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旅长，吃饭没有？”
“没，没有。”
“那就一块儿吃，这窝头的味道不错，就是这白菜汤太寡了，没有一点儿油水儿，不过没关系，我哪儿有日·本人的午餐牛肉罐头，拿过来，放在一起煮。”
“对不起，冷长官，是卑职的工作没有做好。”胡蕴山有些诚惶诚恐的道。
“该说对不起的应该是我们这些做长官的，没有及时发现你们的困难，弟兄们连饭都吃不饱，怎么有力气打仗？”冷锋咬了一口窝头，喝了一口已经凉的白菜汤，汤有点儿咸，但是吃在嘴里感觉有些酸酸的。
后世哪能体会到这样的情景，我们的士兵就是吃着这样的饭菜跟鬼子打仗的，我们能坚持八年，并且取得胜利，这多不容易，这真的是拿血肉换来的自由和和平。
“冷长官这么说，卑职就更惭愧了。”
“我这一次下来视察，就是想看一看弟兄们的真实情况，现在看来，我发现我们的问题很多，也很大，都需要解决，不能既要马儿跑，又要马儿不吃草，这是不道德，不人道的。”
“冷长官说的太对了，这长官们要都像冷长官你这样理解我们，那我们的日子就好过多了。”胡蕴山感慨的道，虽然漂亮的话谁都会说，可真正身体力行的人又有几个？
冷锋带来的日·本牛肉罐头半数都倒进了白菜汤内，重新煮了，分割士兵们，士兵们一听到有肉吃，那高兴的就跟过年似的。
看到官兵们发自内心的笑容，冷锋觉他所做的一切都是值得的，人活在世上，必须的干一些有意义的事情，这个有意义的事情，就是动力的源泉，就是一种信仰，朴素的，有价值的。
“那个士兵，把你的枪给我看看？”冷锋冲眼前走过的一名士兵一招手，吩咐一声。
那名士兵穿着一身灰色的褂子，看上去有些邋遢，其实是没有一身合适的军装，太大了，脚上一双鞋还张着大嘴，估计还是穿的别人的。
“长官。”
“汉阳造，有年头了，这枪还能打的响吗？”冷锋从士兵手里接过步枪，拉动了一下枪栓，检查了一下，问道。
“问你话呢，这枪能打吗？”
“能，能……”
“胡旅长，你的部队大部分都是这样的武器吗？”冷锋并不是不知道兄弟友军的情况，中央军的装备算是好的了，但开战以来，损失太大，别说地方军了，就连中央军的武器装备都凑不齐了。
胡蕴山点了点头，可不都是这些武器，好武器不是没有，太少了，打一仗就得损失不少，几场仗打下来，就剩不下多少了，这枪好歹还能用，不用能咋的，总不能让士兵拿着木头棒子和大刀片子上战场吧？
这一次苏援助的武器不少，冷锋自己并没有要求换苏械，当然他的部队肯定是要换一部分苏械的，但那都是他自己拿东西换来的。
这一部分是不算在苏援当中的。
冷锋考虑，可以让第3师整体换装苏械，但是，不能他来提，得让罗雨丰去找老将要。
这可能性还是非常大的，起码第3师换装的话，运输方面会更容易一些。
“想不想换装？”
“冷长官说什么？”胡蕴山以为自己耳朵听错了，天底下哪有这样的好事儿？
“换装，你们这些武器装备，跟日军相比相差太远了，继续用这样的武器跟日军交战，除了以死相拼之外，没有别的出路，想要打赢日军，得换跟他们一样的武器装备。”冷锋很认真的说道。
现代战争，人海战术体现在战略层面上，而战术层面上的人海战术效果是不大的，尤其是越往后，武器装备越先进，威力也越大的情况，武器的重要性也越来越决定战争的胜负。
当然，现代化的武器使用者还是人，人的决定位置是替代不了的，武器可不会自己主动进攻，真正决策和使用武器的还是人。
现代战争对人的素质要求也更高，这也是冷锋为什么对新一军进行彻底的扫盲的原因，没有文化，没有知识的士兵迟早要被淘汰的。
日军士兵素质高，为什么人，人家从小就接受军事化的训练，到了部队就能很快适应并掌握和使用武器，而我们的士兵大多数都是刚放下锄头的农民，无论身体素质和文化素质都差距太远，只能用数量来弥补，五个中国士兵才能比得过人家一个日军。
“可是，我们哪来的武器装备，我们第3师虽然也是中央军，可中央军中也属于后妈生的，就算换装，也都是换别人剩下的……”胡蕴山愤愤然道。
“别着急，我来想办法，只要你能把队伍带好了，粮食，武器装备，我给你们解决。”
“冷长官说话算数？”募的，身后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
“副座！”
“我说瑶阶学长，你这躲在人背后投影，可不是正人君子所为哟。”冷锋一看，哑然失笑，不是李瑶阶又是哪个？
“冷长官，刚才你们说的话，我都听到了，你说话可算数？”李瑶阶盯着冷锋问道。
“我说过的话，什么时候反悔过？”
“只要冷长官你说到做到，第3师只要在鲁西一天，绝对听从你的调遣。”李瑶阶郑重道，“赴汤蹈火，绝无二话。”
“好，那我们就一言为定。”
“君子一言，快马一鞭！”
“给第3师换日械，现在还比较困难，但如果是苏械的话，争取一下还是有可能的，所以，从现在起，瑶阶学长，你们先争取熟悉一下苏械的装备，为装备苏械做好准备。”
“你真的能给我们弄来苏械装备？”
“第一批苏援已经到了，二十个苏械师的装备，苏俄的编制跟我们又有不同，轻武器占了大多数，重火力武器太少，完全不能够跟日军对抗，所以，这批苏械，肯定不会以苏械师的方式编制，我想上峰最有可能的就是来一个雨露均沾的方式，但即便是这样，还是僧多粥少，二十个师的装备，最多装备三分之二，还得预留三分之一作为补充，第3师或许能分到一部分，但绝不会超过一个团，给你一两个营就不错了。”
李瑶阶点了点头，这个得承认，冷锋说的没错，二十个师的装备，看起来是不少，全国多少个师，掰开来，怎么也分不过来，只能重点的装备几支精锐的部队，剩下的就像是分糖果似的，按照亲疏有别，分一分。
有本事，有路子的，能多弄一些，没关系的，跑断了腿，也未必能弄到一支枪来。
“瑶阶学长，你把你第3师现有的亲武器打包给我，我给你弄一套苏械的装备。”
“你要这些破铜烂铁做什么？”
“我给你换装，总的有个名义吧，不然上面有些人总是见不得的。”冷锋笑笑道。
“冷长官，你还真说对了，上面有些人就是吃人饭，不干人事。”李瑶介骂了一声，他真的不太喜欢上面的一些人，但是他又无能力改变这一切。
“最多一个月，我会把一个师的苏械装备给你送过来。”冷锋道。
他之所以花大力气给第3师换装，也不是完全做好人，有句话说得好，投入的越大，获得的就越多，这就是一个前期的投资。
说实话，李瑶阶是他比较欣赏的一名战将，虽然也有他本身的缺点或者毛病，但是论才能，那在G军中还是能排的上号的，这样的人，不该是那个结局。
他太耿直了。
“好，那就一言为定。”
“瑶阶学长吃饭了吗，一起吃？”
“好。”李瑶阶并没有嫌弃，拿起一个窝头就啃了起来，“我们北伐的时候，一天只吃两顿，一顿稀的，一顿干的，不照样把北洋军阀给干翻了？”
“瑶阶学长，今天我们面对的是日军，他们的身体素质可比北洋军阀的兵强多了。”
“说的也是，这日军虽然也是小个子，可体格比我们强壮多了，四肢肌肉发达，爆发力和耐心都很强，这一点我们还真是差很多。”
“是啊，一顿饭才两个窝窝头，这不是大姑娘家，大小伙子的，这怎么有力气训练，打仗呢？”
“粮食供应难呀，我们一路转战，军粮都供应不足，还要耗费大量的人力物力运输，后方的粮食，运到前线，首先在路上就得吃掉一半儿，等到了士兵碗里，估计又要少点儿，这后勤部门的家伙们一个个都吃的肥肠满脑，又一次我去粮站要粮食，明明仓库里有新鲜的大米，他们却给我掺了沙子的陈米，当时我就火了，差点儿那个管军粮的芝麻小官儿给毙了……”
“军粮关系到前线部队的战斗力，这种前方吃紧，后方紧吃的现象实在是太可恨。”
“尤其是发国难财的那些粮商，真是坐地起价，要钱不要命。”
“军粮的问题，我来协调解决，打击非法投机的粮商，这也是我们下一步要做的事情，粮食不仅关系军队的战斗力，也关系地方民生，发国难财的人，就可等同汉奸处理。”
“……”
冷锋发现，他跟李瑶阶还是有很多共同的语言的，两人越谈越投机，很快就成了好朋友。
李瑶阶不同杜光亭，杜光亭还有那么一些清高，李瑶阶身上则没有，他出生富裕家庭，但家中兄弟姐妹也多，他排行第四，他的出身只是为了他提供了一个良好的教育环境，他的今天的一切，基本上都是他自己奋斗出来的。
因为冷锋的命令，炊事班加班加点的做窝头，还把第二天早上的早饭先拿出来发了，这才满足了需要。
胡蕴山给冷锋一行安排了住处，冷锋没有住，他这一路走过来，除了在曹州，跟罗雨丰他们说了一宿的话，他带来的人都是住的自己携带的帐篷。
不给视察的地方增添麻烦，这是他出来之前就定下的规矩，除了提供必要的物资补充之外，所有的都是自备的。
他不是出来旅游的，同时也是为了锻炼手下这批年轻的预备军官们，的学会课本和课堂上学不到的东西。
冷锋每天晚上还要花一个小时的时间，给这些军官们上课，其实也不叫上课，就是交流一下心得体会。
往往一个人看的有限，可这么多人一起看，那看到的就多了，大家把自己看到的说出来，有时候对冷锋也有很大的启发，他很喜欢这种相互学习的过程。
一个人，不管他做到什么位置，都不能放弃学习，不学习就会被别人抛弃，被时代抛弃。
李瑶阶，胡蕴山有机会被邀请参加了这个每天晚上的学习交流会。
这两人真的是被震惊了。
他们当然知道冷锋带领一群什么人来下来视察，但是没想到冷锋会用这种方式来训练这些年轻的预备军官们。
这种培养，就相当于两千多年前那位先贤带着学生周游列国差不多，言传身教，师生之间的深厚的感情就是这样建立起来的。
这个年轻人的“野心”不小呀！
看起来，军中最近传言什么“荣军系”并非空穴来风，恐怕黄埔系中，又有一个堪比“胡寿山”的人物出现了。
而且他还是一个黄埔九期的小字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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