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神色更是黯然了几分。
刘球道:那我么也不能什么也不做吧,眼睁睁的看着机会溜走么,大人可知这样的机会一旦错过再想获取可就难了。
杨峥道:这就是我要说的第三个问题了,王振为人狡黠善于伺察人意,宫中也有很多宦官,论奸佞论狡黠他也未必便是超群的但是能保全自己,如宣宗宠爱太监金英等人,王振并没能夺去金英在宣宗心目中的地位。而他一遇到英宗,便如鱼得到水一样,谁也离不开谁了。孙太后本与王振关系密切,这次纵然听信了戍王的建议,有整治司礼监的意思,可你们别忘了,司礼监不等同于王振,所以孙太后的态度还不足以说明这就是倒王的建议,再者,王振最善于保护自己,孙太后的态度依他的耳目不可能不知道,玉佛就是最好的解释,王振不信佛,不信道,如此大张旗鼓的弄一尊玉佛不会是留给自己用,多半是送给孙太后,如此可见在这件事上王振是早有准备的,兵法有云,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待,王振既有所准备,我们此事上书,岂不是去送死。这等没把握的事情,杨某岂可轻易就答应你们呢?
刘球心道:不敢去才是你的想法吧!当然这话儿他也只是敢想一想,可不敢拿在面上说的,否则不说杨峥面子上抹不开,就是其他几个官儿也觉得他太过造次。况且这事儿,他还是希望杨峥能领头,毕竟是内阁首辅,天下百官标杆,有他加入力量也大了不少。
人生百年,赌一把又何妨。汉高祖若不是赌一把又何来大汉四百年的江山呢,本朝太祖若不是赌一把,咱们今日怕还是在鞑子的皮鞭下做四等人呢,赌不是一个好字儿,可未尝不可一试万一赌赢了呢?于人于己都有莫大的好处不是?刘球眼里闪耀着兴奋的光芒。
杨峥道:刘大人可能不了解杨某,我什么都玩,唯独不赌。这事儿以我之见还是放一放如何?
众人眼里满是失望,但人家不答应也总不能强迫人家答应不是,贝者是人不是人,只为今贝起祸根,有朝一日分贝了,到头成为贝戎人。场上的人哪有不明白的道理。
事情到了这一步,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谁也没有沿着先前的话头继续说下去,场上的气氛顿时变得尴尬起来,杨峥虽不想参与这件事,但身为首辅也不好寒了众人的心,况且自己的大事还需要他们帮衬,一阵恶寒后,还是冲着众人颔了颔首,道:这件事杨某虽不参与,但杨某尽量会周全一些,说到底杨某也还是想给朝廷做点事。
大人既有这个心思,眼前便是大好的机会,大人为何?高谷道。
杨峥神色如常,并没有觉得自己不参与是多么丢人,多么愧疚的事情,反而生出一股坦然来,做大事单靠热情是远远不够的,因此他迎着众人质疑不满的目光,淡淡的道:杨某不参与自有不参与的道理,人在官场,要懂得大凡士人出处,不可苟且,须审时度势,必可以得行其志,方可一出。什么时候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那都该明白才是。
众人彼此看了一眼,谁也没啃声。
还是刘球率先打破了沉默,这件事毕竟是干系重大,他虽很希望杨峥能参与,那样的话声势上总要大一些,再者给孙太后与小皇帝的压力也重一些,到时候无论她们如何维护王振,如何宠幸王振,都不能不顾百官的意见,毕竟这江山还是要大臣来治理的,古往今来还没听说一帮太监能治一个盛世江山来,只要孙太后母子二人还想祖宗的江山,还想做一对太平天子,那么就离不开自己这帮文臣,至于自己奏章所说小皇帝看重也好不看重也罢,其实只是一个借口而已,与杨峥的声望相比,实在没多大的杀伤力。可杨峥的反应实在出乎他的意料之外,堂堂大明首辅,正是大有所为的时候,竟选择了退缩,这种局面让他有些措手不及,他很想质问杨峥一番,可看杨峥的神色却又打消了念头,咱们有戍王背后撑腰,还有外面的同僚做响应,此等大事没了一个首辅未必就做不成。
自古成就大事者,那个不是一往无前,独来独往的。
定了这个心思,心头对杨峥的恨意不觉竟少了几分,反而觉得这未必就不是吾辈成就大事的机会,如此一来面对杨峥语气也就顺了几分,他道:多谢。
杨峥摆了摆手道:都是自家人用不着这般客气。
话头到此为之,接下来的羊肉火锅,尽管热浪翻滚,羊肉飘香,但因气氛不如先前吃起来也就郁郁寡欢了,杯中的酒汤被推来推去了几次,于谦率先站了起来拱了拱手便离去了。
跟着是高谷,马状元刘球陈循不过一盏茶的功夫,方才还热闹的后院彻底变得冷清了起来,杨峥也放下了筷子轻叹了声入了书房,再也不见人影。
北京历经大明几代帝王的改造早已没了当年鞑子大都的模样,但底子毕竟是人家的,所以许多的东西无论你愿不愿意,它都存在的,比如胡同,按照大都街制:自南以至于北,谓之经;自东至西,谓之纬。大街二十四步阔,小街十二步阔。三百八十四火巷,二十九衖通。衖通二字本方言。当时的大都城是元世祖忽必烈的天下,这方言当然就是蒙语了,本系水井之义。有水井的地方才有人烟,才得以居住,这些就为之为胡同,这些胡同或对称排列在它两边,或与之平行。这种布局充分体现了尊帝王崇皇权重礼仪右文化敬天地法祖宗的思想,胡同颇为讲究,到了本朝永乐皇帝大力改在北京城,城内成外多了不少建筑,尤其是新迁至外城的人又匆匆盖了许许多多的新房新院,连起来就形成不少大大小小长长短短规范或不规范的新胡同。鞑子早年定下的那些胡同规矩档次,早已逐渐模糊了,虽街巷胡同格局大抵袭元明之旧,但街巷与胡同的界定早分不那么清楚了,时至今日北京城内大大小小的胡同差不多有一千条之多,可谓是密布京城各个角落了。
位于鲜鱼口街的南面有一条斜街通往珠市口东大街,这条斜街与前门大街和珠市口东大街合在一起,形成了一个巨大的扇形,这就是大江胡同,整个胡同差不多有半里路,胡同从前门大街通往珠市口东大街的捷径,其包围的扇形地段里,有京城著名的会馆戏楼果子市布巷子绣花街还有老冰窖,算是最繁华的胡同了,此时的一家小酒馆临窗的小桌旁坐着两个模样清秀的男人。
左侧的男人国字脸,剑眉朗目,颌下一把长须梳理的整整齐齐,整个人儿显得儒雅非常,哪怕是在这等北方小酒馆也显得十分凸出,坐在对面的男人相比之下就要逊色多了,非但一把胡须没有梳理整齐干净,就是一张脸也干净不到那里去,两侧嘴角还沾了不少杂物,整个人显得脏兮兮的,更别说眉宇间的忧愁之色,让整个人少了几分精气神。
这两人不是别人,正是从杨峥家里出来的于谦和刘球,先前气氛让两人许多话儿都不好说,眼看天色还早,便寻了这一出酒馆坐一坐。
酒馆生意还不错,各色的菜肴也应有尽有,于谦随意吩咐了两声,店家小二立即便去了,不过片刻的功夫送上了几盘时下的小菜,一盘盐水花生,一壶价钱并不高的女儿红便去了,大概是看得出这两人都是穷苦人家,再如何伺候也不能吃小店里的招牌菜上等的好酒,所以店家小二礼貌性的招呼了两声便匆匆忙忙的去了。
于谦和刘球也不是吃喝讲究之人,况且两人还有些未说的话儿要说,也乐得店家小二不在跟前有所顾忌。
这事儿刘兄有什么打算?于谦伸手提起酒汤给对面的刘球杯里满上了一杯酒汤,不咸不淡的问。
刘球愁眉苦脸端起酒杯将杯中的酒汤一饮而尽,吧唧吧唧了嘴巴,道:能有什么打算,圣人云,道之所在,虽万千人逆之,吾往矣,义之所当,千金散尽不后悔;情之所钟,世俗礼法如粪土;兴之所在,与君痛饮三百杯,我辈读圣贤书,不就是要明白圣人的道理么,孔曰成仁,孟曰取义,惟其义尽,所以仁至。读圣贤书,所学何事,而今而后,庶几无愧。’如今的大明朝早就被王振弄得乌烟瘴气,各种积弊如山,再不加以整治,就真地要坏了太祖爷辛辛苦苦打下了江山了,刘某本寄托于杨大人,以为他是一个顶天立地,敢作敢为的大英雄,哪知道却一个缩头缩尾的胆小之人罢了,算我刘球看错了他,所以这事儿只能我自己亲自去做了。
于谦轻轻一叹,他与杨峥私交甚好,甚至可以说这些年他在山西河南等地顺风顺水,三杨固然帮了不少忙,杨峥也没少照拂。他虽秉承清白,但毕竟是不是圣人,做不到四大皆空,所以在感情上,他还是向着杨峥的,与刘球一样从今日进入杨峥的后院,他就对这件事一直抱着极高的期望,甚至恨不得杨峥趁此机会立下大功,树立极高的威望,从而收拾三杨走后留下的人心浮动的局面,从而形成强大的文官集团,再一一收拾眼下日益糜烂的朝局,但他没想到杨峥非但没有参与的意思,就连这件来之不易的大事也觉得十分的不妥,不免有些失望,只觉得眼前的这个杨峥早已不是昔日那个指点江山,激扬文字,意气风发的杨峥,而是一个失了锐气的无论之人而已,可这些想法自己可以说,可以想,旁人说来终究觉得不该如此,眉头微微皱了皱,道:也许是杨大人有他的难处,只是我们不知道罢了。
与于谦和杨峥的关系,刘球并非一无所知,见于谦眉宇间多了几分怒气,便没有继续说下去,颔了颔首道:这年头谁都不容易,你别看王振现在风光无限,宫里头的日子怕也是不好过,我可听说了,王竑可没少上奏章弹劾王振,小皇帝信任王振不假,可王大人不也是继续上了奏章么?
王竑的名头,于谦虽在地方上但也是听过了,此人豪迈负气节,正色敢言,作为户部给事中他督促天下粮食,这次凤阳淮安徐州发大水,路上饿死的人相望,王竑上疏汇报,不待朝廷回报,便开仓赈济。至此山东河南的饥民来就食的群集而至,仓米不够赈给。只有徐州广运仓还剩有储粮,王竑又想开仓全部发出来,掌管仓库的宦官反对。王竑前去对那个宦官说:百姓早晚都有为盗的可能。如果你不听我的,万一有变,我就先杀了你,然后自请死。宦官害怕王竑的威名,不得已答应了。王竑于是自己弹劾自己专擅之罪,并说:广运仓所存的粮食仅够支三个月,请令犯了死罪以下的人,准许他们输纳粮食到灾区以赎罪。皇上又命侍郎邹干带着库金驰往灾区,听凭王竑相机处理。王竑于是亲自巡行灾区,散财赈济,财物不足,便令沿淮上下的商船,根据船只大小出米,王竑最后救活了一百八十五万多人。他劝富民出米二十五万余石,赈给饥民五十五万七千家。拨给耕牛和种子七万四千余,使五千五百家百姓得以复业,安抚了从别的地方流入的饥民一万六千余家。病者给药,死者备棺,饥民所出卖的子女全部帮他们赎了回来,想回原籍的人还给他们提供路费。人民都忘记了饥饿,纷纷歌颂王竑.
(https://www.bqduo.cc/biquge/18_18987/c43614952.html)
1秒记住笔趣阁网:www.bqduo.cc。手机版阅读网址:m.bqduo.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