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啓祥遇冷,非但不能与乔岚深情相拥,还得眼巴巴地看着她热情洋溢地与其他人打招呼,肖狼肖犬就算了,原先他在岚儿心里的地位就比不过这两只畜生,玉溪小破孩假哭撒娇得岚儿抱在怀里,居然连郑神医那老家伙叫喳喳也得了乔岚安抚……
在看到乔岚抱着玉溪,与赶来的护国寺和尚温和地说话的时候,他心里那叫一个不平衡,差点一佛出世,二佛升天。
他喜欢这个人,在误认为她是男子时,就已经打算罔顾人伦,圈定起来,前不久路经通州,还向晋王讨要一道圣旨,只等晋王事成,便可用一道圣旨将两人绑在一块儿,如今她是女儿身,理应更加顺便才对,眼下的情景却越发无处着力……莫非她发现我的心意,却不想与我相好?不,我绝不允许出现这样的事。
撇开封啓祥在心里兀自盘算不提,这边护国寺的和尚已经拉开阵势迎接新主持!师祖舍利子在外徘徊五十年,终于得以归位,对于护国寺来说,这是顶顶重要的事,比新皇登基还值得高兴,然而,天大的喜事也遮盖不了护国寺所遭受的惨绝人寰的杀戮。今日一劫,护国寺死伤过半,亟需人主持大局。
护国寺要举行一系列仪式,首当其冲的是向圆大师帮新主持落发并收为入室弟子,补办主持禅让仪式,超度亡灵……至于是不是要向罪魁祸首讨公道,护国寺相信,恶人自有天来收,如果说先前护国寺在皇权夺嫡中的立场不偏不倚,那么现在,齐王已经坚决被剔除在护国寺的庇佑之外,也就是说,哪天老天不开眼,让齐王这个人面兽心的畜生坐上那个位置,也得不到护国寺的拥护……
天湖的岸边,因为向圆大师已经被送去疗伤,与乔岚对话的是向圆的二师弟,也是乔岚的二师叔向圈大师。向圈大师带领一干师弟师侄向乔岚施礼,饶是乔岚再怎么做好心理准备,被这么多大和尚恭恭敬敬地膜拜,高呼“主持”,她仍是觉得天雷滚滚。
“那个……”
乔岚的话还没说出来,天湖浅水处又哗啦哗啦直响,虽然她很不想分心去注意那是啥玩意,但那刚好在她是视力范围之内,所以她看过去并看到之前扯着她一路狂奔的大蛤蟆正从水里爬出来,背上居然还驮着一个打坐的和尚,定睛一看,得,正是铜塔前救过她一命的老和尚。
旁人也反应过来,纷纷看过去,护国寺的和尚居然都露出了类似欣慰的神色。见乔岚一脸懵懂,向圈大师觉得他们还是太着急了,不过主持要做的功课还很多,日后他一定多加督促。“主持,绝用师父圆寂了!”
“啊?!”乔岚一愣,圆寂……不就是死了吗?哦不,是灵魂出窍,跟了尘大师一样?他不会也要来跟我聊一聊吧?
绝用大师的英魂到底没出现,但诸多事情碰在一起,护国寺更是忙得不可开交。
在其他人处理后事的时候,一干护国寺绝字辈与向字辈的老和尚、大和尚与乔岚前往内殿商讨后继事宜。郑神医、封啓祥和肖狼肖犬等几个颠儿颠儿地跟过去,对方人多势众,他们怕乔岚被欺负,他们得跟去助威,
内殿也是佛门种地,不相干的人不能涉足,郑神医和封啓祥被拒之门外,乔岚带着两小只算不得“不相干的人”的肖狼肖犬进入内殿。
按照佛法,在内殿各种朝拜祷告之后,一圈儿人终于能坐下来好好商谈。这感觉,就像末日审判一般,而唯一的受审者乔岚却一派云淡风轻。她的怡然自得看在护国寺的和尚眼里,绝对不是稀罕眼前的境况,因为谁都看得出她做主持做得很不情愿。
作为和尚,劝慰人都很有一套,按理说这么多和尚,让一个人回心转意,心甘情愿当护国寺主持不是什么难事,然而,无论是谁,与乔岚说不上两句话,一准落荒而逃。
乔岚不做主持的理由很简单,在这些大和尚劝她之前,扔出四个字即可。
“我是女的!”
女的?!新任主持是女的?!新任主持居然是女的?!护国寺几百年的传承,居然传到了一个女流之辈手里,哎呀,这脸啊可丢大发了,不成不成,绝对不能让人知晓……
旁人想从中打探点什么,这些大和尚不约而同地闭口不谈,坚决不透露谈话内容,脸皮稍微厚一点的就淡定地回一句“天机不可泄露”。
之后,乔岚又把自己与了尘大师舍利子的渊源说了个七八分,包括大佛寺被一个游僧抵死交托遗物,她沉寂两年避开大佛寺锋芒的事,当然,了尘大师曾经两次现身说法,还有她身怀异能的事没有说,前者说出来,她有可能因此走不脱,后者说出来,她一定走不脱。
听了乔岚的遭遇,护国寺的大和尚均沉默了,初初知道乔岚的女的所引发的各种情绪也平缓下来。
向无大师,也就是那个冒死偷回舍利子又以死来掩埋真相的游僧的师父,沉沉地念了一句“阿弥陀佛”,便再也没出声,再怎么四大皆空,到底还是感伤了。
乌龙归乌龙,事情也还是要解决的,最终护国寺的收徒仪式和主持禅让仪式照样如火如荼地筹备起来,不过换了个对象,从收乔岚为徒到乔岚收徒,并将主持的位置再次禅让出去,至于选谁,也得她自己挑,收徒什么的,重在一个“缘”字,旁人丝毫干涉不得。
乔岚被冠以“空缘”的法号,要收徒,就得从虚字辈中挑选,而虚字辈的和尚,最大的一个已经三十岁,最小的不过三岁……护国寺的大和尚一致认为这事得尽快落实,所以紧急召集所有二十岁到十岁之间的虚字辈,原本应该有三十多个,最终却只来了十三个,其中还有俩是被人抬过来的。
向圈大师语噎,久久不能发声。
作为一个不是外人的外人,乔岚感同身受,她很能理解护国寺众人此时此刻的心情,看到同门被戕害,却碍于礼法,不能手刃罪魁祸首,报仇雪恨,只得寄托于虚无缥缈的天谴,也就是他们心里有着不灭的信念,否则,指不定怎么疯魔了。
再一想了尘大师说只能阻止齐王等位,却得留他一条狗命,以免灾星突起……乔岚决定,这事一定不能告诉护国寺的和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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