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个丫头瑜娘其实是为大儿子找的,再过两年大儿子也该搬出屋了,瑜娘想着找两个小丫头伺候他,也不用干什么,做些杂活打水洗涮收拾屋子的活计就成。
如今十一二岁的丫头也算是大孩子了,这点活计总是会的,瑜娘先留在身边让她们给四个贴身丫头做打杂的,教两年规矩,也好放心她们照顾儿子。
冷眼看了两日,都是手脚老实的,瑜娘放心了不少,有两个丫头进来,平常一些琐事也不必大丫头们操劳,一时省了不少力气,屋子也不像平时那般慌乱了。
瑜娘这时才有心里教管自家徒弟和织坊。
又是一年的秋收,如今自家地扩张了不少,加上去年买的庄子,收成翻了一番,今年粮食换成的银钱瑜娘倒是没动。
特意让田贵去县城看了看铺子,织坊如今经营了也有一年多了,是该弄个小铺子来卖卖了。
如今山上不少瓜果熟了,眼见着也开始要酿果酒和酒果还做些果脯什么的,做成了总要卖,卖给铺子反容易被压价,还不如就自家开个铺子,这铺子卖了又不会跑,便是买卖不成,租出去也是钱,瑜娘便让田贵留意,打算买下两间铺子。
倒还真有不错的铺子,找到时也是半个月后了,山上也开始忙活了起来,两间布铺离着不远正好是对门,价钱还好,一家八十两,一家一百两,这两家地段好,是以算的上县城最好的铺子了。
瑜娘也不心疼钱,直接给了田贵银钱把铺子卖了下来,房契到手后,瑜娘便回了趟娘家。
如今老两口还摆摊过活呢,到底是劳累,瑜娘心里一直惦记着这事,这次回娘家就是找爹娘商量铺子的事。
自家铺子,自然自家人打理,瑜娘也不找什么掌柜,意思要爹娘看管铺子,利益得一成,若是觉得不挣钱老两口再回去摆摊就是了。
如今二老摆了这久的摊子,人情往来做生意颇是有心得,老两口也算是走闹闯过北的人,经营铺子其实也没什么难得,真要是碰到难事,不是还有大堂哥和二堂哥呢么。
账本不会做老两口可以找二堂哥学不是,谁生下来就什么都会的。
二老唯一担心的就是王家那边会说什么,瑜娘一笑,“娘,你放心,果铺还得先放着,你们先开着布铺,这织坊布铺都是在我名下,经营也都是我一人之手,王家那边也说不得我,等布铺经营好了,那果铺又在对面,到时候说教给爹管,我公公定然在放心不过了,收一成利已是不错了,若是卖给别家铺子,指不得被怎般压价呢!”
赵父赵母一听,心下也有了底,说到底,自家闺女不靠人家什么照样能养活自己,这做爹娘的也有底气,赵母想着得为姑娘好好把着钱,这雇了外人做掌柜的不得贪钱那,犹豫了一会儿便拍退答应了。
想着爹娘不用在外面摆摊,风吹雨打的,瑜娘放心了不少,等把自家弟弟供出来,二老也就可以在家安养天年了,叹口气,到底是嫁出去的闺女,连养活自个儿爹娘还得拐个弯,心里难免酸楚。
铺子都卖了,装修自然要跟上,不出几日,一匹匹棉布、棉麻、丝绸被牛车运进了布铺里。
也有布商亲自上门推销自家丝绸的,瑜娘家的布铺如今缺的就是上等布料,普通中等布却是不缺的,赵母得了瑜娘的嘱咐,货比三家的从布商那进了不少上等布料。
要说这在驿馆摆摊也有好处,十个布商里有九个是赵父赵母认识的,平常吃个饭聊个天关系都颇是不错,老两口如今也算是老道,那些布商也不会轻看了去,价钱给的公道,老两口没吃得一分亏。
这买卖经营起来更是不得罪人,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也没甚小家子气的,一分一文都不让给客人的,一个月下来,布铺挣了些银钱。
有道是慢慢来,自古布铺就是个挣钱的地方,只要经营好了,名声打出来了,不愁没银钱挣。
待果子做出一批果脯来,酒果也酿出了不少来,瑜娘就当着老爷子和几位叔婶面说道:“前阵我买了个铺子,正好买布铺的对面,若是几位叔婶同意,不如咱们直接自个儿开个果铺,让我爹经营,倒是给我爹娘一成利可好?
自然我这只是提议,若是叔婶觉得不好,你们自行打算便是。”
这有自家铺子和卖给别人的铺子上可不一样,再傻都知道,那铺子是挣大头的,这会儿听赵家老两口经营铺子经营的不错,二话没说就全都同意了。
于是,对面的铺子也开始经营起来,新鲜瓜果每日送上半车过去,酿好的果酒和酒果还有果脯也一一的送到铺子里。
当天放着鞭炮,不少过来看热闹的,赵母挨个分了一块果脯,酒果,县城里的过日子不像村里人那般精打细算,没事时也会买些吃食给家中的孩子,有的白尝不好意思也会进店尝尝,有的尝着好吃,直接买了一包回家给孩子。
自然也有些大户人家的采买婆子出来,赵母赵父一看穿着就差不多猜的出来,上前笑呵呵的打着招呼,把人拉进铺子里。
酒果和果酒这会儿也算新鲜物,有的采买尝了确实不错,问了价钱也买了两坛回府。
府上主子吃着不错,况且这东西分精品和普通的,平常人家十几文一小坛子,配方用的是买来的做的,精品的几百文一坛子,配方用的是小系统里的,有了高等贵贱之分,大户人家也愿意买,这东西吃着好吃又有体面。
铺子一时下来到比布铺弄得红火,果然民以食为天,这倒什么时候,吃食都比别的铺子经营的快一些。
入了冬,铺子也开了有两个月了,这会儿,山上的瓜果硬是全被做成了吃食,却也累的几家人在家歇了半个月都没觉得缓过来。
瑜娘和王家柱看了,便劝着老爷子,明年不行雇几个短工,这摘果子切果片晒果干没什么技术活的事交给他们,配方这些留着自家人做。
老爷子想了想,还真的这么来,不然在这么弄几年,非得要老命不可。
到了年前几天,赵父赵母收了铺子,布铺这几个月收成可观,也有一百二十两银子,倒是超过瑜娘的预期。
给了自家爹娘十二两,倒是果铺收成不少,瑜娘这边五成,剩下老爷子、三叔、四叔和赵母四家人,赵父赵母得一成,剩下四成利息三家分。
原本是这个分法,可私下瑜娘两口子把自家的分成又给了老爷子一半,奈何王老爷子固执,死活不肯儿子吃亏,最后好说好劝,老爷子才要了瑜娘两口子的一成利。
这几个月果铺卖下来也有一百八十两银子,瑜娘得了九十两,赵父赵母得了十八两,其他三家一家二十四两。
一下子拿了二十四两银子,喜得四婶直乐,这下家里可以过个好年,孙子孙女能做件像样的衣服了,不禁眼红,“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的银子。”
王老爷子作为老大带着一家人过上好日子自然高兴,说道:“老四家的,咱在果园还有一仓库存货哪,过几个月还有钱进来!”
这话一说,赵父和赵母都颇是激动,更别说知道有多少存货的叔婶了,。各个眼里激动万分,四叔更是乐呵的说道:“今年给家里人一人做身衣裳。”
四叔一家上上下下就有十八口人,真都做一身衣裳怎也要买两匹布,就算便宜些的棉布也要十四五来文一丈,一匹就是一百四五十来文,两匹就三百多文钱没了,一年种地也不过一两银子,要不说,一家人都做一身衣裳算是奢侈的了。
“等再进了钱,再给孩子们做件春天穿的。”王老爷子大气的说道。
四婶差点就掉出眼泪来。
待人都散了,老爷子把四叔留了下来,王家四叔疑惑的看着自家大哥,“大哥,还有啥事?”
老爷子掏出六两银子给自家弟弟,“以后我就拿一成利,多出来的给你家,可别让老三知道了!”
王家四叔没接过银子,反倒觉得那银子烫手似的说道:“大哥,你这是干啥呢。”
“拿着,你们家人多出的力也多,当时不知道能不能挣钱,也就大概说了个分成的事,却没想到这出力的事,要说,倒是你家吃亏了,我这做大哥的咋能让你们小的吃亏,听哥的,拿着!”
王家四叔一时不说话了,心下感动,老爷子又劝了两句,这才拿着银子踹到怀里。
待回了家,四婶得知感动了好一会儿。
没一会儿,王家二婶就去了四叔家,看四婶眼睛红彤彤的,就说道:“这是咋了?像是哭过呢,听说你和老三两口子去大哥那了,咋了,可是生意赔了钱?”
四婶性子一向好强,也不怪王家二婶想偏了,她这辈子就没见过老四家的哭过,这要不是赔了钱,哪里会哭,她也知道老四家的情况,别人家赔个一二两一两年也就缓过来,可要是老四家赔了一二两,估摸明年家里都揭不开锅!
王家四婶这心里本还有的那么点感动情绪被二婶搅和的一丁点都不剩了,心下想着二嫂当初怎么给大哥大嫂甩脸色看的,不免有些气不过,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不由得说道:“哪里是赔了钱,今天一下子拿了二十多两银子,心里头一热,这眼泪止不住的就流了下来,唉,等开春,我合计把家里的房子在扩扩,好歹不用大人孩子挤一个屋了!”
“多少?”王家二婶惊叫了一声,一直觉得自己是听错了,这要是二十两银子可不是小数目了,她家算是能张罗的了,一年却也不过二三两银子,就这都算得上村里的富户了!
“二十四两。”四婶也知不能把大哥给的六两银子算上,不然三哥三嫂知道了,心里不得有疙瘩。
王家二婶听了面色就有些不好看了,坐了一会儿,问了不少,都是亲戚,四婶也没瞒着,得知瑜娘父母还得了一成利,瞬间说道:“哎呦,不就是看个铺子嘛,咋就得了这么多钱,要说家柱媳妇儿就是精呢,瞧瞧,多偏她爹娘。”
四婶听的直皱眉,“那铺子本来就是瑜娘自个买的,给咱们家用就不错了,按理说没要铺子的租费都是看咱们是亲戚,没好意思要,再说这也不是谁都能开的成铺子的,要你去开铺子,你可敢接手?
再者说,咱平常卖个山货到县城的铺子里,被压价压成啥样?那铺子转手就翻两翻的价钱卖了出去!
要我说,得回自家开了铺子,不然现在拿到手里钱不一定能超过十两呢!”
到底说这世上明白的人多,被四婶呛了几句,王家二婶彻底蔫了,哼哼了两声走了。
吃饭那会儿四叔还问道:“二嫂来干啥来了?”
“还能干啥来着?打听那事来的呗,听到挣钱眼红的挑事,还想让咱们当枪使,当我傻呢,听他的把大哥一家得罪了,好给她们家腾地,以前不觉得,现在算知道了,二嫂这心眼是真多,就那么几句话,就能挑拨出点事来。”
不用说也知道,二嫂挑的定是赵家也分成的事,王家四叔叹口气,“咱心里明白就行,以后小心点,别着了道。”
四婶点点头。
这边算过去了,那边二婶回去就琢磨来琢磨去,心里抓心挠肝的,又去了趟老五家,把这事说了。
王家五叔五婶听了,肠子也悔青了,五婶有些怨怪二婶,若不是那天听她说的像那么回事,他家哪里不会跟着一起做的。
后来两家人一合计,一起来到老爷子家,笑脸赔不是。
王老爷子何尝不知道她们的意思,可想想两个弟弟具是听媳妇的,却架不住这媳妇……一个自认为聪明难免自以为是,一个又是拎不清的,偏愿意相信别人,说两句话就能拐到走,说白了,这种人就是养不熟的。
可到底是自家亲弟弟,若是因为这个舍了亲情,老爷子心里难免舍不得,最后算是发话了,“今年你们算是掺和不进来了,等明年吧。”
有了这话,两家人算是放心了,老爷子特意把老二两口子留下来,待老五两口子走了后,王老爷子说道:“老二家的,你心思多我就不说啥了,既然知道挣钱我看你也在老三或老四家打听清楚了,这赵家领了分成那也是人家有本事,再者,人家生了个好闺女,你不服也不成。”
王家二婶其实也不傻,之前那般说还真是想把老四家当枪使,这老四家闹了,她家不好插进来嘛,如今大哥也开话了,明年自家一起干,哪里还会多说什么,真让她开铺子,她可经营不来,忙说道:“瞧大哥说的,我哪里是那不明白事理的人!”
估摸四叔和四婶听了这话,一准的要喷她一脸口水。
王老爷子见她不像敷衍的态度,点点头,“这就行,还有老五家的你也多看着点,这涉及到秘方,她若是耳根子软被娘家人套了去了可咋整。”
王家二婶立马就会意过来,说道:“大哥你放心,我一准给她说明白过来,保准不把配方这事说给外人。”
王老爷子满意了,“连老赵家都不知道配方,没得让老五家的娘家人知道,这要是传出去,咱们哪里还有脸面对家柱两口子了。”
王家二婶颇是赞同这话,连连点头保证看好老五家的,心里就想好了如何恐吓老五家的,那人虽养不熟,可胆子小的很。
等到过年,瑜娘两口子待着孩子和徒弟回来,一大家子聚在一起,老爷子宣布明年老二和老五一家也跟着干,其他人自是没甚反对的意思,确实,人少了干起来太累,容易把人累垮了,虽说钱重要,可也没命值钱不是!
既然又进来两家,老爷子把利又重新分了一下,赵父赵母经营铺子也不是轻松活,照旧一成,瑜娘两口子还是五成,剩下四成却不打算五家平分,老四家一家上上下下出力就有十人,老爷子拍板,老四家得一成利,剩下的三成四家平分。
虽然有些人不同意,却也不敢多说,毕竟这钱是王老爷子愿意她们挣的,若是不愿意大不了雇几个短工哪里还需她们了!
便这样,果园的分成算是定下来了。
自家爹娘的利息没受影响,瑜娘也懒得管其他的,王家柱更是不放在心上。
有银钱可赚,今年过了个热闹年,这还是两年来瑜娘难得能好好过得一个年,去两年不是坐月子就是怀着身子,基本都是憋在屋子里出去不得。
今年过年瑜娘给大小儿子一人做了个冰灯,小迎年拿着冰灯满院跑,显然好是高兴。
赵父赵母今年在上河村过得年,初二瑜娘回了娘家,两口子顺便也回了庄子上,老爷子和刘氏带着家梁来庄子上住到了上元节,有人伺候着,自然舒服,老爷子一天乐呵呵的,怪不得这地主老爷每天都乐呵呵的呢,这日子就是舒服。
初五过后,赵父赵母就把铺子开了,忙活铺子的事。
家家都忙碌着,眨眼就开化入了春。
赵家大堂嫂那边传来了喜讯,怀了身子,如今正好满了三个月,瑜娘特意过去了一趟带了不少补品。
倒是赵家大堂嫂不好意思的拉着瑜娘说道:“妹子可别怪嫂子之前不懂事,嫂子这给你赔不是了。”
瑜娘莞尔一笑,“谁家过日子没个磕碰的,嫂子也别放在心上了,我早就不记得了!”
大堂嫂这才舒心的笑了开来。
一段时间不见,大堂嫂变了不少,待人有礼不说,也不仗着怀孕就偷懒,来人端茶倒水一样不落的抢着干,方氏看的直满意,这个媳妇儿除了初来时有些姑娘性子,如今倒是全改了过来,待老二家的进来看看,说不得还是要老大家的过去帮着他们兄弟二人。
芸娘过来时,看着自家嫂子一脸亲热的赔了不是还颇是惊讶,不得不佩服自家老娘,才几日不见就把人家娇养的闺女磨成了懂事的小媳妇儿。
瑜娘听芸娘打趣自家老娘的话听的哭笑不得的。
这世上没谁生下来就会做儿媳的,娘家人不教也只能由她人打磨,女人家终究过得不易,瑜娘也劝芸娘说道:“如今她也改了,你可别还用以前的想法看她了!”
芸娘娇嗔了瑜娘一眼,“你以为我像你是的,得理不饶人呢!”
瑜娘没好气的瞪了她一眼,可又笑了,想想前两年她怎么对待秦婆子的,现在不禁摇摇头,到底是两个孩子的娘了,心境也与之前大不相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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