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若宁的提议不错,可以把梁秀英许给某位还未订亲的皇子,郡王妃也不比太子侧妃差多少,是一样的品阶呢。
慕容琪拿定了主意,嘴角掠过一丝笑,他其实是讨厌太聪明的女人,尤其是聪明又有野心的女人更受不得,这大抵是他喜欢上薛玉兰最大的原因。
他不愿去萧娜宫里,萧娜就是一个聪明又有野心的女人。
他也不愿去温双宫里,更多的时候,温双是他的属下,而非他的女人。
唯有薛玉兰那儿,她会与他顶嘴,会与他吵架,甚至惹恼了还会打他,可这样才更像夫妻。即便是太上皇与太后,都活老了,偶尔也有争执的时候,这样才更像是家。
江若宁带着小卓、翠浅、蓝汐与祝重八几个侍卫出宫了,小邓作为翠薇宫的大太监,得留下来看家。
翠薇宫里的宫人,无论是做江若宁的陪嫁,还是稍后会去太子妃宫里服侍,人人心情喜悦,要换主的,前主子给他们谋到了更好的去路;不用换主的,多是愿意继续跟着江若宁。
翌日早朝后,大总管前往李府传赐婚圣旨。
李观与江若宁算是正式订亲了,钦天监会另择大婚吉日。
近晌午时分,温令姝又带着蝉鸣来送午食。
十六坐着李府的马车,嘴角上翘,他已经听吏部衙门的人议论了,越发觉得温令姝让人厌恶,明知道他家公子已经是订亲的人,择日就要娶公主,而且公主为了公子,连公主的特权尽数谢绝。用李观的话说,“若宁是不想阻了我的前途,她要以大户人家嫡女的嫁仪出阁。”
为了他家公子,人家连公主身份都可以放弃,不是公子尚公主,根本就是公子娶公主,这是多大的荣耀。
“温郡主!”十六唤了一声,跳下马车,几步拦住了温令姝与蝉鸣的去路,“今儿上午,皇上已经替我家公子与凤歌公主赐婚了,只待钦天监选了吉日,便要择日完婚。”
温令姝一直害怕,怕的是这一纸赐婚圣旨,心里更不愿接受这样的事实,她张口大喝一声:“你胡说!”
“这种事情岂有胡说的?吏部的官员多已知晓,凤歌公主对我家公子痴情一片,还请温郡主莫再来纠缠我家公子,我家公子喜欢的是凤歌公主。”
温令姝的心一阵揪痛,她管不住自己的心,抑不住自己的情,此刻扯着嗓子大喊:“李观!李少游,你给本郡主出来!你出来!”
她高呼的声音,嘎然而止,吏部大门前出来一个人,却是一袭官袍的温思远,冷着脸,愤愤地盯着温令姝。前儿黄昏,薛敬亭就来寻他,与他说了温令姝纠缠李观的事,明知李观与凤歌才是一对,温令姝却要硬生生地从中插一杠子。
他一生的贤名,怕就要毁在她手里。
“爹……爹……”
温令姝怎么也没想到,会在这里遇上温思远。
“孽女!”温思远伸手拽住温令姝,拉着她上了马车。
温思远的眼里有怒,有恼,更有羞愧之色,他有两子一女,个个都是嫡出,对儿子管教严厉,唯独对女儿纵容有加,而温家的教养原就奉行“宽女严子”的观念,这是从祖辈起就如此,总认为女儿是闯不出大祸的。
“爹……”温令姝挣扎着,“女儿是来给李观送午饭的。”
啪——
巴掌无情地落下。
马车内的温思远愤愤地直视着温令姝,大喝一声:“回府!”
蝉鸣垂着头,大气都不敢出,老爷一直都是温文尔雅,可今儿却气得胡须微颤。
“爹,你打我?”
啪——
又是一耳光。
温思远冷声道:“温令姝,明儿一早回西山县祖宅!”
温令姝手抚着被打疼的脸颊。
温思远一路不再多说一个字,回到温府,唤了温三太太、温令宥,把温令姝做的事说了一遍。
温三太太道:“思远,令姝不是那种人,是外头的人诬陷她?”
“诬陷?她干出模仿凤歌公主笔迹给李观写信,还署上凤歌公主的乳字,这还会有假?此届得中的江南同进士候金龙,拿着这事来要胁于我,说他手里捏了一封温令姝写给李观的书信,要我动用温家的势力帮他谋个实缺。否则,他就要把这事闹得天下皆知。早前都说是旁人诬他,可他手里那封信却是真的。”
温令姝惊呼一声“蝉羽!是蝉羽害我?”
“蝉羽害你,近来她劝你多少回,你可有听过她的话?早前的几封信,李观在得晓实情后就还你了,要不是你行事不端怎会留下证据?”
每个人写字都有自己的规律,即便你模仿别人的笔迹如何相似,那也是形同而神不同。温思远是大学士,他亲自给三个儿女启蒙,对于三个孩子的笔迹、书写习惯,他这个父亲比任何人都熟悉。
候金龙拿出来时,他只用了三息就认出是温令姝的亲笔,机时那形的确像极了凤歌公主的笔迹,温令姝是凤歌的陪读,她要模仿凤歌的笔迹着实容易。
温令宥一脸严肃,“令姝,不是让你打消念头?你怎么还念着李观?李观心里根本就没有你,自始至终,他真正喜欢的人是凤歌公主。”
“为什么?你们是我的亲人,连你样都帮着她?就因为她是公主吗?谁晓得她娘是什么样的人?”
啪!啪——
温思远又是两记狠重的耳光。
温三太太大呼一声“老爷”,这可是他们的宝贝女儿。
温思远指着温令姝:“你说这些的话就是诛心!你这郡主的尊贵从何而来,是凤歌帮你讨来的……”
又打她!今日父亲已经打她四耳光了。
温令姝大叫“不是!是我对朝廷有功,皇上赏赐的。”
“温令姝,凤歌公主就非用你不可?就说这次,女学堂的事,她寻的是梁小姐、朱小姐,她同样可以拟出令皇上与莲贵妃满意的章程来。你还真以为自己才华过人?要不是她肯用你,肯给你机会,你温令姝什么都不是!温令姝做人要讲恩义良心,凤歌公主不仅是你的表姐,还对你有知遇之恩,你怎么能夺她的丈夫?”
“他们一日没成亲,就不算是夫妻,我争取自己的幸福有什么错?爹,是你说,只要我喜欢,而那人有才学有德行,你就替我达成所愿。”
“前提是,那人没有婚约,没有意中人!你这样夺人良缘,简直就是丢我温家的脸面,我温家就没有你这等不要脸,不知廉耻的女儿!”
他骂她?
骂得这样的难听。
不要脸、不知廉耻……
这不是京城贵女在背后骂她的话。
而今,就连温家大房的温令晚、计丽华、计杏华姐妹三人都不屑以她为伍,因为她太过卑劣、无耻。
“老爷,你怎能这样说我们的女儿,温令姝只是为情所困,她喜欢上李观,你以为她心里好受,她心里苦啊?”
“她有什么苦?从小到大,我温家是缺了她的吃还是少了她的穿,穿的用的吃的全都是最好的,她就是这样回报温家的?我温家没像旁人家,拿女儿当棋子;我们处处护她,她却令我温家蒙羞,干出如此下作之事,难道还要我说出好听的话?
老夫活了大半辈子,被人二十出头的小人要胁,你当我心里好受?
老夫好吃好喝的养大她,视若掌上明珠,怀中拱璧,而她却不知自爱自重,将自己的声名毁于一殆,还连累我温家被人嘲笑,这就是她对温家的回报,对长辈的孝心?”
温思远恨不得将温令姝痛打一顿,但他知道,越到这时候,越不能用强。
温三太太见女儿被打,眼泪如断线的珠子,“令姝,你怎能干出此等糊涂事,还让人拿了你的亲笔书信去威胁你爹。”
温令姝恨死蝉羽了。
要不是她,怎会有今日的乱子。
她甚至怀疑是蝉羽说错了话,惹怒了李观,李观才再也不理她。
温思远道:“来人,把郡主关入小佛堂。蝉鸣,你回阁楼给小姐收拾一下,明儿一早,带着乳娘随小姐回西山县温氏祖宅。我会亲自给老夫人写一封信,请老夫人在西山县给她寻一户书香门第嫁了。”
“爹,除了李观,我谁也不嫁!”几年了,她对李观的心从未变过,无数次对着他的画像发呆,无数次想着江若宁与她讲的李观的事,在江若宁的故事里,她就觉得李观就是自己千辛万苦寻觅的那个人。
那时,虽未见,便已动心。
后来见到他的画像,她更是深陷其间,直至爱入骨髓再不能拔,她便以江若宁的名义和笔迹给他写信表白,当收到他的回书,她高兴得好几晚都睡不着,便是睡着也是与他成亲的梦境。
“你嫁谁?李观根本不喜欢你便是杜白也不会娶你,你当自己还有挑捡的机会,你的名声早就毁了?你这几日天天到吏部去闹,京城里谁不知道她做的下作事?”
她不是嫁不出去,干吗非得去纠缠李观。
但凡有脸面的,谁还愿意娶她,大世族别想了,大才子也别想了,前者重名,后者骄傲,谁愿娶一个心里念着他人的女子为妻。
翌日一早,温令姝被父母送上了马车,由她二哥亲自护送回西山县祖宅。(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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