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渊点点头,“世民说得不错,朕确实有此意。”
“可这不就正好落入了张铉的圈套吗?”李建成着实不解,既然父皇看透了张铉,为何还要中对方之计。
李渊淡淡笑道:“张铉只是让我们去收拾王世充而已,但最后的结果并不是完全由他来决定,我们也可以有所收获,更重要是,痛击王世充可以扭转我们在荆州失利的不良影响,这就叫失之东隅,收之桑榆。”
说到这,李渊望向次子李世民,“皇儿明白朕的意思吗?”
李世民当即跪下道:“请父皇给儿臣一个月时间,儿臣会拿下淅阳、南阳和弘农三郡,如果有可能,儿臣还会一鼓作气再拿下淯阳和襄城二郡。”
李渊点了点头,“朕给你十万大军,再让屈突通为你的副将,给朕灭了王世充,不要让朕再失望了。”
李世民心中大喜,父皇竟然复用屈突通了,这就说明父皇已经在变相地承认了错误,但李世民不敢有任何表露,他低下头道:“儿臣绝不会让父皇失望。”
李渊又对李建成和陈叔达道:“和张铉谈判之事朕就交给你们二人,你们商量一下,立刻派人去江夏和张铉谈判,只要人能回来,其他都可以放弃。”
李渊已经想开了,保住军队才是至关重要,其他土地、人口、物质都不重要。
李建成和陈叔达连忙起身答应,李渊刚刚松了口气,却听见外面传来一阵轻微的吵嚷,似乎听见有人在大喊,
李渊一怔,有些不悦地问道:“外面出了什么事,为何有人喧哗?”
一名宦官奔出去打听,片刻回来禀报,“启禀陛下,是兵部赵侍郎,他说要向陛下递交辞呈!”
兵部赵侍郎便是李渊的女婿赵慈景,女婿居然要辞职,这是怎么回事?李渊眉头一皱道:“让他进来见朕!”
李渊随即又对三人道:“你们先回去,立刻把朕交代的事情做起来,朕希望明天就出兵!”
片刻,赵慈景疾步走了进来,看得出他脸上怒气未消,跪下道:“陛下,微臣这个兵部侍郎实在做不下去了,愿请辞回乡,请陛下恩准!”
李渊心中着实不悦,但他看出了赵慈景的怒气,知道事出有因,便问道:“你不是小孩童了,别动不动就用辞呈来威胁朕,把话说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陛下,臣的七名属下中午在青云酒肆吃饭,结果被玄武精卫在大庭广众之下抓走,兵部所有的官员都在向臣辞职,臣去找楚王论理,才得知七名下属已被打死一人,其余六人都被打得奄奄一息,最后他们给了臣看了一份带血的认罪书,罪名是勾结北隋,臣深感罪责重大,无法再出任兵部侍郎一职,必须引咎辞职,请陛下批准!”
说到最后,赵慈景激动得浑身颤抖,再也克制不住心中的愤恨,泪水涌了出来,他简直无法想象,楚王竟残暴到如此程度,堂堂的命官也要被他打死,如果天子还袒护此人,自己拼死也不干了。
李渊半晌说不出话来,虽然元吉监视百官是得到自己的批准,成立玄武精卫也是得到自己的同意,但这一次似乎做得有点过分了,他当即拿起金牌,递给侍卫道:“立刻去楚王府,令楚王放人,伤者让太医署调治,死者尸体还给家人,另外,让楚王速来见朕。”
侍卫行一礼,接过金牌匆匆去了,李渊这才缓和语气道:“你用不着这样生气,你也不是外人,有些事情朕可以告诉你,朕已得到确切消息,朝廷和地方郡县有不少人和北隋有暗中往来,只是朕担心会引发朝廷动荡才没有对他们动手,但如果不施以威慑,这些人会更加肆无忌惮,也会有更多人暗投北隋,所以朕让楚王在适当的机会杀一儆百,震慑百官,估计这几名兵部官员正好撞到了刀口上。”
赵慈景愤恨道:“既然要杀一儆百,就拿那些真正勾结北隋的人下手好了,为什么要乱杀无辜,江德庆是我一手提拔的心腹,准备下个月推荐出任兵部郎中,可现在却被活活打死,陛下,换任何一人都难以接受这个结果。”
“这件事朕也很遗憾,但人既然已死,也不能再复生,朕可赐他爵位,厚葬之,家眷也可以加倍抚恤,你去好好安抚他们吧!”
赵慈景无言以对,他感觉得到,天子没有处罚李元吉的意思,还在替李元吉开脱,这令他失望万分,圣上最多是训斥李元吉一顿,但江德庆算是白死了,一时间,赵慈景心灰意冷,他确确实实不想再当这个兵部侍郎了,实在不行,自己就去地方上出任太守。
这时,宦官在门外禀报:“楚王殿下求见!”
赵慈景实在不想见到李元吉,便起身道:“微臣去安抚下属,先告退!”
“去吧!朕会问清楚情况,给你一个交代。”
“多谢陛下,臣告退!”
赵慈景慢慢退下,刚走出御书房,正好迎面遇到了李元吉,他就当没有李元吉这个人,冷着脸从他身旁擦身而过,李元吉回头望着赵慈景走远,冷冷哼了一声,他也快步走进了御书房。
“儿臣参见父皇,祝父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免礼平身!”
“谢父皇。”李元吉站起身,垂手站在一旁。
李渊望了他一眼,极为不满道:“兵部的官员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要抓他们,还把人打死,这件事你是怎么做的?”
李元吉已有对策,不慌不忙道:“父皇,首先他们确实是在妄议朝廷,我的人亲眼听见他们对朝廷和父皇出言不逊,他们自己也承认对朝廷发了几句牢骚,至于打死人也并非儿臣的本意,是审讯官急于获得口供,用刑过急,而且被打死之人也太弱,三十棍都承受不住,总之,儿臣已将审讯官员革职,重打一百棍赶出楚王府,一百杀威棍下,估计他也活不成了。”
停一下,李元吉偷偷看一眼父皇的脸色,又继续道:“其次,儿臣发现最近长安市井的风向确实有点不对,谣言四起,人心惶惶,每个人都可以张口胡说八道,动摇军心民心,却不用负任何责任,这不行,乱说话必须要付出代价,儿臣决定采取坚决措施,一定要刹住这股歪风,恳请父皇同意!”
李元吉说话也很有技巧,他并不承认自己抓错人,只是说审讯官下手不知轻重,还轻描淡写地将责任推给了被审者身体羸弱,连三十棍都熬不住,最后是将审讯官责打后革职,也算是一个交代了。
但紧接着又变本加厉地要更高的权力,将监视面从百官扩张到平民,他要加强对长安官民的言论控制。
其实李渊从骨子里是支持四子李元吉的方案,他也认为在局势越来越不利于唐朝的情况下,必须要用铁腕手段控制舆论,否则各种谣言猜测在朝野中肆无忌惮传播,会动摇唐朝的根基,所以他对兵部官员之死并没有太大的意见,在某种程度上,这名官员之死可以让很多人学会闭嘴。
只是李渊没有李元吉那样表现得直接,容易被人抓住把柄,他要更含蓄,手段也更巧妙。
李渊沉吟片刻道:“不要动不动就公开抓人杀人,这样会引起朝野恐慌,也会引发长安局势动荡,要学聪明一点,很多事情得学会暗中操作,另外不光是铲除不良分子,而且还扶持一批我们的喉舌,这样长安的舆论才会被我们控制引导,你明白了吗?”
李元吉大喜,父皇这就是同意自己扩大监视范围了,他连忙跪下道:“儿臣会殚精竭虑维护唐朝社稷的安稳,绝不容人破坏它。”
“去吧!朕有些累了,要休息片刻。”
李渊靠在龙榻上,慢慢闭上看眼睛,李元吉慢慢退下,他还没有出门,李渊忽然又想起一事,睁开眼睛对李元吉道:“前两天朕让你所做之事,准备得如何了?”
“请父皇放心,儿臣已经准备就绪,关中、陇右、巴蜀所有的大商人资料已收集完成,一共一千三百余户,儿臣从明天开始命令玄武精卫进行清剿,一定会在最短时间内筹集到父皇所需的钱粮。”
李元吉匆匆走了,李渊刚刚准备休息的脑细胞又开始活跃起来,朝廷财政已无法支撑下去,节流没有意义,那只能进行开源,对商人动手是历代王朝在危机面前的必然选择,他李渊也不例外。
但仅仅对商人动手还是不足,他即将发动的对王世充战争也同样需要大量钱粮支持,除了商人之外,另一个有钱的群体就是关陇贵族了,这一次还是免不了让关陇贵族再出一次血。
不过李渊也知道,最近一两年他从关陇贵族身上剥夺得太多,只要他们出血而不给一点好处,会引发关陇贵族对自己的强烈反弹。
李渊沉吟片刻,便提笔在一张素签上写了一份手谕,并按上了自己的私人印章,他将素笺递给一名宦官,“速去把这份手谕交给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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