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质的棺盖很沉,路无归使出了全力,都只推得棺盖动了动,挪动的那一点估计只能用头发丝来形容。她站直身子,扭头看向大白,喊:“大白,你来推!”
正忙着吸“面条”的大白抬起头看向路无归。
路无归朝面前的石棺一指,说:“这里面装的是你的骸骨,又不是我的,为什么要我推?”
大白歪着脑袋想了下,似乎觉得有道理,它对着棺盖一个甩尾,一阵风从路无归和游清微的身旁扫过,那厚实的石质棺盖被大白一尾巴扫飞出去撞断了屋里的一根梁柱轰地落在地上,把铺在地上的石板都砸碎了一块。
大白欢快地甩着尾巴就朝石棺里扑了过去,它在棺材上方打着滚,棺材里腾起一缕缕白雾以及淡淡的血雾朝着大白涌去。
路无归趴在石棺上朝里望去,只见棺材里装有大半棺的莹白如玉的断骨,这些骨头长的有一米多的脊椎骨,短的碎成了寸余长的肋骨骨渣,这些骨头上还有着好看的纹路,有些像是雷电的纹路,有些则像是水纹,非常的漂亮。那些白雾和血雾大部分是从那比她胳膊还粗的像是脊椎骨的骨头里冒出来的,少数部分是从肋骨和碎骨里飘出去的。随着白雾和血雾的升起,那些骨头变成骨粉“簌簌”地往棺材底掉去,大白原本呈透明状的身子越来越凝实,身上的气势越来越足。
薛元乾的暴吼声响起,阳符燃烧的光芒照亮了保安鬼观,微弱的阳气从棺材山上涌来。
路无归吓得眼睛一立,急切地在心里大叫一声:“不能燃阳符啊,两边的屋子里都是尸怪,阳气会让尸怪都醒过来的……”心念意动间,她看到薛元乾在一堆燃烧的阳符的护持下从棺材山上滚落下来。阳符烧得薛元乾周围的鬼气发出“呲呲”声响,鬼气太浓,就连棺材山上的鬼柳树都疯狂地扭动着柳枝朝着薛元乾抽去,使得阳符燃烧得极快。
薛元乾落在棺材山下的时候,那十几道阳符就已经燃完了。有大鬼从棺材中伸出手朝薛元乾抓去,意欲把他抓回棺材山中。
游清微突然从石棺旁冲到了正堂门口,她展开手里的太极乾坤扇,对着薛元乾所在的方向打出了一道“太极乾坤图”和一道“破魔镇邪符”,两道符光一前一后以相距不过寸余的距离对着棺材山“轰”地飞了过去,撞得棺材山上的鬼气瞬间散开,就连那凝成柳枝状的鬼柳树都散成了一片鬼气。抓住薛元都的那些鬼手、鬼爪瞬间变成了黑雾。摔倒在棺材上的薛元乾手脚并用地扑进了正堂中摔到了门坎后面,同时大吼一声:“雷符,快退——”
游清微一个闪身躲到了立在正堂中的锁魂碑后面。
正在棺材上方翻腾的大白一抬头,眼睛一立,以闪电般的速度扑到了棺材中,它把脑袋一缩,两只爪子抱在了脑袋上。
路无归见到大白这条蛟龙居然摆出个缩头乌龟的造型不由得失了失神,然后她就听到游清微喊:“小闷呆快躲——”她听到游清微的声音,下意识地照做,朝着石棺后面闪去,在闪去的同时,她还朝棺材山上看了眼,,只见棺材山顶端的鬼柳树上贴着一道天罡神雷符,那鬼柳树疯狂地扭动着柳枝和翻滚着根须,使得整座棺材山上的棺材都开始滚落,整座棺材山眼前轰塌在即,刺眼的符光从天罡神雷符中迸射出来化作闪电朝着四面八方劈了开去,那刺眼的光芒刺得路无归下意识地闭上眼睛缩到了石棺后面,震耳欲聋的雷符炸响声从棺材山方向传来。
雷声中,有许多凄厉的鬼啸声响起,震得路无归的脑子“嗡”地一声,头跟钢针扎似的疼。
她回过神来时,看到屋子时有火光映照出的光影。她揉了揉眼睛,确定自己没有眼花,这才从石棺后起身朝着院子里看去。院子里的棺材山塌得满院子都是,把两边房间的门窗都堵了个严严实实,不少棺材着了火,大大小小的火苗燃了好几十朵。
很多棺材的棺盖都开了,里面的尸体摔落出来,横七竖八地散落在棺材堆中。
院子里一片狼藉。
不过,因为棺材实在太多,棺材山堆得太高太厚,即使最顶上的棺材都遭了殃,数十口棺材在好几百、近千口棺材的数量面前显得不值一提。路无归看得出许多棺材并没有多少损伤,棺材中的鬼气仍旧很重且呈气势汹汹的翻涌之势,显然里面的大鬼很生气,只是惧于雷符刚炸过后空气中残余的雷电力量不敢出来。她估计等空气中的雷力散得差不多,这些大鬼就该出来找他们算账了。一道雷符八十万,她才舍不得炸手里的雷符。
路无归叫了声:“大白,我们趁大鬼没出来前赶紧走。”又喊一声:“游清微,走了。”从从石棺后跑出去,一个大跃步迈过门坎,爬上那堆到门坎外的足有一人多高的棺才堆上就要朝外跑。
游清微叫了声:“回来!”她手里的太极乾坤扇用力地敲在锁魂碑上,问:“锁魂碑还在,你能跑到哪里去?”
路无归一醒,这才想起她居然把游清微叫她砸锁魂碑的事忘了。她又赶紧跑回去抡起手里的量天法尺就要朝锁魂碑砸去。
薛元乾叫了声:“小路。”他对游清微说:“我看这石质不像是能砸得坏的,还得用雷符炸吧。雷符炸过,即使碑还在,内部积蓄千年的风水力量和附着其上的阴魂力量都会遭到毁灭性的冲击,不复存在。”
路无归也觉得自己砸不坏这碑,她拿眼朝薛元乾看去,觉得薛元乾说得有点道理,可是薛元乾好像漏了点什么。
游清微手里的折扇朝锁魂碑最下方的几个名字上一指,说:“雷符炸开,我爸、小闷呆、我爷爷、许爷爷被锁在这里面的魂也都没了。魂不全,连投胎都投不了。”她说完,对路无归说:“小闷呆,砸碑。对着你的名字砸,只要能把这碑砸裂,够你锁在里面的魂钻出来就行。”
路无归“嗯”了声。她觉得如果只是砸裂一点点地方还是可以的。她深吸口气,提起量天法尺对着锁魂碑用力地砸了过去。
鬼道三人的身影出现在两侧的房顶上。鬼一大喊:“撤了,快走!”
鬼二喊:“缚尸阵撑不了多久。”
鬼三喊:“赶紧走。”
游清微对扭头朝鬼道三人看去的路无归喊了声:“小闷呆,赶紧砸,快!”她又对鬼道三人说:“鬼叔叔,再撑一撑。”
路无归抡起量天法尺用力地一尺子砸在那锁魂碑上,只砸出一个淡淡的小印子。她虽然没有回头,但是感觉到两边房间里的尸气正翻滚地朝外涌,那阵势似乎要把房顶给掀翻。她急得额头上的汗水都出来了,喊:“大白,来帮忙。”
大白从棺材里探出头来,看了看路无归,又看了看它还有一半没化成粉沫的骸骨,假装没有听到路无归喊它,又在石棺上面翻滚着抽取骸骨中残余的能量。
路无归朝大白看了眼,又喊:“大白。”
大白扔给路无归一个白眼,似在说:忙呢!
路无归说:“你就再甩一尾巴!”
大白犹豫了下,点头。
路无归、游清微、薛元乾赶紧让开。
路无归忽然想起什么,又大叫声:“等一下。”她用量天法尺朝自己的名字上一戳,说:“朝这里甩尾巴。”说完,赶紧退得远远的。
院子两侧的房间里涌出浓烈的尸气,“嗷”的尸吼声传出。
那沉闷的尸吼声让路无归、游清微、薛元乾的全身一寒。
游清微浑身的汗毛都立了起来,她对薛元乾叫道:“乾哥,你先走!”
鬼一催促道:“尸怪已经活了,再不走来不及了。”
鬼二叫道:“缚尸网困不住这么多的血尸!”
鬼三叫了声:“走!”
他们仨毫不犹豫,扭头就朝出口方向跑去。
薛元乾似有犹豫,他一咬牙,叫道:“你走,我留下!”
大白的尾巴一甩,狠狠地拍在了锁魂碑上,将那冒出地面近丈,入地三尺的巨碑拍得横飞出去,掀起一片地砖!“轰”地巨响声传出,大碑把正屋的墙都砸塌了,露出一个大洞。透过大洞,可以清楚地看见屋子里密密麻麻地立着的尸怪。那些贴在尸怪额头上的镇尸符已经没有了,估计是被阳气引燃烧没了。
路无归的心悬到了嗓子眼。她对游清微叫道:“你走!”提起量天法尺冲过去要朝那锁魂碑砸去。她感觉到锁魂碑有松动,她丢掉的魂已经呼之欲出。她心头涌起的悸动和渴望让她无法在这时候离开,她觉得,如果她在这时候离开了,她的魂不全,不管她死后会不会永不超生,她活着的这一生都将是残缺不全的。
游清微看见有尸怪轻轻地颤动着,发出关节活动的声响。她一咬牙,冲到抡起量天法尺朝着锁魂碑砸去的路无归的身旁,说了句:“你专心砸碑,砸开后我帮你喊魂。”说话间,取出风罡符贴在了她和路无归的脚上,又摸出对付阴邪鬼怪的符朝着被锁魂碑砸出来的洞口贴去。
大白冲路无归和游清微发出一声“呜”的啸声,似在催促她俩离开。
游清微头也不回地回了句:“你会说人话喊魂么?”
大白被噎得翻了个白眼,然后对着从棺材中飘出来那些大鬼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吼啸声。龙吟吼啸声一出,平地生风,刮得那些朝着正堂冲过来的大鬼散成一片黑色的鬼气,那堆在屋外的棺材更是被一口口地掀翻出去好几米远。
游清微见到薛元乾抡起黑金重刀冲上来帮着路无归砍锁魂碑,她叫了声:“乾哥”,催促道:“你赶紧走,出口处的洞子太窄,容不下三个人离开。”她见薛元乾充耳不闻,知道薛元乾是不放心她,又叫了声:“我们有大白!走!”
薛元乾顿时了下,点头“嗯”了声,他冲大白抱了个拳,拜托大白照看游清微。他以阳符开路,趁着大白刮起的大风吹散那群大鬼的当头以最快的速度朝外冲去。
大白仰起头作出一个深吸呼有姿势,然后对着薛元乾“呜”地一声大吼,又一阵大风吹起来,那风卷得薛元乾立足不稳,一路翻滚着摔出了保安鬼观,薛元乾停下来时脸着地,摔得鼻青脸肿沾了满脸的雄黄。他觉得大白好像误会了点什么,可这时候身后发出的阵阵尸啸声让他顾不得许多,四肢着地飞快地从困尸的墨斗网下爬过去,迈开大步从鬼道布下的陷阱中间的空隙中间连奔带跳地冲出去,朝着出口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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