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难有人在秦家还能挂着一张脸,秦鸾的脱线有很大程度上遗传自她那欢脱的父母,他们很喜欢孩子,而且在他们眼里比他们小的都算孩子,一旦自家孩子带回来什么朋友,这俩脱线夫妻就能围着来客载歌载舞,想不笑都很难,像施霏晚这个在外面出了名的冰山美人到了秦家还不是得笑逐颜开面对这俩活宝。
孔曼苏愤愤地摘菜,她一扭手中成把的西芹,发出了脖子像被拧断的咔咔脆响,她把折断的西芹扔飞镖一样一根根投入菜篮,口中卯足了劲哼着“常!回家!看看!”
“回家看看!帮爸爸妈妈刷刷筷子!洗洗碗!”
“妈……”秦鸾汗颜地叫她。
“还知道回来啊~”孔曼苏气哼哼把手里的西芹一股脑丢进菜篮,拍着手转身,看到自家女儿还牵着个人时,愣了一下。
真带媳妇回来了!孔曼苏两眼放光地看着秦鸾身后的人。
秦鸾稍稍移到季为霜身前挡住孔曼苏的眼神扫射,“妈,你别吓着人家了。”
“你闪边儿去!”孔曼苏脱下一次性手套扔进垃圾桶,二话没说拨开秦鸾,亲切地执起季为霜的双手,“小姑娘叫什么名字啊?”
“季、季为霜。”季为霜措手不及,呆呆地回。
“这小姑娘我看着就喜欢。”孔曼苏开心地拉着季为霜左看看右看看,“为霜有什么忌口的没?喜欢吃什么?留下来吃饭啊,今天我让老秦露一手。”
“孔曼苏!”秦鸾在一旁气得直跳脚,好啊第一次见面就叫这么亲热,亏她还那么矜持到现在还在连名带姓的叫!
“胆肥了啊你敢这么叫你妈?”孔曼苏放开季为霜去揪秦鸾的耳朵。
“我错了妈!”秦鸾一把抱住孔曼苏把她拖开几步压低了声音说,“人家心情不好你不要闹她了!”
“心情不好?”孔曼苏挣脱秦鸾,一拍她的肩膀,“好说啊,看我的~”
“不要!妈!求你了什么都别做!”秦鸾都要给孔曼苏跪了,任谁有这么一个妈都会深刻体会到什么叫唯恐天下不乱。
“想什么呢这孩子。”孔曼苏瞪一眼秦鸾,转头对着季为霜又是一副亲切的笑脸,“为霜让囡囡先陪你玩啊~随便麻烦她不要客气~”然后哼着小曲走了。
秦鸾带季为霜去了自己房间,下楼拿甜点再上楼时在楼梯口碰见了秦佑,秦佑拉住她,满脸雀跃地说:“姐,刚刚那个是你朋友吗?我可以追她吗?”
秦鸾想都没想一脚踩在了秦佑脚背上用力碾啊碾,看着秦佑一瞬间纠起的五官怒极反笑,“想都不要想,这是你姐带回来的人!”
秦佑捂着脚背靠在墙上哎哟叫唤,看着秦鸾潇洒离开的背影不禁对这个似曾相识的场面悲从中来。
在秦佑十四岁时,身高终于长到了一米七,比大他六岁的施霏晚还要高上一厘米,他兴高采烈地去找秦似,表达自己要追雨非姐的决心,结果被秦似……也罢,往事不堪回首,但秦似说过的一句让秦佑牢记于今,当初秦似也是笑得这般狰狞,“雨非是我的人,不要打你姐女人的主意!”
可怜秦佑的初恋还未出口便夭折在秦似的恐吓中,第n恋同样在自家姐姐的暴力下胎死腹中。
一旦有客人来那秦家掌勺的就会换成秦天,他鲁川粤闽苏浙湘徽八大菜系无一不信手拈来,秦天对挑战高难度也跃跃欲试,有次说要给家里人做个河豚刺身,被秦家姐弟死活给拦下了,“人家宰河豚要拿执照的啊!爸你不要没有难度创造难度也要上啊!”气得秦天给她们吃了好多的蔬菜萝卜白面馒头,喂得正在长身体的秦佑面色发白才消停。
秦鸾给季为霜介绍在客厅放着的名叫秦小五的硫酸铜晶簇,这莹蓝色的爱心型晶簇是秦佑的杰作。
要说比手潮,没人比秦鸾和秦佑更悲催,秦鸾小学时在放学路上被人忽悠买了一只老母鸭回家,老母鸭买回来没多久就生了一窝九个鸭蛋,把秦鸾给喜的,精心给鸭蛋编了号,天天盼着老母鸭给她孵出小鸭子来,结果还没孵出来就碎了两个,每碎一个秦鸾都抱着老母鸭痛哭一顿,除去碎掉的、冤死在壳里的,千辛万苦总算孵出来三只,其中有一只还是旱鸭子。老母鸭完成了孵蛋重任就嗝屁了,秦鸾伤心之余担起了鸭妈妈的活,带小鸭子去下水游泳,结果淹死了一只,第二天冻死了一只,命途多舛活下来的那一只好不容易长到褪掉了小绒毛,因为不认生,是个人都跟着跑,终于有一天不知去向,至此,秦鸾再也没养过宠物。
相比秦鸾,秦佑就更二了,他养的乌龟整天缩在壳里不动,他还每天喜滋滋地跟家人汇报,我的乌龟今天还是没动哈哈哈,等他终于察觉到不对劲,乌龟已经因为烂壳症死透了,秦佑听到这个噩耗时整个人都傻掉了,从此发誓以后再也不养活物。
季为霜用手指戳戳秦小五,不规则多边形的棱角并不划手,秦家在短短时间内给了她太多眼花缭乱,让她有种这个冠以秦姓的硫酸铜晶簇好像马上就能化为人形围着她载歌载舞的错觉。
秦鸾目不转睛地看着季为霜,见她对秦小五表现出兴致暗自松了口气,照理说刚刚失去重要之物的人应该表现地痛不欲生一下,哪怕稍微流露出一点难过的情绪都好,但季为霜度过了初期的无措后迅速整顿了状态,她看起来平和而稳定,只是走神变得越发频繁,秦鸾看着她会担心她就这么缓慢而安静的坐化。
把什么都闷心里的人就像心里住了座死火山,你不知道什么时候火山会突然活过来,喷吐出灼灼赤红的岩浆把自己和旁人都一并吞没。
秦鸾更希望季为霜酣畅淋漓的发泄一通,这样也比她修补好面具的裂痕再把自己缩更深的壳里要好,秦鸾试探着问季为霜,“季为霜,你还好吗?”
季为霜转头对她微笑,“还好。”
秦鸾指指她的心口,“还难受吗?”
季为霜愣了愣,她不由自主抬手贴上了秦鸾指着的地方,掌心下是细微却安稳的跳动,秦鸾问的是难受,如果她问的是难过那么季为霜可以不作深思地摇头,难过于她是个模糊的概念,不会被她迟钝的感官立刻捕捉到,好像只是某些时刻会在很久之后猛然被记起,如同留在心上的捩伤,疼痛尖刻而绵长。而难受可以是很直观的体验,就比方现在她有点闷闷不乐,如鲠在喉,于是笃定地点了点头。
秦鸾的目光好像可以称作慈祥,她温柔地拥她入怀,季为霜抓着秦鸾的衣服,眨眨眼,她还没适应自己被秦鸾抱个满怀,通常秦鸾都是没骨头一样赖在她怀里,但燥郁的心情不可思议的被拍着她背的手渐渐抚慰,季为霜有点理解秦鸾为什么会喜欢抱着她了。
秦佑干咳了一声,结果秦鸾抬起头飞了一记眼刀给他,一副有话快说的送客样,秦佑内心留下面条宽的一行热泪,委屈道:“妈说要开饭了,让我来叫你们一声……”我真的不是要来抢你怀里的人的!用得着这么护食么?!
被叫回来吃饭的秦似看着满桌子飘着一层辣油的菜,果断以胃病为由拉着施霏晚遁走,秦佑也想跑路,但被秦鸾凶狠的眼神死死钉在座位上,他碎碎念着有难同有难同当当给自己加油鼓劲。
秦家人并不是无辣不欢,唯一能让秦天做出这一桌子像是挑战游戏才会出现的变态辣菜系的理由,就是催泪。
秦鸾试着夹了一片洋葱送入口中,引爆味蕾的辛辣席卷过口腔的每一处地方,秦鸾咕咚一下,把洋葱直接咽了下去<br/>,这下像是直接吞了个火球,一路从喉咙烧到了胃,把秦鸾激得掉出来几滴眼泪。
秦鸾抓过水杯咕噜咕噜灌水,好不容易把烧胃的辣给压了下去,她看着秦佑抽着面纸已经被辣到一把鼻涕一把泪了,秦佑比她要抗辣,看来老秦下手更无情了,秦鸾毫不犹豫的想,再吃两口她绝对能像广告里那样喷出火来。
辣带来的灼烧般的刺激感会使机体大量分泌内啡肽,有助于缓解压力,有人不开心了就做一桌子辣菜,是颇具秦家特色的食疗方式,大家一顿饭一起吃的涕泗横流什么也别多想,第二天还活着就快去拥抱阳光明媚的新生活。
秦鸾看眼季为霜,她正斯文地夹了一只虾球,见秦鸾看她,举着筷子转头疑惑地嗯了一声。
秦鸾灵光一现,猛然想起季为霜是个味觉迟钝的主啊!这一桌子菜只能达到坑了自家人这自作自受的效果啊!
“不辣吗?”秦鸾镇定地问。
“有点。”季为霜点头,确实挺辣,不过她还受得了,孔曼苏的眼神殷切,季为霜怎么说都不能负了她的一番好意。
她都说有点啊!一想到为了迎合季为霜她还得做出大快朵颐的样子,一时秦鸾拿筷子的手都在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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