紧,暗道不好。因为憨子在木然的看了我一眼后,突然满脸笑容。
这个笑容出现的非常有点让我猝不及防。最为关键的是,这个笑容诡异无比,特别是在这样一个环境之下。我从这个时候终于知道原来这个世界上面让人害怕的不是横眉立目,而是一张冰冷无比的笑脸。
好在他这个笑容并没有持续多久。在他慢慢的转过身,继续往那牌坊走过去后,我甚至不知道是不是还应该该对他喊些什么,因为我突然丝毫没有了刚才想要劝阻他的念想。盯着那个完全不理会我的声音,将要迈入牌坊里面的憨子,我有股说不出的悲凉。
就在我不知所措的时候,那分别悬挂在牌坊两侧柱子上面的灯笼突然出现了变化,里面的火苗不知道是何种缘故突突突地抖动了起来。
这个景象终于让我从刚才憨子的笑容里回过了神儿。可眼前跳动火苗的灯笼让我总也无法释怀一种感觉,它们像是一对窥视着我的眼睛,我的一举一动都在它的注视之下。这个感觉,让我不禁打了一个激灵。因为如果这两盏灯笼是眼睛的话,那么那个形如大门般的牌坊不就成了眼睛下面的嘴巴了……而那已经迈入牌坊的憨子岂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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