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月光下,马月非皱着眉头,手中空无一物,她脚下是一个身穿鼎湖山制服的年轻人,背后插了把匕首。
孟帅一见,就知道她在背后偷袭,救了自己。虽然说迟一点自己也能自救,但终究要谢谢人家一番好意,便道:“多谢姑娘,你怎么在这里?”
马月非道:“我来找你。没想到你却在这里。”
原来马月非被骗之后,就想逃下山去,至于以后是在琵琶谷混迹,还是离开大荒还要再说,但眼前是不能在山上住了。但她几次下山,发现守卫森严,以她外门弟子的身份,难以通过盘查。她想来想去,也只认识孟帅一人,打算求他搭个便车下山。
只是她不认得路途,晚上才从水里出来,找了好久,才勉强认出地方,来的路上却正好看见孟帅被人逼着往这边走,她不及细想,出手救人。
末了,她郁闷道:“你也给人欺侮了么?看来大荒果然是凶险之地,瞧不起我们俗世来的。不如一起回大齐吧。
孟帅道:“我还有点儿不同。倒不是本门要为难我,是鼎湖山的人。百鸣山我暂时还混得下去,等明天过了我找你,咱们可以一起下山。你确定要离开么?恐怕有点难吧。光大荒大山就很难一个人走出去。”
马月非道:“我知道大荒进来难,出去更难。可是这里没我的容身之处了。孟兄肯带我下山,我感激不尽。至于出去,我听说大荒也有商队和外面往来,我跟着他们走就行。”
孟帅听到商队,灵机一动,道:“要说商队,我认识一家,是大齐最好的。那家主事也是个女孩儿,也在山上。她那里比我这里还安全。于脆我送你过去,让她帮你出去,又或者你不愿意回家,看能不能在商号里谋一个差事做。
马月非犹豫道:“方便么?”
孟帅道:“我觉得可以,我们关系还不错。不过眼下去哪里,还真为难了。”他一个人还不知道去哪里,马月非更加无处安身。
正在这时,马月非突然道:“有人来了。”
孟帅点头,他也看见了,两人就地一矮身子,伏在灌木丛后。
只见树林中来了一队人,个个灰衣短打扮,脚步轻盈,身手敏捷,在林中穿梭,仿佛幽魂一般轻捷。唯有在他们中间一个人打扮不同,月光照在他面上,显得神色苍白,带着病容。
孟帅心中一动,突然嘬指为哨,滴溜溜一吹。
那些人脚步一停,立刻散开队形,外面的人四面站好,摆开架势,里面的人围成一圈,把中间那人围在正中,队形变化快捷准确,显得训练有素。
孟帅示意马月非稍等,自己出了灌木丛,笑道:“滕兄,是我啊。”
滕重立就是中间被保护的人,他一眼就看见了孟帅,咳嗽了一声,道:“孟兄,你好,还没休息么?”他周围的人看他认得孟帅,稍微收敛了敌意,但并没有放松。
孟帅笑道:“嗯,恭喜滕兄脱困。”
滕重立道:“托福,还多亏了你去鲍姓报信。孟帅关键时刻还是靠得住啊。”
孟帅才不会说他险些没看见滕重立的信息,后来找到了他扔进房中的印信,也差点想置之不理,只是后来正巧遇上鲍姓的人而已,此时他正是需要帮助的时候,自然要拿稳了人情,笑道:“还是滕兄运气好。我就惨了。”
滕重立道:“怎么样?”
孟帅道:“我好像被乌雨薇那贱人盯上了。她刚刚放火烧了我的屋子,还打算暗算我,我逃出来,现在无处可去
滕重立道:“原来那把火是为了孟兄放的,端的好大的声势。怎么,现在你要下山么?”
孟帅叹道:“这么下山也太对不起别人了,尤其我还是老祖选定的侍从之一,下了山还有四天号预约的拍卖会。现在我只想面见老祖,诉说委屈。想来老祖不会让我吃亏。”
滕重立道:“明天你不就能见到老祖了?”
孟帅道:“是啊。可是今天晚上我无处可去啊。那贱人说不一张,叫我不能见老祖,也不能检举乌家一桩罪证。”
他拉大旗扯虎皮,倒也有些效果,滕重立听了眼珠微动,转头对旁边一个青年说了两句。
那青年是除了滕重立之外所有人中唯一没有跟着列队的,显然地位甚高。孟帅看着他和白天见过的鲍灵复相貌有几分相似,想来是鲍姓的直系弟子。再仔细看一下,他和滕重立也有两分相似,说不定真的是他表哥之类。
两人说了两句,滕重立道:“孟兄,你莫非今晚要露宿荒野?”
孟帅道:“倘若无人收留,大概只能如此了。”
滕重立道:“我表兄鲍灵宇好客,他愿意收留你住下一晚。”
孟帅喜道:“是么?那可太好了,感激不尽。”说着行了一礼。
那青年颔首还礼,但一句话没说,神色也十分淡漠,显然是个沉默寡言的人。
滕重立道:“你过来吧。”
孟帅示意马月非出来,滕重立皱眉道:“这是谁?”
孟帅笑道:“一个故友,是四天号的一位执事,她从乌家手里救我出来。滕兄能否行个方便,把她一起带上?”
滕重立看向那青年鲍灵宇,鲍灵宇目光一转,道:“四天号?”
孟帅从后面递给马月非一个令牌,那是他自己的四天号牌号,笑道:“是这个名字。其实我也不大懂。听说四天号也在山上,明天她去跟那边汇合,只需一晚暂住,还请贤主人行个方便。”
鲍灵宇道:“既然是四天号的姑娘,也罢。”
马月非欠身致意。
鲍灵宇示意队列散开,让孟帅他们进去。进了队伍里,孟帅松了一口气,不是说他现在多安全,而是终于找到了一个安身之处和一群明天带路的人。
一行人脚程极快,行路静默非常。孟帅在其中跟着,脚下也尽量放轻,好在有滕重立这个伤病号在,就算他不适应赶路的节奏,也不会是拖后腿的那个。
鲍灵宇走在前面,他带着队伍一路走隐蔽小路,有时明明看见前面没路,他让石头后面一转,又找到一条道路,路途之熟悉,让人怀疑他是否本地鼎湖山的弟子。
因为是往火山口内的内门,地面越走越低。孟帅计算着,应该早已经进了山门,但这么十多个人的队伍,竟没遇到一点儿盘查,全凭道路绕开了所有关卡。可见这些大家族的本事了得,在情报一项上就高人一等。
又过了一阵,风中湿气渐浓,迎面飘来丝丝白雾。孟帅知道这是到了湖区了。内门重地,八分水两分地,一个湖接着一个湖,建筑大多都是湖面上的。像百鸣山老祖住的地方,就是最大的七莲湖中央,鲍姓家族虽然也是大族,也有资格住在湖上,但地位和老祖差得远了,所住的也就是偏僻的湖泊。
到了湖边,但见夜色茫茫,白雾弥漫,黎明之前正是雾气最重的时候,湖上相隔一丈已经看不清人形。湖上有个小小的码头,拴着几条船,想必是早准备好的。
鲍灵宇道:“已经将近寅时,天就要亮了,家祖的队伍就要出发,成丹节耽误不得。我等兵分两路。一路回住处休息,一路直接去和家族大队汇合,前往成丹节大典。重立,你要怎样?”
滕重立道:“我去成丹节。不在众人面前过了明路,总是不安全。孟兄你也去吧?”
孟帅道:“自然。马姑娘也要找四天号汇合。”
鲍灵宇皱眉道:“这么多人?”
马月非道:“若是人多,我可以不去,孟兄,咱们约定好地方,我去找你便可。”
孟帅道:“若协调不开,那也只好这样。”
鲍灵宇道:“这么说五个人了。启弟和农弟也要去。五个人坐一条船不够,两条船,农弟和启弟一条,剩下我们三个一条。”
另外两个鲍姓弟子出列点头。早有人解下两条船,那两人先上一条,后面鲍灵宇也坐上一条,滕重立和孟帅跟了上去。
上了船之后,鲍灵宇在船上一拍,小船无风自动,拉出一道水线,向东方驶去。
孟帅暗自乍舌,没想到这个不起眼的小木舟竟也是机封封印器。比之他白天和几个弟子做的划桨的小木舟强远了,不愧是大家族的底蕴。小舟在白雾中穿梭,也不用掌舵,似乎早已知道目的地是哪里。
滕重立坐在船尾,离着鲍灵宇远了一些,对孟帅传音道:“孟兄,一会儿我表哥舅舅可能要问你话,你要给我作证。”
孟帅回道:“客随主便,既然叨扰了你,当然要为你说话。”
滕重立点头,道:“你方便,我也方便。说来这次还是我欠你的人情。你也不是全不靠我。咱们各有实惠,互为奥援。过了这一关,咱们的联盟好像真有点意思了。”
孟帅听他着重说一个“真”字,心照不宣的笑了笑,道:“只要是真的有利,感情也假不了。”
行了一阵,东方渐渐出现了一抹鱼肚白,白雾也散去了一些。水面上渐渐能看到一些景色。
突然,平静的水波一阵抖动,小船吃浪,立刻摇曳起来。
滕重立惊道:“怎么了?有风?”
鲍灵宇霍然站起,道:“不对,是船,有别的船开过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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