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很擅长讨人喜欢呀,”我赞许道,“我一定不是第一个如此夸奖你的人。”
“前辈谬赞,晚辈只说老实话。”
“嗯,我有点相信,现在告诉我,你就不打算问一问我此来目的为何?”
“想必您是跟着夫道甘先生前来,可他似并不知情,也不知阴阳玉实际有多贵重。”
“不错。”
“敢问前辈,可就是龙神巫女?”
我之前似乎提到过阴阳玉属于龙神的巫女,他有此推测是自然而然的。
不等我回应,他好似已经如此认定,继续侃侃而谈,显然早已打好腹稿:“前辈您神通广大自然是有神助,也许看不上我们世俗中庸庸碌碌的小势力,不过想来只要参与到社会生活中,总是有必要处理一些不得已的俗务,或是遇上不得不面对的世俗的尴尬,承蒙大人看得上,我们愿意供奉您为长老,许多小事就算是不才在下也能为您解决。”
“唔……嗯?”听着听着我便察觉到他的语意转变,继电梯中的次试探他再一次不顾面对神秘高人的威胁反倒打起了拉我入伙的主意。
“前辈虽是然世外的高人,想必也很清楚这个世界是个什么样的世界,作为社会动物的人们的生存自成法则,与人打交道就必须遵守约定俗成的法则,否则神通法术也难以达成目的。”
“哦,你说得有道理,很透彻,我越欣赏你啦。”
“前辈,您的目的请容我斗胆猜测,是与龙神有关?”
“你继续,说错了我也不施惩罚。”
“夫道甘先生是个什么样的人您比我更清楚,他的信仰坚定令人佩服,可他从来不敬鬼神,不侍神灵,所以世俗的官方将他定性为邪派团体并不是误解。”
“哈,你从这个角度来理解邪派团体倒是很新鲜。”
“前辈您既然打了夫道甘先生的主意,又是龙神的巫女……”他神秘兮兮地说,“我听说过古老的传闻,信仰是神灵得以为神灵的必要条件。”
“你想说什么?”
“前辈,您的目的是信仰。”他胸有成竹地说。
“姑且当你说得对,你还想说点什么?”
“夫道甘那样的信念坚定的人不可能为您带来信仰,我、不、我们可以帮您,从此往后,龙神——当然不是夫道甘先生敷衍那些愚昧无知之人的龙神——您的龙神,将成为我们组织的正神,真正的神明。”
听到这里,我当然完全明白了他的想法和猜测,他似乎把我当做了一个外出为神灵寻求扩张的野心家呀!我是那样的人吗?当然不是,我很清楚我是谁、要做什么,可他从他的角度和有限的认知中推测出了与我风马牛不相及的结论,可见这位神使青年到底有多聪明,又是多么自以为是。
奇妙的是我不很讨厌他的言论,这人的确富有一丝以语言感染的奇异力量所展现出来的外界人魅力,我想他代表的即是最为典型的外界人思维。
“既然有意供奉龙神,你为何至今不敢回头看一眼?”我调侃地说,“担心亲见前辈本尊而被灭口吗。”
“前辈又说笑了……”
“嘿嘿,是否说笑你心里明白,不过不用害怕,虽然你或许是个意外厉害的角色,可我能制住你一次,就不担心不能来第二次,当然你最好还是老实一点哦。”
“谨遵前辈吩咐。”
神使青年小心翼翼地回头……
他当然除了漂浮着的红白色小球以外只瞥见了空气,我还保持着隐形呢,可我相信这简单的隐形只能藏匿自己的形体,却隔绝不了青年探知到小球旁有一个人。
“前辈果真是法力无边啊。”
别说专业的修行人,即使不擅长营造神奇技能的魔法使们几乎都能简单地掌握折光隐身的小魔术,所以他这句恭维十分敷衍,却让人讨厌不起来。
撤销掉为避开外界人的录影设备而维持的粗浅隐身,我不再用心念与他交流:“闲聊了好一段时间我还没问你叫什么呢。”
他的脸色微妙地僵硬了一小会,“呃……回巫女大人,晚辈千叶真嗣,您可以叫我小真。”
“你的人类档案上的名字吗?嗯……我看不穿你的原型,也许是山野猛兽,也许是水中游鱼,也许是天上飞禽,”没在意他改称“巫女大人”,我说了一段不相干的话,接着问,“你们组织的人都和你一样的来历?”
我问的自然是别的成员是否妖类出身。
他的回答却颇具回味价值:“巫女大人,利益一致,不问出身。”
“这么说你们是一群志同道合有共同理想的人?”
“说穿都是为一己之私罢了,但理想总该有那么一点。”
“修为虽然不高,”我夸奖道,“却很有高人的做派和潜质嘛。”
“不敢不敢,前辈面前小人不敢虚言敷衍。”
“是吗?那么,暴怒与斗争之神、睿智与阴影之神又是什么?如果由龙神担当你们的供奉对象,前两者又如何处理?”
“前辈明察秋毫、英明神武,暴怒与斗争之神是我们对外的力量象征——乎人们想象之外的力量,睿智与阴影之神则震慑别有用心的外人,象征组织的世俗能量。”
“其实没有这两尊大神?”
“有,亦没有。”
“嗯、好好好,你们这些人的聪明和周到也远我的想象,不过你的只言片语中似乎总透露着你们当中没有真正的高手。”
“如前辈您和那位给我们留下心念印记的前辈一般的高人,我们一向恭敬仰慕,却无奈一直无缘得以献上敬意。”
献上敬意?我十分不屑,将高人收为打手才是他们最为满意的结果,但显然,这不现实,自称千叶真嗣的神使青年此刻小心翼翼又大胆献上恭敬的模样就证明了他们组织在高人眼中的地位其实一般而已——即使他们可能和人类的官方集团有重大利益牵连。
比如考虑一下魅魔的神秘徒弟野间,如果不是他一手创立,那么他不大可能隶属于这个组织,倒是他若知道有这样一个组织,更有可能选择通过间接方式委托组织为他办事或是通过经济手段间接操纵它们,这才是高人的行事方法,否则以强势姿态直接控制一个非法团伙,暴露自己是早晚的结局,即使他是再高的高人也难以避免,除非组织中的所有人都被他用大神通洗脑成不会生意外的工具,但这显然比控制甚或创立一个组织要难上无数倍。
既然我被认为是一位传说级的高人,当然也不可能选择加入什么组织,何况我本抱着调查的目的而来,更不可能同意莫名其妙地被供奉起来。
他虽然看似坦诚,其实依然隐瞒着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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