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30年代下半叶以来,北美的主流舆论对德意志就一直存在误解。频繁冲破凡尔赛和约禁锢的德国被视作邪恶的侵略者,尤其在一小撮别有用心的阴谋家的蓄意攻击下,甚至上升到了人类公敌的地步。时至今日,这堵大西洋两岸之间的意识坚冰已随着欧洲战火的持续而愈发高砌,为了两国人民的未来福祉,我真诚地邀请您向美国民众揭露真相,打碎由谎言构成的隔阂壁垒。”约纳斯说道。
“您所说的真相是什么,对德国的蓄意攻击又具体表现在哪些方面?”夏伊勒不紧不慢地开口,嘴角边却有少许讥嘲之色勾勒而出。
约纳斯敏锐察觉到对方的细微表情变化,内心顿时微凛。面前之人在新闻界浸淫已久,对各种花言辞令都有着极高抵抗力,不过这原本也在约纳斯的意料之中,倘若自己三言两语就能说动对方,那么历史上戈培尔对北美的宣传也就不会举步维艰了。约纳斯瞥了眼周围,平静说道:“看来您不会轻易改变自己的意识观点。不过这并不要紧,我愿意就这方面与您展开深入交流。”
“从1933年起,德国在元首的领导下始终只在做一件事:洗刷昔年英法强加给德意志的一切屈辱,让这个勤奋坚韧的民族重塑尊严、昂起头颅。无论德奥合并、解放苏台德,都是我们实现民族复兴的必由之路,至于但泽走廊和波森地区,更是德意志自古以来就神圣不可分割的一部分。然而,波兰拒绝就领土问题同我们做任何谈判,英法更是不遗余力的阻止我们的正当诉求。面对强盗们顽固跋扈的叫嚣,我们别无选择,唯有用大炮的怒吼声让他们匍匐颤抖!”
夏伊勒皱了皱眉,打断道:“将军阁下,请原谅我难以认同您的看法。一个不争的事实是,贵国才是近年来欧洲陷入战火的一切动乱的源头。在伦敦、莱茵兰、维也纳、慕尼黑、甚至是在1939年3月的布拉格,自由世界都在不停的对德国让步,可以说容忍到了极致。然而最终的结果是什么?”
夏伊勒脸上讥讽之色渐浓,进一步攻击道:“你们入侵了波兰,粗暴违反了曾经无数次向世界做出的庄严承诺。英法两国只得被迫拿起枪,抵御你们永无止境的贪婪扩张。而丹麦、挪威、卢森堡、比利时、荷兰这些中立国家又何其无辜,其独立主权竟也被你们毫不留情的接连践踏!美国人民虽然爱好和平不愿身处战争,但这绝不代表他们的思想也形如傀儡麻木不仁。谁是饕餮无度的侵略者,谁是自由正义的一方,他们无需任何引导都能做出最准确的辨别。”
“侵略者么……真是个色彩分明的邪恶派称呼啊。”约纳斯轻笑了起来,像是自语般的说道,“英国人还是这么恶心,永远把自己粉饰成正义的宪兵。上次大战他们就通过意识输出把美国拖下了水,今天,又想让白宫帮他们火中取栗。”
面对夏伊勒有些冷淡的面容,约纳斯的言语也流露出了机锋:“的确。美国身处富饶优渥的世界岛,从来只有你们对拉美国家颐指气使,却鲜有被外敌侵犯的经历,自然难以理解德意志人民曾经遭受的那份深重的苦难和屈辱。波兰,作为一个从地图上消失了100多年的历史名词,一朝独立后的行径简直令人发指。您在中欧工作生活了这么些年,这段历史想必就不用我再来帮助您回忆了吧?”
夏伊勒脸色微微一变。面前青年方才所说,正是波兰战后遭到德国嫉恨的最大黑点。在1916年,德国为解决兵员不足的问题,开始大规模征召波兰裔入伍,作为交换,德国承诺战后波兰可获得独立地位。依靠德国的支持,以毕苏斯基为代表的波兰独立势力才得以稳步发展,并逐步建立起了独立建国的各项基础。
然而,随着德国在1918年的战败,得到协约国支持的波兰立即狞相毕露,向德国露出了尖锐的獠牙。他们像食尸鬣狗一般扑上前来,不仅从德国躯体上撕掉了波森省和西普鲁士,还一口咬下了和他们没有任何关系的但泽自由市,只为了满足华沙得到一个出海口的争霸野心。与此同时,为了报复德国曾经对波兰的瓜分统治,波兰境内的德裔居民遭到了最尖锐的敌视与排斥:数百万日耳曼人沦为二等公民,饱受屈辱压迫之苦。对于这个邻居,德国人怎能不恨之入骨?
“如果墨西哥霸占了法属路易斯安那全境,将美国从中间劈成两半,并且残酷迫害当地撒克逊裔,拒不改变其现有政策,你们还会不会容忍下去?”约纳斯淡淡开口,目光中有少许冷芒闪烁,“需要提醒一点,这个墨西哥的身后正是大不列颠和法兰西,与它开战就是背离自由正义的侵略者哦。”
“可你们不止入侵了波兰,还粗暴侵略了捷克斯洛伐克、丹麦、荷兰等国。”夏伊勒沉默片刻,再度回击道。
约纳斯眼神奇怪地看着他,讶然出声:“关于这点,您最应谴责的不该是大不列颠么?因为最先把弱国当作空气的不是别人,正是英国这个标榜正义的伪君子。当年,他们对南京蒋政府仲裁满洲事变的呼声充耳不闻,而后又毫不在乎的牺牲掉阿比西尼亚、共和西班牙、和捷克斯洛伐克。大战爆发后,他们又肆无忌惮的在挪威水道布雷,并着手占领挪威全境,企图把战火烧向和平的北欧。既然英国能做,德意志又凭什么不能做?更何况低地国家向来与英法关系密切,双方存在诸多军事合作,德意志采取断然措施根本不值得指责。”
“我……”夏伊勒为之气结,反驳的话语卡在了喉咙里。他没想到面前之人竟然会有这番诡辩的言辞,可偏偏自己一时间还抓不到漏洞所在,以至于被对手反手掌握住了主动权。见夏伊勒气势转弱,约纳斯的态度也渐渐重归平和。他的目的是利用这个美国人,而把对方彻底激怒就变成手段取代目标了。
“夏伊勒先生,在这个世界上最没有资格指责别人侵略的国家,就是英国。这个道理其实再明显不过:英国那遍及全球的殖民地,难道都是当地居民跪在地上恳求伦敦来主宰他们的么?”约纳斯的表情缓和下来,言语输出则一直在继续,“今天这场战争,其本质还是当年世界大战的延续。德意志为了民族崛起,与凡尔赛体系的压迫者开战。因此将英国标榜为正义完全就是颠倒黑白。”
听得对方的言语,一时间愤恼难抑的夏伊勒控制住情绪,迅速冷静了下来。他注意到,眼前之人并没有对德国的战争行径做多少辩护,反倒是对英国大加剥皮挞伐;这番表态的潜在含义便是英国和德国都坐了一屁股屎,谁也没有干净可言,而这场战争便是这两个欧洲帝国主义国家过去近百年内种种剪不断、理还乱的矛盾纠葛的总爆发。
对于英国而言,在被剥去了光鲜亮丽的正义外衣之后,奋勇不屈的“绅士”也就变成了持械互殴的强盗,战争完全是属于欧洲内部狗咬狗的厮杀。在这种情况下,美国又有什么理由和必要去支援英国人?
“除了侵略,英国还以什么罪名攻击我们呢?噢,我想起来了,他们还攻击德国的民族政策,批判德国的国家社会主义体制,直接将德国贴上了反人类的标签。”约纳斯继续扒骨抽筋,所说的言语愈发证实了夏伊勒的判断,“针对第一条,我不想过多赘述犹太资本寡头是如何在战争期间于德国后方制造破坏,也无法统计他们在1923年和大萧条期间究竟吸榨了德国人多少血汗财富;我只想提几个关键词:布尔人、德兰士瓦共和国、南非。”
“自诩为文明正义的不列颠,在本世纪初的南非却犯下了最凶残歹毒的罪行,数万名布尔妇孺像野草一样在英国的集中营里死去。可奇怪的是,英国人对此好像集体选择性失忆了,仿佛满手的鲜血只是染料,依旧以毫不律己、严苛律人的高尚品格对德意志指点问诘。说起来,德国的集中营政策还是效仿英国老师的呢。只是我们学艺不精,没能做到像英国那样屠杀布尔人的效率,真是惭愧。”约纳斯语气辛辣尖酸,目光毫无退缩的直视对面。
诚然,今天的德国在反犹之路上已深陷旋涡,党卫军在波兰总督区肆意枪杀犹太人和波兰人的罪行更是触目惊心,不胜枚举,但希特勒还没有迈出那最后的一步,即通过灭绝营彻底屠尽犹太族群。相比英国在南非的暴行,当前阶段的德国仍然是小巫见大巫——昔年英国对布尔人的集中屠戮可是有着官方背书,所有正规军都是搜捕平民、纵火毁屋的刽子手。而德国至少国防军还保持着底线军纪,党卫军的暴行也暂时只限于少数队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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