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牧是不知道葛镇长一家在那里围绕着他来展开了讨论,他如果在场听到他们的讨论,恐怕会惊讶得很。
从叙利亚回来之后,李牧就接到了通知,他已经被选为中枢共青团常委,并且选举为了军队人大代表,也就是说,明年的人大会议他是要去参加的。至于另一层主席团青年代表,李牧根本就没有经过任何的仪式,只是接到了一个通知。
就好比这些头衔都是上面加到他脑袋上的,而他本人只是负责接个通知。迄今为止做的唯一一件与这些头衔有关的事情就是参加了陆南市人大会议,代表海警第一师做了一个简短的发言。
他会惊讶葛镇长的消息如此灵通,因为哪怕是他身边的许多人都不知道他脑袋上突然的多了好几个帽子。
葛家在一片沉重的气氛中讨论的时候,岗亭边防派出所这边的气氛也很凝重并且带有肃杀之气。
所里有个会议室,李牧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下,把玩着郭明的配枪。郭明和教导员以及所有警员都站在他面前整齐的列队。会议室里酒气冲天,谁想在这里站着,都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但是你不得不硬着头皮在这里站着。
都是傻子,基本上已经知道一个事实正在发生——岗亭边防派出所完蛋了。
熟练地把92式9毫米警用手枪分解掉检查了一遍又结合起来,李牧把枪放在桌子上,说,“枪保养得不错。”
郭明的冷汗一直从额头顺着往下淌,后背的冷汗更是湿透了衣服,双腿都在发颤根本控制不住。酒完全醒了,越是如此回想起刚才用枪指着第一政委的场景,他就越能体会到死亡的感觉——恐怕死亡的感觉就是如此吧?
怎么会做出这么不敢想象的事情呢?
他在岗亭作威作福惯了,思想麻痹了,丝毫的没有意识到当这样一天的来临自己的下场会是什么样的。
“我请教一下你们,月票是个什么情况?”李牧问道。
郭明吞吞吐吐的哪里说得出半句话,他早已经乱了心神脑袋都是僵的,根本的没法转动。
教导员更是不敢说什么,什么月票,难道告诉首长那是对往来岗亭镇的运输车辆私下里收取的不正当费用用来建设小金库用来给所里人发福利大部分都进了所领导口袋里的按月收取的费用吗?
李牧敲了敲桌子,“说话。”
就这么轻轻的一敲,郭明和教导员浑身都在颤抖。
李牧道,“是不是酒还没醒。”
郭明吓得浑身一哆嗦,“不不不,首长,我们,我们错了,错了。”
“我问你月票是怎么回事。”李牧的声音微微提高了一些。
就这么稍稍提高了一些声音,郭明浑身又是一颤,害怕得不行。李牧的年轻更让他害怕,年轻的首长脾气冲!
教导员瞬间打定了主意除非点名否则一个字也不说。
郭明不敢去看李牧的眼睛,但是他强烈的感觉到李牧的目光跟激光一样就钉在他的脸上。
犹犹豫豫的,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终于还是开口了,道,“首长,月票实际上是运输海鲜的车辆主动缴纳的一些路面的清洁费,您知道海鲜车很容易的弄脏……”
“主动缴纳的是吧?”李牧打断他的话。
郭明硬着头皮说,“是。”
李牧微微点了点头,说,“你暂停职务吧,回去你的办公室等着。”
说着李牧扭头问宋小江,“纪检组到什么位置了?”
“还有半个小时的车程。”宋小江回答。
听到“纪检组”三个字,郭明几乎要瘫痪下来。
李牧看见他不动,道,“还愣着干什么,回你办公室等着。”
“是……”
郭明艰难的答道,失魂落魄的离开。
此时已经是下午六点多的时间。
李牧指着刘胜宝,“那个小伙子,你过来。”
刘胜宝没反应,身边的同事推了他一把,他才如梦初醒,赶紧的上前去。他还沉浸在“龙哥小弟”的戏份里没出来,怎么能够相信几个小时前还自称龙哥小弟的这个与自己岁数相仿的年轻人会是首长!
站在李牧面前,刘胜宝手都不知道往哪放,牙齿上下地打架。他之所以害怕,除了因为自己之前的态度,还因为亲眼看见了天不怕地不怕的作风强悍的所长害怕的双腿都在颤抖!
李牧指着他说,“你这个同志的工作态度就不行,是不是以为只是个辅警就不用上心了。公安派出机构是为人民服务的,你这个态度是要人民为你服务。你这个情况是不适合在公安机构工作的,结下工资明天不要来了。”
说着,他问教导员,“教导员同志,你们管不好这个所,我临时的代为管理一下,没有意见吧?”
教导员连忙的说,“没有意见没有意见,首长,您说怎么办就怎么办。”
谁敢有意见呢?你堂堂一个副军职第一政委直接插手处理基层派出所的事情,谁敢有意见?而教导员最后一点希望也破灭掉了。通常来说上级领导极少越级对下级机构进行管理甚至指导,尤其是在部队,层次分明。一旦出现这种情况差不多说明了一件事情——岗亭边防派出所的工作让首长非常非常的不满意!
刘胜宝面如死灰站在那里不知所措,教导员呵斥了他一句:“还愣着干什么!赶紧走!”
身体抖了抖,刘胜宝麻木地转身出去,在门口的时候,他看见王国庆带着下午来上户口的妇女走过来,怨恨的瞪了那妇女一眼。
王国庆带着那大姐走进会议室,教导员看见,觉得那妇女有点眼熟,但一时半会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李牧对那大姐和蔼地说,“大姐,把你的资料拿出来,我们现场给你家孩子办理上户口。”
“哎哎哎,谢谢领导谢谢领导。”大姐受宠若惊拘束得很,手忙脚乱的打开那个塑料袋,从里面取出相关的资料,连忙的说,“这是出生证,县人民医院开的,还有结婚证,这还有DNA证明,我都做过了,还花了五千多块检查费。”
“那肯定没问题的了。”李牧的眉头是皱了起来的。
在有出生证明和结婚证的情况下,是不需要做DNA检测的,而这位妇女却做了这一项检测,只有一种可能——派出所的人刻意刁难。甚至很多时候不是刻意的刁难,也许只是派出所普通民警随意说的一句话,老百姓就当成了天大的事情一样引起重视,咬牙去付出更大的代价,而那些通常是没有必要的。
一些公务人员没有意识到,他们代表着的是政府的公信力是执政党的权威,他们说的每一句话都是有代表性的,在普通老百姓那里是有权威性的。像这位妇女这种情况并不少,给老百姓造成的影响比“政府办事员动动嘴群众跑断腿”的行为更加的恶劣!
这位妇女就很明显的多付出了五千多的检测费,而这些钱是完全可以省下来的,李牧因此而皱眉。
“教导员同志,你来告诉我,这位女同志的小孩至今没能上户口是什么原因。”李牧语气不是很好了,道,“从新文件下来到现在过去了三年的时间,三年时间为什么还办不了。是资料不齐全呢还是别的什么原因。你来,看看她的资料,然后告诉我答案。”
教导员终于是想起来了,这就是那个不愿意交钱的妇女,这个事情教导员有点底气,他道,“首长,这个事情是这样的。这位女同志的小孩属于超生,镇政府那边通知说还有罚款没有缴清,要求我们配合一下,我们所里就暂时的不给上户口,等把罚款缴清了……”
“不是的!”妇女激动起来,“我第三个小孩罚款都交了两次了!计生的人又要我交!一次一万多一次一万多!我们全家一年也攒不下来一万多!罚一次就算了还罚两次!罚两次我们也交了!还要罚!这要罚到什么时候!”
说着说着就激动得哭了起来。
教导员就慌张了,老百姓一旦豁出去,往往产生的结果都是可怕的。
李牧大概的能猜到这里面是怎么回事了,镇政府、派出所都有责任,教导员想把责任往镇政府那边推,但是他恐怕已经忘了,边防派出所是垂直管理单位,地方政府对他们没有管辖权,镇政府要求不合理的协助为什么边防派出所会执行,这里面恐怕是有其他原因的。
“其他的问题先不说,你用你专业知识来看一看,这位女同志的小孩,到底符合不符合上户口的条件。”李牧道。
根本不用看,DNA检测证明是最有力的材料,哪怕其他两个证明都没有,上户口都是没有问题的。
“报告首长,这位女同志的材料是符合上户口条件的。”教导员低声低头道。
“那就办。”李牧说,“国庆,办完了之后你送大姐回去。”
“是!”
妇女千谢万谢。
很快办妥,第三个小孩的户口问题终于解决了。
王国庆刚把人送走,外面就传来一阵急促杂乱的脚步声,教导员下意识的回头看,看见了师长政委以及师部机关的几乎所有领导都来了。教导员只觉得眼前发黑。
所有人的脸色都非常的难看,今天晚上,显然会是李政委这一天突击检查的总结,而且很显然大家都不会好过!
注:李政委又要开会了,人没齐,绝不发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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