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手机端 http://m.biquwu.cc 谢凝是十分期待宁绾云的。
一个母亲为青楼女子的姑娘,带着一身好武艺去参加武举,能走得多远呢?能有多大的用处呢?这些都是未知之数,但有一点是肯定的,那就是她在朝中的背景一干二净,最适合作为手下收为己用。不过暂时谢凝是不能去关注这事了,因为回宫之后就是小年夜大宴群臣。
大梁朝的做法十分体恤臣下,别的朝代都是大年夜将大臣们挖到宫里陪皇帝吃喝玩乐,大梁朝却是定在小年夜,让大年夜群臣回自己家里守夜去。于是十二月二十四这天晚上,谢凝又被迫穿上沉重的礼服,接受了一回各个属国和藩镇的祝贺,只看得她眼花缭乱,差点没记住。
二十五,没有亲属、祖籍也不在京城的地方官员和藩镇都赶回自己的家去了,朝廷各官署也在进行着最后的年终收尾工作。二十六,各官署将新一年的财政计划报给户部度支司,度支司收下,贮存柜子,封泥贮存。二十七至三十,朝廷官署全体休假,初一元日再祭天、祭太庙、社稷,拜过皇帝与太后之后,初二至初三再次放假,总共算起来有约莫六天的官假。
“朕从没有像现在这样恨过过年。”谢凝让琼叶给她揉肩膀,瘫坐在锦榻上,发出这两个月来最常说的一句抱怨。“当皇帝可真累!”
琼叶抿嘴笑了:“有三天的空闲呢,陛下想做什么?”
“三天空闲?朕的琼叶儿,最多就是两天!三十那天多了事了!”谢凝哀叹,“就算是这两天,朕也要将各部署的来年财政支出折子给看了,哪来的时间休息?你若是心疼朕,就让御膳房给朕准备些好吃的。”
琼叶可比兰桡好骗得多,她听了自家女帝这般辛苦,立刻叫御膳房准备好吃的去了,没到半个时辰就给谢凝端来了一碟楼子饼。所谓“楼子”乃是个形象的说法,具体的做法是先摊开一层薄饼,将羊肉剁碎了与牛油拌好,先在薄饼上涂微末的一层,接着再一层饼一层馅地涂上。最好的厨师能将每一层都涂得如纸般轻薄,中间换不同的馅,千层叠下也不过两寸厚,且味浓肉鲜。
谢凝忙得没空吃饭时,御膳房便会给她准备各种便携的美食,早上通常都是包子。这天早上听说陛下又熬夜看折子了,御膳房便以消熊、栈鹿为馅,蒸了一笼小笼包送来。宫城后边便是土地宽广的禁苑。禁苑除了给十六卫府做必要的练兵、屯兵之所外,还作为皇宫的牧场,饲养了大批奇珍异兽,其中就有精心饲养在山中的熊与鹿。取最肥美的熊肉与最柔嫩的鹿肉,伴以香菇等物,便是消熊、栈鹿。
女帝喜好醴酪,御膳房便常常将乳酪贮藏饼中,烤得外表金黄酥脆,内里却奶香1欲1流,便是女帝喜欢的银饼。或用单独隔笼蒸出金乳酥、雕酥玉露团。若是女帝终于得空吃口饭了,便将水晶饭里掺入龙睛粉、龙脑末,用牛酪浆调和,放入密封的提缸内,垂进冰池,不必等结冰,只需冷透了,让乳酪在水晶米外边凝结一层,再取出食用。
由于御膳房妥帖的照顾,谢凝那颗“百官皆休假唯独朕劳碌”的心终于得到了安慰。就这么一转眼,迎来了除夕夜。
宫里的除夕与别处的也并无太大区别,无非就是更隆重盛大一点。宫城最南边的承天门两旁各有两座高阁,东为丹凤阁,西为望仙台。因宫中只剩女帝与太后两个主人,段昀是个客人,算半个主人。便一切从简,只在丹凤阁上摆出一桌宴席,三人对坐,慢慢地斟饮吃食。望仙台上则是梨园、教坊表演之处。
每年除夕的表演都是先从驱傩开始的。“傩”是《离骚》中那个“帝高阳之苗裔兮”的高阳帝的三个儿子,死后为疫鬼,两个住江水中为疟,一人住在宫室角落里,容易惊小儿,是以每年除夕宫中都要进行驱傩,为了“逐尽阴气为阳导也”。
驱傩的队伍由教坊的伶人组成,分为四队。一队身材魁梧,戴门神面具,着镀金铜甲,持桃木弓箭,扮将军。一队穿得花红柳绿,画浓妆,扮钟馗、钟小妹、土地、灶神等各路神仙。一人肥胖,做判官。剩下一人,需选教坊司里最瘦最高者,戴凶鬼面具,身上涂朱红,唯剩牙齿是白的,裸足朱衫,是为傩鬼。剩下的教坊伶人亦盛装浓墨,携带各色乐器,整个队伍达千人。
乐器中须有一面大鼓,由四人抬着,上边站着一壮汉,站在队伍最前方。驱傩由望仙台开始,壮汉击鼓,歌伎吹笛,伶人起舞,扮演者高声吟唱,道出驱傩的典故。高阳帝之子如何为疫鬼,心怀怨恨,欲危害人间。钟馗如何出现,如何嫁妹,如何发现傩鬼,如何与傩鬼争斗,如何被判官误判几乎冤屈,又如何为各路神仙所助,最后成功杀死了傩鬼,保人间平安。
整个驱傩的过程非常长,驱傩的队伍自望仙台出发,且歌且舞地穿过承天门——这也是除了帝后、太子太后以外唯一能经过承天门的机会。这一夜皇城也打开九门,容百姓进入皇城,远远地一睹天颜,顺带看驱傩表演。驱傩的队伍经过承天门后,百姓们往往跟着队伍往前,孩童尤其喜欢看。驱傩队伍走过承天门外的天街,出朱雀门,向南一直走到靖善坊,在大兴善寺面前停下片刻,由大兴善寺的主持奉上手抄的祈福经文。再转头往北,回到崇安门。
崇安门前早搭好了高台,队伍登台,进行驱傩最后的一个环节,那就是真正的“驱傩”。扮演钟馗者对傩鬼高声吟唱,然后指挥将军驱傩,将军以桃弧弓射出桃枝,正中傩鬼胸口,傩鬼自高台上跃下,作死去状,藏于台下。钟馗再唱祝贺之词,拜谢丹凤阁上的帝王,呈上大兴善寺的经文。至此,驱傩仪式正式完成。
驱傩仪式一般在戌时正开始,整个过程差不多要持续一个时辰。驱傩之后,教坊开始在崇安门外的高台上歌舞、表演百戏,中间还有帝王每年一度地“赐福”,也就是撒钱。殿中省将银钱换成铜板,用巨大的金盘装着,由宫女侍卫扮作金童玉1女,只待太监总管高声道:“天家赐福——”谢凝便道一声:“赏!”宫女侍卫们便将铜钱漫天泼下。
大梁朝白银、黄金、铜钱之间的兑换是固定的,百文一吊,十吊一贯,一贯也是一两银子,四两银子一两黄金。若论价格,市面两个白馒头一文钱。虽比不上文宗时的富足,但谢凝还是一口气洒了千两银子,百万个铜钱一口气洒下城楼,那场面蔚为壮观,百姓齐声欢呼“万岁万岁万万岁”。
“太后,世子,瞧见了没有?”谢凝指着楼下笑道,“这万岁还是拿钱买的!”
“胡说八道!”太后轻轻地拍了一下她的手,笑斥着,又叮嘱道:“女帝明日还需大朝日,切不可贪玩耽误了休息。”
叮嘱完了,太后也就回长乐宫去休息了。元日大朝拜了皇帝之时,内外命妇也要进宫拜见后宫之主。往常都是皇后受拜,如今女帝没有皇后,少不得还是太后出面。
段昀也知晓皇帝在除夕与元日才是最累的,便也早早地告退了,临走还叮嘱谢凝早些回去。谢凝靠在丹凤阁上懒懒地看着楼下的热闹,笑道:“表哥放心,朕自有分寸。”
等段昀离去,楼下的百姓也差不多将铜钱捡尽了,纷纷散去。因为一年一度皇城开放的时间只在酉时至亥时,子时一到,皇城九门全都关闭,骁卫开始巡夜,抓到闲杂人等便是重罪。
“陛下。”兰桡见状不由得轻声道,“您也摆驾回宫吧,楼阁上夜风重得很,您……”
“不,朕还要去个地方。”谢凝道,“派人去取一套常服来。”
琼叶与兰桡皆是莫名其妙,却只好照办,将常服取来。
谢凝换了常服,披上斗篷,便吩咐道:“你们俩先回去吧,青瓷,留在此处陪着朕。”
她话里的意思是身边只留青瓷一个,琼叶与兰桡都知道自家女帝和善归和善,若是生气起来可不得了,忙带着宫女太监们退下了。一刹那间,原本热热闹闹的丹凤阁只剩下谢凝一个,还有影子一般沉默的青瓷。谢凝叹了口气,将斗篷的帽子兜上,指着不远处的城墙道:“青瓷,看到那里了么?带朕过去,去最高处的地方。”
青瓷转头看去,那是皇城西北角的将作监,将作监是朝廷部署的五监之一,主管建筑之事,女帝指的正是将作监正北一座塔状建筑。她不敢多问,只道:“是,属下遵旨,陛下,属下僭越了!”
语罢一揽谢凝的纤腰,带着她几个起落,如夜枭般无声地穿过黑夜,落在将作监的高塔顶端。
高塔之上夜风烈烈,塔顶铺着黑色的筒瓦,瓦上打了釉,异常地滑,青瓷站着不禁心惊,叮嘱道:“陛下请——什么人?!”
她全神贯注地担心着女帝的安危,此时才发现,原来九重塔顶上,靠着塔尖的地方,竟然坐着个人。
青瓷一惊之下,左手伸出揽住女帝的腰,右手一抖亮出细长的腰刀,直指来人。不料谢凝却制止道:“青瓷,住手。”
“陛下?”青瓷不解,那人却在此时站了起来,缓缓道:“陛下的好侍卫。”
“还是多谢太尉教导有方。”谢凝谦虚地说,转头安抚道:“青瓷,不必惊慌,去下边等着吧。”
青瓷看看女帝,又看看不该出现在此处的太尉,只能听话。她小心地将揽在女帝腰上的手松开,便有一只手分毫不差地接过。她一失神,人就给挤下了小小的塔顶,匆忙中只好提气而上,落在下边一层的屋檐上,这一看,又是愣住了,差点叫出来。
嘘。叶睿图捂住她的嘴巴,将她的穴道一封就带着她去了旁边的屋顶上,这才轻声道:“若是被他发现你在偷听,呵呵……小青瓷儿,你还想在你家女帝身边当侍卫?他让你跟黛眉交换一辈子守着云南,信不信?”
青瓷却还是担心地看着塔顶,女帝没有武功,就这么在塔顶上站着,若是有个万一……她只能以死谢罪了!
实际上,塔顶的情况却比青瓷想的好多了。陆离接过手将谢凝的腰揽住之后,便凝气将她的纤腰一握,把她抱到了塔尖附近。将作监的塔顶做得十分小巧,塔尖之外还有个四面开的小小飞檐,大男人坐上去必定硌得慌,小女儿家做在上边却恰好一边是飞檐一边是塔尖,凹下去的部分将人稳稳地托住,哪怕在上边欢呼雀跃也不会掉下去。
谢凝坐在上边,拢了拢斗篷,望向对面,道:“该是时候了。”
话音未落,只听一声更鼓响,对面望仙台上赫然出现一棵巨大的灯树。灯树以纯铜浇铸,按九九之数排列,总共九层四百零五盏。每一盏花灯都以琉璃做成木兰花开之状,顶端则是水晶做成的重瓣莲花。红色的烛光映着透亮的花瓣,光芒亮了大半个皇城。
“真是漂亮,所谓明烛天南也不过如此了,这灯朕却是没见过的。”谢凝不住地赞叹,“朕昨日还念叨着当年那株银花火树,却听禄升说……”
“被砸了。”陆离低声接口道,“你去九华山那年除夕,贤妃与淑妃争宠,妄图贵妃之位,淑妃得以令先帝为之点火树银花,不想那火树银花竟在府库中断了。”
火树银花是隆昌二十一年西域都护府进贡的奇珍,全树以红铜浇铸而成,枝头点缀着九九八十一朵海棠花,每一片花瓣都是薄如蝉翼的纯银片。点亮之时树身映出红光,花瓣却银光闪烁,真真的火树银花。
“真是怀念啊。”谢凝靠在塔尖上,望着望仙台上的灯树叹息道,“那时朕才十五岁,年少不知世事艰难,看到什么都欢喜。那一夜还下着大雪,朕怕冷得很,无论如何都不愿出门,七郎便用狐裘裹着朕,好说歹说地哄着,说是有个好东西要给朕看,将朕抱来将作监塔上。雪花飘了朕满脸,朕冻得要发火,他却将朕放在这塔顶上,叫朕看望仙台。朕望过去时恰好火树银花被一盏盏地点亮,那情形,当真美不胜收,华彩非常。朕一下子就看呆了,兴奋得手舞足蹈……噗!”
她说着不由得笑了起来,“朕还因此摔下了塔顶,吓得放声尖叫,七郎慌忙将朕抱住,不料落地时却引来了骁卫,差点将他抓去打板子,若非那时他是金吾将军,那可就惨了。谁知他被发现了还不知悔改,指着塔顶说……”
“从此以后这将作监塔顶便是我陆七与夫人观灯之处,谁也不许上去,否则的话,休怪金吾卫寻千万个借口将他打板子。”陆离替她将话说出来了,抬头看着她,隐忍地问道:“谢凝,你就这么喜欢往我心口捅刀子?”
当着他的面说他们的温软旧事,却能将当年的温柔缱绻描述得像是跟另外的男人一样,仿佛她眼前的不是陆七,不过是一个名为“太尉”的陌生男人。
陆离不明白,“谢凝,你明明就记得从前的一切,同我一样刻骨铭心,为何就是不愿对我多一点宽容?”
“太尉,你总是记不住朕的话呀……”谢凝摇头叹息道,在望仙台璀璨的灯光下对着他灿烂一笑,轻而缓地说道:“因为——朕的七郎已经死啦!死在三年前你说和离那个午后,眼前的你不过是披着七郎的皮囊而已,朕怀念的、忘不掉的、永远爱着的,是七郎的心,不是你太尉陆离的身。”
陆离心中蓦地一痛,不禁伸手想抱住她,叫道:“凝儿!你不要……”
谢凝却微微一笑,忽然一推塔尖,整个人飘然离开塔顶,翩然而落。陆离差点被她的动作吓得肝胆俱裂,怒道:“谢凝——”
耳边全是风声,谢凝却丝毫不惧,因为在坠落的瞬间,她看到至少四个身影飞速掠来。坠落到最后两层塔楼时,陆离已追到她身边,伸手便要抱她,却不料一道白光盘旋而来,却是一把白玉折扇。这扇子的方向刚刚好阻挡住陆离的视线,即便陆离拼着受伤的架势将它硬接了,也来不及救谢凝。随后一双有力的手将谢凝稳稳地抱住,随后几点接力消力,轻如片羽般落在地上。
谢凝伸手推开那人,双脚刚站在地上,两道人影便在她身边跪下了,青瓷与夏侯淳齐声胆战心惊地叫道:“陛下!”
“佛祖哎!”叶睿图吓得差点腿软,一脱口连从前的称呼都出来了。“嫂子你就算跟陆七吵架也不必寻死吧!”
“就……就是啊!”另一个结结巴巴的声音符合道,“那个……你又是何必呢!”
唯有陆离站在她对面,气得脸色发白,“你……”
“你看。”谢凝笑着说,“太尉,如今朕想看火树银花,便能修火树银花,朕若是不慎摔了,有的是人将朕保护住,就连七郎待朕的真心,朕若是用心去对待,未必不能找到。这塔顶,朕下一道圣旨,管他是谁,骁卫绝不敢放人上去。太尉,你还以为自己无可取代么?不,你对朕而言,可有可无。”
陆离的脸瞬间血色尽失,他嘴唇颤动,却什么都没说。
那日陆裳一顿痛骂,他便明白了自己当承受的一切。当日他令她在群臣面前受辱,如今她还回来,也没什么错处。
他已甘心承受她的无情,谢凝却又忽然走到他面前,对他伸出了手。陆离心头一跳,然而狂喜尚未涌上心头,便发现谢凝根本没多看他一眼,不过是将他手上的白玉折扇给抽了出来,转身给了一直默不作声站在旁边的锦衣男子,也是方才抱住她的人。
“秋水为神玉为骨,好一把折扇,好一个翩翩公子。”谢凝将扇子递出,笑问道:“告诉朕,你叫什么名字?”
那男子恭敬地将扇子接过,道:“臣汝阳王景渊,拜见吾皇。”
原来是那世袭罔替、差点就封了一字并肩王的汝阳王景家。谢凝记得汝阳王府接连三代都是单传,上一代汝阳王是去年……不对,已经是元日了,那就是前年死了,承爵的是景家独子景渊。传说中这位汝阳王生性闲散,平生不爱权势也不爱钱财美色,唯好佛道,一年三百六十五日,全都泡在京城大小寺庙里。因先代汝阳王、王妃、先帝都不曾理会他,竟到了二十七岁也不曾娶妻。
谢凝想着想着就皱眉了,按理说这汝阳王身为从一品的郡王,初一十五是要上常朝的,遇到节庆大典更要同皇帝祝贺。自登基大典到小年夜群臣之宴,无论如何也该面对面祝贺过了,但谢凝对他竟一点印象也无。
想到此处,她不禁细细打量起景渊来,更出乎她的意料,景渊不仅不平凡,还长了一张极其美丽的脸。
是的,美丽。他的五官堪称妖冶,浓彩艳丽之处更胜谢凝生平见过的所有女子。但或许是因为常年礼佛的缘故,他身上自然自然地带着一股沉静之气,仿佛一口深不见底的古井,不起波澜。便如此刻,他被女帝一眨不眨地看着,换做另一个尘世贵公子段昀世子,早就红透了脸,说一声“胡闹”别过头了。景渊却像没感觉到谢凝的视线一般,一派从容自在。
最后还是等在一旁的钟铭之看不下去了,原地转了三圈,叫道:“那个……我说,你别看了!你看骁卫都跪了一地了,你就别给我三哥的美色迷惑了,可以么?”
谢凝这才移开视线,笑问道:“原来表弟也在呐?不过,这三哥是怎么回事?朕怎么不知长宁侯府与汝阳王府有亲?”
“陛下明鉴,不过是铭之胡闹之语。”景渊忙解释道,“小时候臣与铭之闹着玩,他随口叫的,大长公主与长宁候溺爱,不曾阻止,臣一定……”
“既然皇姑与长宁候不介意,朕自然也是不介意的,看着群臣和睦如亲,朕甚是欣慰。”谢凝转头问道,“铭之,这好好的除夕夜你不在家孝顺皇姑,跑来这里干什么?”
“我干嘛要在家听我娘唠叨个没完?我好不容易约了三个要去珠语楼等……”钟铭之说了半句才想到漏了嘴,赶紧住口,一张脸又红又白。
谢凝却故意当做没发现,问道:“珠语楼?那是什么好玩的地方?朕闲得无聊,也随你们去。”
“陛下,万万不可!”夏侯淳与青瓷都着急道。
谢凝眨眨眼,问道:“有何不可?”
“那……哎呀!”钟铭之跺跺脚,叫道:“那珠语楼是青楼!你一个女帝,去青楼?这像什么话?”
“原来是青楼么?朕还没去过青楼呢,难道你这个长宁侯世子去得,朕却去不得了?”谢凝吩咐道,“青瓷,回去取一套男装来,朕偏要去看看,你们谁敢在除夕夜拦着朕,让朕不痛快,朕来年便让谁不痛快!比方说……让满京城的权贵都以为朕娶他做皇后了!”
一句话成功叫在场的男子脸色白了又青,青了又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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