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泰平长公主的提醒下,皇帝派人去调查陆宜安是怎么混进戏楼。两家都是皇亲国戚还是重臣,又牵涉到人命,不能只听一片之词。况太子夫妇和敬国公在场,总要给个交代。
在皇帝心里,萧璟是他侄子,还是很有出息的侄子。姜瑶光是他外甥女,二人背后一个是武成王另一个是琅琊大长公主,嫡亲的王叔和皇姑。
陆宜安是太子妃的胞弟,亲家小儿子。
亲疏远近一目了然!
皇帝是这么想的,便是萧璟杀了人只要有确凿的证据证明是陆宜安意图不轨在先,他略施薄惩再安抚敬国公府,这事便能结了。
陆宜安行为不检在先,丧命又能怪谁呢!
姜家和太子,都得安抚下,免得生了嫌隙。想着想着,皇帝就忍不住暗骂陆宜安。
等人的空档,皇帝想起了另一个当事人,遂问,“瑶光呢?”看陆宜安的尸首情况,显然他没有得手,屋子里也没有奇怪的痕迹。
萧璟道,“长生见了血晕过去,眼下在内室。”
与此同时,内室传来响动,眼眶发红的淑阳郡主从内室走出。
姜进心里一突,淑阳郡主冲他微微颔首。“陛下恕罪,陛下亲至,便是她晕着,也该叫醒她见驾。可女儿家遇上这种事……臣妹实在于心不忍。事情经过,这两个丫鬟都是知道。”她与萧璟商量好了,瑶光现在不能醒,就怕这丫头犯倔。
皇帝连忙摆了摆手,“不必叫她出来,可怜见的。”小姑娘遇上这种事本就是难以启齿,再在众目睽睽之中被问话,的确强人所难了,“让丫鬟说说到底是这么一回事?”
青禾和青梅磕过头之后,青禾便道,“我们姑娘来更衣,正要走,陆公子带着人从外面闯了进来,还让手下堵了门。姑娘厉声呵斥他,他却说,让姑娘尽管喧哗,人来了他就说他是和姑娘约好了在这儿私会,到时候看哪家有头有脸的人家会娶她,日后也只能嫁给他了。姑娘顾忌名声,不敢喊人,只能试图与他讲理,可他嘴里不干不净的靠近,姑娘都要被他逼得跳楼了。幸而萧世子及时赶来,否则,否则我家姑娘真只能以死明志了。”
淑阳郡主提起裙摆就跪下,悲声道,“陛下为臣妹做主,若不是阿璟及时赶来,后果不堪设想!他敬国公府好大的威风,明娶不成就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背地里不知还做了多少腌臜事。作为皇亲当以身作则,可他们呢,道德沦丧,目无王法。若不严惩,怕是从此上至文武百官,下至黎民百姓都要有样学样,长此以往,风气败坏,国无宁日。”
敬国公捂住胸口,“少年慕艾,宜安确实有错,可国有国法,家有家规,萧世子滥用私刑,又是何道理?”蓦地声音下沉,“宜安已经为自己的行为给付出了性命,这样的代价还不够吗?郡主还要如何,是要将他鞭尸暴日还是挫骨扬灰?”
皇帝眼皮跳了跳,见二人怒目而视,当真是不知所措。
萧璟可以重伤陆宜安,然他当场诛杀陆宜安,这一点确实是萧璟理亏,除了陆宜安就连几个小厮都没留下活口。萧璟不可能不知道这样一来让自己处于被动,既然他依旧这么做了,显然有他必须这么做的理由。十有八/九与瑶光有关,可淑阳郡主的神色又告诉她女儿没吃亏,到底为何,姜进一时半会儿也猜不到,但是不妨碍他出声维护,人为了他的女儿卷入漩涡之中,他岂能袖手旁观。
姜进道,“阿璟多番向我提亲,可求娶求娶总是要求一求,我没答应,是想为难他,然两家心知肚明。试问敬国公府,若是有人觊觎你夫人,用下流手段威逼胁迫,你会不会想杀了他。现下觉得孙儿死得冤枉,当初在做什么,若是严加管教,何以纵得它为非作歹,目无法纪。”杀人是事实,那么只能让杀人的理由尽可能的名正言顺。
敬国公被气得险些跳起来,怒急攻心之下忽觉心口发紧,不由拽紧衣领,呃呃的粗喘了两声之后,突然眼皮一翻,软了下去。
“祖父!”一直呆若木鸡的太子妃尖叫一声,飞身扑过去趴在敬国公身上,声音因为恐惧而变调,“祖父,你怎么了?”
皇帝吃了一惊,赶紧道,“御医。”
萧杞也立刻上前照顾敬国公。
御医很快就赶到了,早前就派人去传的,毕竟出了人命。只是比皇帝的脚程略慢些,正好赶上敬国公这一茬。
半响,御医道,“敬国公大悲大怒这才晕撅了过去,老公爷年纪大了,须好生修养,情绪不可剧烈波动。”
太子妃悲悲切切的哭起来,对皇帝重重一叩首,“父皇,宜安有错,可他已经身死,姜都统和郡主若是觉得他的死还不够平息心中怒气,可以冲着儿媳来,是儿媳这个做姐姐的失职,没有教导好弟弟。只求姜都统和郡主不要再逼迫我祖父,我祖父年事已高,又受白发人送黑发人之痛、再经不住丁点刺激了!”
皇帝心有戚戚,叹了一口气,“这事就到此为止吧,你送你祖父回去休养,需要什么只管和御医说。”
太子妃连忙谢恩。
武成王和姜进对视一眼,皆没有再出声,咄咄逼人,皇帝也要不喜,反正已经把萧璟摘出来。
见事情告一段落,皇帝受不了这屋里血腥气,道,“换一房间。”
一行人分作两拨,太子妃带着敬国公告退,其余人换道另一宽敞的房间内。
离了那地,觉得空气都清新起来的皇帝坐下喝了杯茶定定神,刚放下茶杯。
去调查的大太监回来了,身后还跟着一群宫娥太监。
随着这些人的叙述,太子眼皮不受控制的跳了跳,脸色越发难看。
陆宜安是凭着太子妃的令牌进楼的,还警告她们不许声张,否则宫规处置。两个本该守在净房外的宫女也是陆宜安调走的,其中两个小太监哆哆嗦嗦承认他们奉命制造动静,引人来净房。
陆宜安身上的令牌也被搜出来,手掌大的令牌上雕刻着一栩栩如生的凤凰,这一块令牌意义非凡代表的是太子妃亲临,与亲近之人作为出入凭证的令牌完全不同。这样一块令牌实在不该出现在陆宜安身上。
“陆宜安的令牌是从哪儿来的?”武成王声音发凉。
萧杞为武成王的话心惊肉跳,跪下对皇帝道,“父皇,其中必然有误会!”
皇帝不由自主的点头,他对太子妃这个儿媳大致是满意的。
泰平长公主抬了抬眼皮,“陆宜安只凭一块令牌,就能让宫人如臂指挥,什么时候宫里人这么好指使了,背后另有高人吧!”
萧杞猛地抬头,“姑姑这还是怀疑我还是太子妃?”
皇帝悚然一惊,望着长姐和儿子,心里冒出一种古怪的感觉来。他摇了摇头,眼见事情如同雪球越滚越大,把儿子儿媳都绕进去了,皇帝慌了,他觉得哪里不对可又说不上来。“阿杞说什么混话。”
皇帝绞尽脑汁,终于想出了一套说辞,“以朕之见,这事就是陆宜安偷了太子妃的令牌,糊弄这些宫人。陆宜安已然伏诛,都是他咎由自取,怨不得阿璟。”
泰平长公主心中冷笑一声。她不指望就因为这事让武成王和姜进改弦易张,别说皇后还没生下嫡子,便是小皇子诞生了,他们支持小皇子的可能性也不大,双方争了这么多年想要化干戈为玉帛哪有这么容易!
她不过是想用此事在太子和武成王之间割开一条裂缝,现下最该头疼的武成王他们,被算计了,杀了太子的小舅子,得罪了太子妻族,他们还敢一心一意的支持太子吗?眼下太子自然不会计较,事后少不得上门赔礼道歉,拉拢示好,可等太子登基之后,等太子妃成了皇后,他们会不会想起今日之辱?
皇帝瞧了瞧萧璟再瞅瞅姜进,眼前一亮,“这事动静闹得这么大,恐有碍瑶光闺誉。不如朕下旨赐婚阿璟和瑶光,谁要是说三道四,朕就治他大不敬。”皇帝笑的有点儿得意。
武成王心下大喜,面上还得佯装为难的看一眼姜进。头一次觉得皇帝这么英明神武!
这下,姜进心里什么滋味都有,拉着淑阳郡主谢恩。淑阳郡主的心情难以言喻,兜兜转转,还是他!时也命也!可这孩子对瑶光委实无话可说,罢罢罢!那些没发生的事莫再想,想通之后便也露了笑脸。
见此,萧璟脸上露出一抹由衷的笑意,扬声谢恩。
皇帝还是头一次见萧璟笑的如此愉悦,大为高兴,感慨,“三兄弟,你最大,只剩下你孑然一身,如今总算是你也成家了,成家立业,日后好好当差。”
萧璟拱手应声。
萧杞也凑趣道喜。
其乐融融,还好没忘了今天的正事。太子代敬国公府向两家赔了不是,心情大好的武成王也斥萧璟行事冲动。皇帝十分的满意。
诸人又商量好了对外说辞才离开戏楼。
行至岔道,各走一边。
武成王邀姜进,“阿进和淑阳何时有空,咱们商量下婚事?”这是既当祖父又当爹娘。
姜进“……”可真够积极的!
作为要嫁女儿的男人的心情总是很微妙的,感激是一回事,女儿要被抢走就是另一回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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