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跃飞如此低调,在有些人眼里并不算好,当然也并不算坏,至少在顾氏一系的大多数大佬或者前辈眼中,郝跃飞知事理明进退,是个还算是勉强合格的副手。
这些日子以来,凤塘区的各项建设在顾凯凡和郝跃飞的手里,总算是开始有声有色起来,大有浴火重生的意思,尤其是商业协会的迸发式发展,大有居莲花市各县区龙头位置的当仁不让架势,曾经的那个名不见经传,甚至被人鄙夷的混混老总,如今还真是每一个莲花市县区领导的座上宾了,坊间传言,他已经在京城都攀上了门路,逢迎地可了不得。
大多数人觉得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凤塘区能有这么大潜力的发展基础,郝跃飞这位区长自然是功不可没的,但这人终归还是有些毛病,经济建设经验不足,官场历练也不够,有股子虎劲,却是能树敌,动不动就会和人怼上,刘长水、季文武的事情几乎还历历在目,近来听说又和市局的贺鹰不对付,简直是属刺猬的。
想到此处的顾氏一系人物不禁又是对郝跃飞嗤之以鼻,暗地里怪他不识时务,贺鹰是现在市局继任曹西海的位置呼声最高的人,只要两会一开,他又很大可能一跃成为莲花市的主要市委领导之一,郝跃飞难道连这点都考虑不到?
贺鹰根本就算不上是顾氏一系的人物,倘若因为一个郝跃飞与他产生嫌隙,那郝跃飞还真是地地道道的一颗老鼠屎,毕竟谁也不确定,那贺鹰会不会将罪责怪到顾氏的头上来。
身居常位的人还会在表面上和郝跃飞简单寒暄几句,一些已经渐渐退居二线的干部则多是冷眼以对,并不掩饰心中所想。
即便是此刻站在不远处的郝俊都能体会到郝跃飞的尴尬境地,更别说身在其中的郝跃飞了。
郝跃飞能够在这样的处境下淡然处之,也不得不让人佩服他逐渐养成的气质,身为人子的郝俊却忍不住生气,即便是两世为人,他一向不怎么喜欢郝跃飞在顾氏一系之中所扮演的这种角色,顾氏一系也并未真心将他纳为一系人员,顾凯凡虽然已经能够代表顾氏新锐,但让顾氏一系真正接受郝跃飞并不容易,充其量其实也是一种他们所认为的主从关系而已。
顾凯凡虽然从来没有表现出这种姿态,但大多数顾氏的人物却都是这么简单地认为的,好几次郝跃飞遭到不公正待遇的时候,顾氏一系都不曾有人为他站出来说话,这就是很明显的一种态度了。
郝跃飞不顾凶险搭救出顾凯凡,顾凯凡投桃报李,给了他一个凤塘区区长的位置,而他身处在这个位置之上,又是尽心尽力,与顾凯凡配合融洽,早就不存在谁欠了谁,谁又该听谁的直接意义了。
有时候,以简单地是非错误来判断,其实就是最大地错误。
凭什么顾氏一系认为郝跃飞就该成为他们的附庸,就该为了顾氏一系放弃自己的利益?
回报与付出从来都应该是等量的,郝俊撇了撇嘴,若不是郝跃飞在从政方面一直有自己坚实的想法,郝俊恐怕早就采取一些激进的措施,让他们见识见识郝家的“底气”了,但这是郝跃飞的梦想,郝俊并不想去过多地干涉,因为郝跃飞已经做得足够好。
但不可避免的,他是郝跃飞的儿子,许多事都会轻易地将父子两绑在一起,郝俊在筹划自己的利益的时候,同样也会不知不觉地将郝跃飞考虑进去。
父与子之间,也岂是简简单单地父子二字可以概括地。
“俊哥儿,郝叔叔真了不起,要是我爸有那么威风就好了!”
身边的赵文杰在郝俊陷入沉思之时突然开口道,他和郝俊是上年月的好哥们儿了,小学的时候就已经认识郝跃飞,所以能够非常直观地感受到郝跃飞身上发生的变化,他在郝俊面前也不避讳心中这些简单的想法,在这一瞬间想到了什么,就说什么。
郝俊一愣,显然,赵文杰和他看到的关注的重点,完全是不一样的。
威风?真的威风嘛!
“文杰,你这是十分严重的错误思想了,我给你指出来啊,第一,我爸爸不威风,他也从来不耍威风,他只不过是出门在外的时候,知道自己代表的是公家的身份,代表的也是凤塘区所有的人民,也代表凤塘区政府,所以他才能坐在这个位置上;第二,说起来,你爸爸其实已经比我爸爸要威风了,因为歌迷会的关系,他已经为不少下岗职工创造了就业岗位,手底下已经管理了许多工作人员,是对社会非常有用的人,不出几年,他就一定是莲花市有数的杰出企业家……”
“俊哥儿,我就是这么随口一说而已,你干嘛和我那么较真啊,而且我爸……“赵文杰低声嘟囔道。
郝俊正想开口说话,冷不防身边突然响起一个略显刺耳的声音,道:”这位同学说得没错,这郝跃飞看着的确挺威风的,只是不知道这威风能抖到几时,兴许没几天就没了,谁都说不准!“
身穿制服的贺鹰看起来透着一股子凛然不可侵犯的正义气质,帽子上的银色警徽熠熠生光,目光远远地注视着郝跃飞,从容而淡定,嘴角却翘着一条奚落的弧线。
赵文杰撇过头去看他,即便在人心的感知上后知后觉,他也非常明白地听出了贺鹰话中的冷漠和嘲讽,不禁非常愕然。
成人的世界,远比他想象的要复杂地多。
需要在两个少年人面前显示存在感的一个警察局副局长,郝俊并没有多少理会的兴致,他只是瞥了眼贺鹰,也不理会赵文杰投过来的问询的目光。
身边却顿时有不少人围了上来,纷纷与贺鹰套近乎,郝俊和赵文杰很快就被这些蜂拥而至的人给挤得远远的。
贺鹰冲着郝俊笑了笑,笑容里面多多少少包含着几分怜悯。
他不知道这种怜悯是出于什么样的一种心态,让他觉得可笑。
郝俊突然抬头也冲着他展颜一笑,一如这个年纪的大男孩该有的阳光和纯真,没有杂质。
贺鹰一愣,随即哈哈大笑起来,笑得身边的众人莫名其妙。
郝俊从来不会以最大的恶意去揣摩别人,但晚会的组织者将郝跃飞的位置与贺鹰的位置安排在一块算是安得什么心思,郝俊等到郝跃飞落座之后,才发现他身边位置铭牌上写着的名字赫然就是贺鹰。
这简直……
贺鹰和郝跃飞的冲突并不像当初季文武的事件,因为媒体的关系而被大肆曝光,这个事其实流传并不广,但只要是莲花市这个固定圈子里的人恐怕多多少少都有些许耳闻,不把两人避开也就算了,偏偏将他们凑到了一起。
郝俊想想头疼之余,还有愤怒。
贺鹰有维持现场的秩序任务,难免要装模作样地囫囵走上一圈,当他找寻自己位置的时候,看到身边的座位上已经落座的郝跃飞,也是不禁一愣,随即便轻笑起来。
”今儿个郝区长是怎么过来的,怎么没在停车场看到您的车?“
贺鹰脱下大盖帽,在郝跃飞身边的椅子上坐下,笑着问道。
只是这一问,偏偏含沙射影,带着几分奚落嘲笑之意,坐在两人不远处的众多干部本就因为两个人怎么凑到一块有些不明就里,此刻大致上听了贺鹰的第一句话,纷纷竖起了耳朵。
这可是来者不善,善者不来啊!
可郝跃飞偏偏似乎没听出贺鹰话里头的深意来似的,微微笑着回应道:”原来是公安局的贺副局长,今儿个我和区里的同志都是一块来的,所以用不了小车,坐的是区里的中巴车,从体育馆的正门过来的,当时贺副局长正在那边抽烟,我也就没特地来打招呼!“
贺鹰一滞,抽烟算什么?
”原来是这样,我刚刚在外面也是为了等郝区长,本以为还能和郝区长聊上几句,没成想郝区长倒是已经悄悄地来了,一点都没发觉啊!“
”贺副局长也是辛苦了,在这样的日子里,还要负责晚会的安全事务,还要负责疏散体育馆这边的交通,我们能顺利地参加这样的晚会,也是拖了贺副局长的福啊!“
郝跃飞一口一个贺副局长地叫着,似乎全然不在乎那些潜藏的规矩,而在贺鹰的耳中可着实是听着无比别扭,现如今当面这么称呼他的人几乎没有,这郝跃飞一定是存心来恶心他的。
他还没当上局长呢,这不是存心地咒他拿不掉这个副字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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