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玄幻魔法 > 美人谋:妖后倾城 > 第四十六章 幸福小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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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知道自己不该胡思乱想,可是这样巧合的事,要他不乱想都不可能。

    “我不知道是不是他?”项俊泽道,“我看到背影好像是,我叫他,他没理我,然后很快就用轻功蹿出了皇宫。”

    “你在哪里看到他的?”项天翊敛起眉头,俊泽应该不会看错,毕竟能够拥有三哥那样气质的人不多。他躲他便罢了,竟连俊泽也躲,进宫还不走宫门,这太不符合他的作风了。

    这么说,他是不希望有人知道他进宫了吗?为什么呢?

    “我见他好像从慈宁宫的院中出来……”

    “走,我们去慈宁宫看看。”不等俊泽说完,就拉了他飞快地走了出去。希望事情不是他想的那样,否则……哼!

    还没有走到慈宁宫,远远地就听到了琴声,弹琴的人对乐音方面有着极高的造诣,词曲婉转悠扬。时而轻快,让人听着就仿佛能够看到,一名双十年华的美貌少女,在满春的花园里欢喜地奔跑着扑蝶嬉戏,在她的身边跟随着两名秀气的小丫环,她们一起牵手欢歌跃舞,蝴蝶绕着她们飞翔,她们天真的笑颜,比阳光还是炫烂……

    然后,曲音突然缠绵,画面中并排走出了两个俊美佳公子,美貌的少女欢快天真的笑容悄然收了回去,换出羞涩与欢欣,她微笑着,连梦里都带着粉红的色彩。

    喜乐阵阵,美丽的少女嫁人了,幸福中隐带着一丝凄婉。长长的迎亲队伍缓缓地走过街道,两名俊美公子一个身着红衣高高地坐着骏马上,满面欢喜。另一名却黯然地站在人去楼空的街角,久久地观望。

    少女掀开喜轿的后窗偷看了他一眼,有愧疚,也有祝福!

    她在心里说:你很好!你可以找到更好的!

    新婚后,有少女变成女人的幸福与害羞,有新娘变作新妇的乖巧与温柔,有女儿变成媳妇的孝顺与懂事……

    然而那一切都这么短暂,一个女人站到了她的幸福中间,又一个女人站到了她的幸福中间……

    她的丈夫依然待她很好,可是她明媚的笑容的却渐渐地淡了。然后有一天,她有了一个不一样的幸福,她的丈夫开始时时陪在她身边,她似乎渐渐变回了原来的天真模样,可是突然那个小小的幸福忽然就不见了。

    而那个幸福不见的时候,她的丈夫正陪在另一个女人身边,她自恶梦中醒来,将残破的心一块一块收拾,丢进垃圾堆中。从此,不再欢笑!

    然后的然后,是黑暗,仿佛永无出头之日的黑暗,一直紧紧地追赶着她。她像是不会游泳却误落湖中的孩子,周围除了令人窒息恐惧的水,什么都没有……

    什么都没有,没有人是可以救她的稻草。

    突然的,就有一个令她又爱又恨的人出现了,她不知道应该如何待他,所以她一直努力地远离着他,一直疏离一直疏离,甚至是一直驱赶一直伤害……

    直到有一天,她蓦然发现,自己错了。

    明明已经没有了心,却为何还这样,痛彻心扉?

    站在宫墙外的项天翊与项钰轩二人都震惊了,居然有人可以用一曲乐音谱出一个女人凄冷的一生。

    后面那摧心的乐音,叫所有听着的人都不自觉的泪流满面。就在琴音低迷,越来越凄苦的时候,突然‘崩’的一声,弦骤断!

    “小姐!”院中,刚刚端着两碟小糕点的晴嬷嬷急忙丢下手中的盘,三步并作两步的跑过来扶起了体力不支趴在琴台上的太后,看清古褐色的琴台鲜红的血迹时,晴嬷嬷‘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小姐,你这是为的什么呀?既然想他,为什么他来了你又不肯见他呢?”

    “谁告诉你,我想他了?”太后冷着脸瞪了晴嬷嬷一眼,晴嬷嬷哭道:“你还说你不想他,不想他你会吐血吗?你究竟还想骗自己到什么时候?小姐,他不是你的仇人,他是你的孩子呀!”

    “我没有骗自己。”太后抬袖拭去自己唇角的血丝,淡淡道,“他不是我的仇人,但我是他的仇人。”

    晴嬷嬷说道:“胡说!若是殿下有半点儿怪你怨你的想法,他便不会邀请你去主证他的成亲礼,并在门外跪上一整天了。”

    成亲?他要成亲了!

    宫墙外,项天翊心中徒然俱震,三哥竟然要成亲了,只要他不愿意,没有人可以逼他成亲的。

    他是自愿成亲的,他甚至还进宫请太后去见证他的婚礼,这说明他是十分满意这份亲事的。

    他爱的人,是柯儿!

    是,是她!他们要成亲了!难怪,难怪他要躲着他和俊泽!难怪他们会同时出现在京城!

    项天翊忽然有一种被戏耍了的感觉,在自己为了找她而心力交瘁,在自己为了求得她的谅解而绞尽脑汁的时候,她竟然要改嫁他人了,而这个他人,竟然还是他的哥哥。

    她离开他才多久?她竟然想带着他的孩子改嫁他人?

    而三哥,明明知道他对柯儿的心意,明明知道她是他的妻子,他竟然还趁虚而入,在这个时候娶她,他眼里还有他这个弟弟吗?

    他们竟敢联起来背叛他,休想!他不允许!绝不允许!

    忽然握紧拳头,大踏步地走进了慈宁宫。

    院中,太后冷淡淡地回晴嬷嬷道:“对他,我从来都没有尽过做娘的职责。而他,没有我,一样也好好地长大了。他的痛苦我从来都没有关心,甚至还曾多次蓄意的制造。一直以来,他不好都与我没有关系,他现在要幸福了,自然也不关我的事。所以,没有必要!”

    “怎会没有必要呢?”晴嬷嬷还想说,忽然看到项天翊与项俊泽一前一后快步地走了进来,她悠地住了口。

    皇上的脸色很难看,看来来者不善。

    项天翊阴着脸走过来,停在了太后的琴台面前,居高临下地问道:“他要跟谁成亲了?”

    太后抬头看了他一眼,然后很随意地移开了目光。

    没有回答,项天翊冷笑道:“你不说,朕也知道,是楚柯对不对?他们要成亲了,你很想去参加他们的婚礼对不对?不过很可惜,你没有机会了,因为像你这种人,早就该死了。”

    太后听了项天翊的话根本就没有任何反应,现在对于她来说,恐怕最不值钱的也就是这一条残命了。但是晴嬷嬷却突然跪了下来,急切地叩头道:“皇上!不可啊!她是太后,是皇上的长辈……”

    “凭她也配!”项天翊愤愤地扫了面容平淡的太后一眼,这个恶毒的女人,害死了他的母亲,还害死了他几个兄弟,她早就该死了。一直都没有对她动手,并非他饶恕了她,只是时机没到而已。而今天,是最好的时机了吧!他就不信,项钰轩听到太后将死的消息时,还不回来。

    “来人,将这个女人带下去,三日后推出午门外斩首示众!”

    客栈里,因为昨夜的‘劳累’,俏俏整整睡了一个白天,醒来的时候,外面天都快黑了。

    一睁开眼睛就看到面前有一张笑脸盈盈的俊脸,他挨她很近,几乎都快要贴上她了。俏俏顿时羞得粉面通红,连忙别开脸啐他道:“看什么看,走开,我饿了!”

    项钰轩“扑哧”一声笑了,昨天晚上,她可是比他还要热情的,现在就知道害羞了。不过这样的她好可爱,他好爱啊!

    低头轻吻她脸颊:“我已经让人准备好饭菜了,我帮你把饭菜端过来吃。”

    “啊,不用吧,我可以起来。”虽然这里没有牙刷,可不漱口她也吃不下饭呢!

    “那你要光光的下床吗?”项钰轩难得促狭地笑了,伸手在她身上迅速地游走了一遍,“如果是夏天我倒是不介意的,不过这种天气,我怎么舍得你冻到?”

    俏俏捉住他的手,脸红红地想起里面穿的贴身衣物昨晚都已经被他撕碎了,她现在的确是光光光的。抬头似羞似嗔:“还不都怪你,土匪似的。”

    “我记得有人说过,喜欢啊!”项钰轩偷偷一笑,俏俏立刻拉住被子蒙住了涨红的脸,抬脚踹身后的他:“呀,讨厌!走开啦!”

    “哈哈哈……好了好了,来,让为夫侍候娘子更衣。”她的新衣他早已准备好了,刚才是逗她呢!伸手扯被子,俏俏却抓得紧紧的,害羞的声音自被子里面传了出来:“你将衣服放进被子里,我自己穿。”

    “在被子里面穿,穿反了怎么办?”

    “要你管,快点啦!”

    “那,还是为夫来帮你好啦!省得穿反了要脱下来再重穿一次,冻到娘子我会心疼的。”不由分说地就抓过床头的衣服钻进被子里,不一会就听到里面传来二人的笑闹声。

    至于最后衣服有没有穿反,嗯,这个偶也不知道。

    论起繁华,这个小镇自然跟京城是没得比,那只是一条很平常很平常的街道,但相偕着走在街上的二人却从来都没有像这样的放松和开心过。

    但是这样平凡的他们还是吸引了街上所有人的目光,因为这个年代大概还没有人敢像他们一样,在众目睽睽之下互相挽着走在街上的。

    项钰轩想换一下,让自己拥着她走路,这样他们就不用被围观了。而且她挽着他走,比他扶着她走要吃力得多。但是俏俏拒绝了,她说了,她要认真地享受一下恋爱的感觉。她记得,大多数的恋人就是这样走路的。

    她喜欢用这样的姿势小鸟依人的靠着他,才不怕别人看呢!依然我行我素,甚至是更加抱紧了项钰轩的胳膊,笑颜如花。

    在每一个小摊前走过,她都要停下来看看摸摸,看到中意的就买,偶尔也和摊主讨价还价。她不缺钱,项钰轩更加不可能会缺钱,但这价还的只是情调。

    从前,她最理想的夫妻生活就是像这样,每天按时上班,下班后小两口一起牵着手买菜回家做饭。钱不用太多,够用就好!

    和项天翊在一起的时候,她从来都没有过这样的实在。现在,她的理想终于实现了。而这样平凡的幸福,让她觉得这样真实。她不再患得患失,身边的男人给了她与大姐二姐一样的安全感,让她心甘情愿地愿意为他,放弃一切的骄傲。

    只有在他身边,她才觉得自己真的只是一个需要人呵护,需要人心疼的平凡小女人。

    “相公,这个好看,我喜欢!……哇,买给我的?相公你真是太好了!”以前怎么没有发觉自己这么喜欢购物呢,其实这个小东西很平常,但是因为有他在身边,似乎所有的一切都变得美丽了。

    “相公,你拿这么多会不会累啊?我帮你好不好?……不用帮啊,那找个地方歇歇脚吧!”不用假装,温柔与体贴就是这样的自然而然。

    “相公,来试试这个臭豆腐,很好吃的!……什么,不敢?不吃不行,快点,不吃我对你不客气了。……这还差不多,嘻嘻,怎么样?好吃不?”偶尔,也耍耍蛮,然后心安理得地接受他的纵容与溺爱。

    身边的男人,早已被她一口一句相公,叫得都快笑得嘴角抽筋了。

    所谓的幸福,大抵也不过就是如此了吧!

    二人一起回到客栈的时候,客栈的客人全都齐刷刷地朝他们看了过来。进客栈之前,本来还理直气壮的俏俏,顿时松开了项钰轩的胳膊,双颊火红地低着头快步上了楼。

    都怪昨晚那家伙,害她忍不住叫得大声了些,结果隔壁客房有人听到了,然后晚上他们出房门的时候,大家看她的目光都诡异着呢!

    窘死!

    项钰轩看着她做了贼似的飞逃!终于忍不住朗声笑了起来,抬腿,快速跟上去,可别羞死他的小娘子了。

    “哎,听说了吗?又有新皇榜了!”

    “都看过了。哇,没想到那个太后这么恶毒啊!害死了那么多皇子,好恐怖,这世上怎么有这么可怕的女人呢!你说这事是不是真的啊?”

    “皇榜上不是说得清清楚楚吗?太后韦氏谋害先皇二子,五子六子证据确凿,由百官统一审判定罪的。”

    “哇,好可怕!听说那个太后当年还是天下第一美人呢!”

    “美人怎么了?没听过蛇蝎美人吗?越美的女人,心越毒。”

    “唉,这样的女人真是死有余辜……”

    项钰轩早上起来,下楼为俏俏准备早餐的时候,就听到柜台边两个人正在高声谈论着这样的话题,而且诛如此类的话,大堂中还有不少人都在说。他只觉得心中蓦然一痛,连忙走过去,笑着询问那交谈的二人:“两位兄台,请问你们说的事可是真的?”

    “当然是真的!”其中一个人立刻肯定地点头,“皇榜是今天早晨有官兵快马加鞭从京城送到,贴到城门口的,听说太后韦氏三天后就要被推出午门斩首示众了。”

    另一人也跟着补充道:“而且,皇上还说了,要将太后的名字迁出皇室玉碟,自历史中抹去。像这样恶毒的女人,死了也好,不值得人同情……”

    那人说着说着不知道为什么就渐渐吞掉了尾音,因为面前这个年轻人的眼神好吓人啊!被他看着,他感觉自己身上似乎都快要结冰了一样。在他边上站着的同伴也发现了不对劲,他连忙伸手拉住吓呆的同伴,二人一起低着头,灰溜溜地跑出了客栈。

    房中,死寂般的沉默。二人相倚而坐,久久之后,俏俏才开口提议道:“轩,我们回京城吧!”

    项钰轩摇头:“不,我们不回去。”他们心里都清楚,处死母后不是天翊主要的目的,他的目的是要逼他们回去。

    “那怎么行?”俏俏道,“这样吧!我们分开走,我不会让人抓住我的。为人子女者,就算父母有天大的不是,我们也不能在她生死悠关时置之不理。”

    “俏俏,你真是个好妻子。”听了她的话,项钰轩笑了。

    “有这么好的丈夫,我不做个好妻子行吗?”俏俏温柔一笑,倚进他怀中轻声问道:“那我们什么时候回京城?”真的好不舍,这样的平凡幸福被打破。

    “不,我们不回去。”项钰轩拥紧她,俏俏抬头正欲不满,他笑着吻了她一下,道,“就算我们不回去,母后也不会有事的。为人子女者,孝顺是理所当然。可是身为丈夫,我同样有责任好好地保护疼爱我的妻子。”

    “为什么你这么肯定?”俏俏不解。天翊是那种不达目的绝不会罢休的人,他既然召告天下,要将太后处死,又怎会没有得到他想要的东西前,允许太后全身而退?

    项钰轩道:“因为秘密!”有些秘密,藏起来仍然会让那么多人痛苦,那么,不如公开吧!也许有些人会好过一些。

    “还秘密呢!”俏俏不满地嘟起嘴巴,在她面前,他还敢说秘密。项钰轩诱惑道:“想知道吗?亲我一下我就告诉你。”

    “不干!”用力摇头,“除非你说亲十下。”

    “那好吧!亲我十下我就告诉你!”哇,还有这种好事啊!项钰轩开心地笑着十分主动地将嘴巴送了过来。

    俏俏笑着在他没有受伤的脸上巴了五下,然后吻吻他的唇,才道:“轩,我想亲你这里。”她抚向他被云水决遮去的伤脸。

    项钰轩欣然地点头:“可以啊!”

    “但是你会痛的。”怎么舍得再让你痛?

    “不会!”项钰轩开心地用自己的伤脸在她粉嫩的唇上用力地蹭了两下,“你看,一点儿都不痛。”真的,一点儿都不痛。因为再痛的痛,都被心里的甜给掩盖了。

    “傻瓜!”俏俏不由得悄然红了眼睛,那样的伤口,怎么可能不痛呢?“轩,让我试试好不好?看着你每天受着这样的痛,我真的好心疼。”

    “可是,很吓人!”其实他已经不怕吓着她了,他只怕她看到的时候,又会哭。哪怕是心疼他,爱他的眼泪,他也舍不得。

    “才不会!”俏俏嘟起嘴巴咬了他一口,“我的轩在任何时候都是最帅的,最好的。”

    “那好吧!”项钰轩璨然一笑,“就让娘子,把我变得更加的帅,最加的好得了。”

    俏俏开心地笑着抱紧了他:“嗯,我一定会努力的!虽然不一定能一次就成功,但是你不能放弃啊!”她想最先要制的应该是一种最好的麻药,这样他就不会天天都痛了。

    “只要娘子不放弃,我便永远都不会放弃的。”温柔地抱紧她。他说的不是伤口,而是人。只要她还要他,那么生生世世,他都是郑俏俏一个人的。

    “相公你真好!”开心地抱紧他的脖子,附唇到他耳边,轻声喃念,“轩,我爱你!从今往后,我郑俏俏只做项钰轩一个人的女人。”

    他没有说话,只更加地抱紧了她。

    三日后,京城

    韦安离按时被推到了午门的刑场上,一身白色的新囚服,被她穿出了不一样的风情万种。如水的青丝温顺地披泻在身后,年近五十看起来却至多不超过三十岁。她有着依然玲珑有致的身段,仍旧美丽的面容上,是淡然而从容。

    所有准备像辱骂其他死囚一样辱骂她的百姓们,都只敢沉默地围在周边看着,没有人敢喧哗,更没有人敢捣乱。

    项天翊早已交待好水誉如何布置现场,好逮住项钰轩与俏俏二人。而他自己也准备亲上刑场监刑,当然他不是为了太后而去。

    乾清宫中,景华刚刚为早朝回来的他更衣完毕,一名小太监忽然急匆匆地走了进来,跪下禀报道:“启禀皇上,瘳公公有急信送到。”

    “放着吧!”项天翊没有接信,他越过小太监往外走去。算时间也差不多了,他不想为了些无关紧要的事让她有机会再从自己身边溜走一次。虽然他也知道瘳恒没有重要的事,不会找他,但此刻他的心中,没有人没有事会比柯儿更加重要。

    “是!”皇上说放着就放着,小太监不敢多话,乖乖地将书信放上御案,无声地退了下去。

    项天翊快步走出乾清宫,双目红肿被人拦在外面的晴嬷嬷看到他,立刻奋力地推开挡住她的侍卫,飞快地冲过来扑倒跪在他面前,抱住了他的腿,她压抑着用只有他一人听得到的声音哭道:“皇上,您不可以,您不可以这样对小姐。她,她是你的亲娘啊!”

    “你胡说什么?”项天翊震怒,一脚就踹开了抱住他腿的晴嬷嬷。岂有此理,他的亲娘是温厚善良的香贵妃,那个狠毒的女人怎能与她相提并论?

    “死奴才,再敢胡说八道,当心你的狗命!”气愤地甩下一句话,项天翊急步越过她要走。他知道她是想救太后,但是她竟然说那个恶毒的女人是他娘,哼,竟敢用那个女人来污辱他的娘,该死的奴才!要不是现在急着去找柯儿,他一定要给她好看。

    见他不信,晴嬷嬷连忙从地上爬起再次扑过来紧紧地抓住了他的衣摆,细声哭喊道:“皇上,奴婢没有胡说,不相信你问问东方先生,还有瘳总管也知道。小姐,她真的,是你的亲娘。”

    “放肆的狗东西,你再敢乱讲……”

    “她没有乱讲!”一个声音忽然在院中出现。项天翊抬头看去,瞬间变了脸,当然他不是怕眼前这人仿如鬼魅般突然出现在他的寝宫,而是因为他知道,这个人是不可能会撒谎的。

    这个人就是当年的天下第一鬼才东方晓,他认识,记得幼年的自己曾在他身边呆过五年。听父皇说自己天生体弱,是因为东方晓他才勉强保住了性命。

    在轻云山上的时候,东方晓一直待他如亲子,他教会了他很多东西,算是他最早的启蒙老师了。所以虽然没有拜他为师,但每次提起他时,他也会尊敬地唤上一声东方师父的。

    “皇上,去里面谈吧!”见巡逻的士兵们因为突然出现的东方晓已经围了过来,景华上前轻声提醒道。方才虽然晴嬷嬷声音很小,但一直跟在皇上身边的他,却也听到了。

    项天翊无声地转身走回了乾清宫中,遣退了殿中所有的宫人,才回头吩咐景华:“你立刻赶去刑场,将斩首改为赐毒,将她带回来。还有交待水誉,计划照旧。”无论发生任何事,都不能影响他要留住柯儿的决心。

    “是,奴才立刻去办!”景华得令,迅速地退了出去。

    项天翊坐到御案后,冷冷地看了一眼站在一侧的东方晓,视线落到关上了殿门回过头来的晴嬷嬷身上:“说吧!到底是怎么回事?”

    晴嬷嬷‘扑通’一声跪下,哭道:“皇上其实不是四皇子,而是当年溺水而亡的大皇子。”

    “一派胡言!”项天翊冷声哧道,“如果没有足够的证据,朕告诉你,她该死还是得死的。”如果他是大皇子,那么他今年该有三十岁了,可是他看起来哪有那么老,分明也就二十三四的模样。而且,大皇兄刚刚三个月的时候,就掉到湖里淹死了,这是宫中的人都知道的事,史书上还有详细记载的。

    晴嬷嬷含泪看了眼边上站着的东方晓,得到他的点头后,她才哭着将当年的真相娓娓道来:“奴婢所说的话句句属实。不止皇上不是香贵妃的儿子,其实先皇爱的人从来都不是香贵妃,而是我家小姐。”

    项天翊蓦然握紧了拳头,眼中怒色一片,但很快他就压制住了自己的怒火,强迫自己听晴嬷嬷安静地说下去:“先皇之所以不能承认自己的心,是因为小姐其实是太祖皇帝的私生女,也是他的亲妹妹。正因为他们是兄妹,皇上才会自出生便体带恶疾,短短的三月之间便连连发病九次,次次都差点儿死去。后来是东方先生将皇上带到了轻云山,以冰棺封存,一直到三年后找到给皇上治病的方法,然后用了五年时间才治好了皇上身上的恶疾。所以皇上才会看起来与箫王殿下一般大小。”

    “先皇不知该如何跟小姐解释皇上死而复生,且一直没有长大的原因,也不敢告诉她皇上会生怪病的原因,怕小姐伤心,先皇才会让皇上代替了一出生便夭折的四皇子位置。小姐一直都不知道,那个令她思念到疯狂的孩子其实没有死,他一直都在她的眼前。”

    “怎么可能?如果他们是兄妹,皇爷爷怎会允许他们成亲?”项天翊不相信地问道,因为当年父皇与太后的婚事,还是皇爷爷亲口指定的。

    晴嬷嬷抹去迷蒙了视线的泪痕,抽泣道:“小姐的母亲韩夫人曾是太祖皇帝最心爱的女人,正因为这样,太祖皇帝才会格外的疼小姐。可是他自己也不知道,小姐根本就是他的女儿。韩夫人生下小姐便去了,老爷爱夫人,所以也没有说小姐不是他的女儿,而太老爷根本就不知情。若不是因为皇上天生带疾,根本就没有人知道小姐是先皇的妹妹。”

    东方晓补充解释道:“我查到你的病源来自遗传,医书上说这种病只有在父母有着极近血亲时才会发生。潇然开始查离儿的身世,他在太祖皇帝的遗物中,发现了许多韩夫人的画像。钰轩是我的孩子,只因为我救了你的命,潇然才允许了他的存在。”

    项天翊怔怔地坐在御案后,他被这突来的真相惊呆了。他明明是母妃的儿子,明明是众所周知的四皇子,怎么忽然就变成了太后所生的大皇子了呢?而那个女人,前一刻还是不共戴天的杀母仇人,这时候却忽然变成了他的亲娘。

    这上天,未免也太会戏弄人了吧!

    落在案上的手忽然摸到放在桌上的信件上,项天翊慌忙拿起来拆开,瘳恒在信中说的也正是这一件事。而且这里面还有父皇留给他的亲笔信,信里面他跟他说出了一切,果然与东方晓和嬷嬷两个人说的一模一样。

    “奴婢知道小姐她做了很多错事,也许真如别人所说,她是该死。可是你能够理解一个母亲思念亡子的痛楚吗?”晴嬷嬷抬头看着眼神有些迷茫的项天翊,低声哭泣道,“她以为的先皇负心或许让人伤心,但真正打击到她的是身患重病的幼子被人丢进了湖中。所以,她疯了!奴婢说这些,并非请求皇上放了小姐。只是小姐故然该死,但谁都可以对她动手,唯独皇上不可。困为,她是你的亲娘啊!你是她十月怀胞生下来的,她是为了你才疯的。”

    “你们胡说八道,我不相信!”项天翊忽然站起来,挥手推翻了厚重的御案,红着眼睛大声吼道,“出去,你们都给朕出去!”他相信了,可是这个真相太过让人心痛,也太过让人无法接受了。

    “我们出去吧!让他静一静。”看着这样的项天翊,东方晓也心疼,可是这时候他需要的不是他们。晴嬷嬷抬起头,难过地看着发狂的项天翊道:“皇上,小姐最近的身体越来越差了。她是根本就没打算活下去了,所以那天,她没有反抗,今天她也不会反抗。也许活着,对于她来说,从来都只是痛苦。如果皇上不希望她死,奴婢求您给她一个活下去的希望。”说着对他叩了一个头。

    项天翊没有作声,东方晓上前扶起晴嬷嬷,二人一起无声地走了出去。

    殿门开了,又合上,殿中方才还挺然而立的人,忽然像是被抽干了般瘫倒在了地上。

    太后的刑罚顺利举行,但项钰轩与俏俏却并没有出现。

    乾清宫中,太后韦安离睡了一天一夜,终于缓缓转醒。睁开眼睛,她迷茫地看着那样熟悉,熟悉到令人心痛的殿顶,这儿不会有人比她更熟悉了。

    这个专属于帝君的寝殿,曾载过她人生中一段最快乐的时光,但那快乐是如此的短暂。有三十年都不曾踏入过这个宫殿了吧!今天,为什么她会出现在这儿?她不是已经死了吗?

    “小姐!”看到她醒来,守在床边的晴嬷嬷欣喜地哭了。韦安离扭头看着她,淡然问道:“为什么我没有死?”

    “小姐!”她的问话令晴嬷嬷‘哇’的一声大哭了起来,“小姐,你不要这样想。你死了,晴儿去哪儿找这么好的小姐啊!你死了,殿下就没有娘了啊!皇上也没有娘了啊!”小姐,果然是早已不想活了。

    “你在瞎说什么?”听她提起项天翊,韦安离本来淡然的面色,在听到皇上两个字时悄然拧起了眉头。那个孩子,与她天生相冲。哪怕是现在,听到他的消息,死灰般的心仍然不动声色地颤了下。

    那个孩子,多么像他的父亲啊!以至于让她每每看到他一次,心便要更痛一次。

    晴嬷嬷问道:“小姐,你还记得大皇子出生时,身上有什么胎记吗?”

    “你问这个做什么?”太后忽然凌厉地瞪了晴嬷嬷一眼,她蓦然挥手晴嬷嬷握住她的手。那个早夭的孩子,是她心底最深处永生难忘的痛楚。碰一碰,便要痛得浑身都发起抖来。

    晴嬷嬷急忙抓紧她的手,笑着流泪道:“小姐,你知道吗?他没有死?大皇子没有死!”

    “真的吗?”绝望的美眸中蓦然呈现出渴望的亮光,太后迅速自床上爬坐了起来,她紧紧地抓住晴嬷嬷的领口,欢喜地问道,“他在哪儿?告诉我,他在哪儿?”

    傻小姐啊!这么多年了,当年你明明亲眼看到了大皇子的死。今天只是这样一句简单的话,你便信了。你就不怕晴儿骗你吗?其实你心里根本不信吧!只是,哪怕是有一线线希望,你也宁愿去相信。哪怕最后被骗了,再心碎一次。

    晴嬷嬷流着泪问道:“那你告诉我,你还记得大皇子身上有什么胎记吗?我们怕认错了人。”

    “我记得我记得!”太后欣喜得连连点头,“他胸前有一条红色的龙,跟轩儿身上的龙一模一样的,只不过颜色不一样,轩儿胸口的龙是白色的。”

    “你在骗人,你这个骗子,你怎么可能会是我娘?我娘不会这样恶毒的。你不是不是……”躲在屏风后的项天翊忽然冲过来,他撞开了晴嬷嬷,握住韦安离的肩膀用力地摇晃了起来。

    没错,他的胸口的确是有一条红色的龙,与项钰轩胸前的一模一样。

    昨晚,他在殿中守了她一夜,远远地站着就这样看着床上,她昏迷着的美丽却沧桑的容颜。

    晴嬷嬷让他过去帮忙照顾,他没有去。他看到她似乎要醒来了,下意识就躲到了屏风后。就在方才,他还心存着最后一丝侥幸,希望这一切都只是个误会。他不想这个曾经的杀母仇人变成他的娘,他不想认她。可她的确是,生下他的亲娘呵!

    韦安离被他摇得头晕,她不快地伸手推开了他,皱眉轻喝:“你干什么?”

    “小姐!”看着二人疏远,甚至几乎可以算得上是仇恨的对立模样,晴嬷嬷扑到床上抱住了韦安离,心痛道,“小姐,皇上他就是,就是你的眷儿啊!”

    “晴儿!”韦安离惊讶地抬头看她,“你发什么疯?”这个孩子怎么可能,会是她的孩子?果然她就不该抱有期望的,她的眷儿死了,他在出生那年就被人扔到湖中淹死了。

    韦安离,为什么你始终不能接受这个残酷的现实呢?

    你在做梦吧!你一定是在做梦!不然怎么会听到这样匪夷所思的事呢!

    “晴儿,我想我还没有睡够,你不要吵我!”连忙驼鸟一般想要钻回被子中。晴儿却拉住了她,道:“小姐,你不是在做梦,这一切都是真的!先皇他爱的人是你!一直是你,始终都是你。你听到没有?他没有负你。他没有……”

    “晴儿,你疯了!”韦安离用力的挣扎着,她的力气大得吓人,晴嬷嬷不敢弄伤她,只能稍稍松了松手。韦安离便推开她,躲回了被子里面,用被子将自己整个的盖住。

    她在被子下面无声的细碎的抖动着,晴嬷嬷坐到床沿将她连同被子一起抱住,温柔道:“小姐,你知道十年前你莫名其妙中毒后,为何又莫明其妙好了吗?那是因为先皇,他用自身所有的内力,将你身上的毒吸到自己身上。所以后来,他才会日日要靠药物调养身子,所以最后,他还是死在了那个无法解开的剧毒上。”

    “他不是不爱你,他只是不能爱你。小姐,你不是孤身一人,你有两个这天下间最出色的孩儿,所以你不可以再……”

    “啊!你胡说,他是个骗子,你们都是骗子!我不信!你们骗我的!”太后突然掀开被子,疯狂地扑到了站在一边的项天翊身上,用力拉开了他胸前的衣襟。

    左边胸膛,那儿果然有一条赤红色的盘龙,那神龙腾云驾雾的模样与轩儿胸前的那一只雪色的龙,的确是一模一样的,只不过颜色不同而已。

    怔怔地看着项天翊胸前的赤龙,韦安离忽然‘卟’的一声吐出一口鲜血,晕倒了过去。

    东方晓替韦安离诊过脉后,儒雅的面部突然间沧桑,他紧紧地握住她瘦弱的手,无声地闭上了眼睛。

    “东方先生,小姐怎么样了?”见他不说话,晴嬷嬷心急地问道,“东方先生,你倒是说话呀!小姐到底怎么了?”

    东方晓仍似没有反应般,坐在床沿握住韦安离的手放在自己颊旁,闭上眼睛不发一语。项天翊走到另一边,伸手搭上韦安离的脉搏,稍候,他已渐渐平静的眸色很快就红了。

    她是终年郁郁成疾,外表看似依然年轻,其实内里早已枯稿干竭了。这个脉象若是持续下去,恐怕她至多也撑不过三个月了。

    明明不愿承认她,为什么心,在这一刻,紧紧地绞成了一团?

    床上昏迷的韦安离忽然轻咳了两声,殷红的血丝自美丽的唇畔溢出,项天翊不自觉地抬起袖子为她擦拭,韦安离就在这个时候睁开了眼睛。

    看到他温柔的动作,她没有说话,却是忽然间就泪流满面。而后满头的青丝,就在他眼中,一寸一寸地变白,直到满头都变成银灰色。

    “小姐啊!”晴嬷嬷伤心欲绝的哭了起来,她以为说出来,小姐就会好受些,可没想到那些赖以生存的怨与恨过后,她已经什么都不剩下了。

    “呵,不——”项天翊震惊地看着床上的韦安离,忽然扑过去伸手抱紧她,大声地哭喊了出来,“娘!”

    宫中不再有太后,韦安离以一个特殊的身份秘密地住在皇宫中。项天翊终于承认了她的身份,这些时日,他每次下朝过后,便放下手边所有的事务,寸步不离地陪在她身边。

    他总是千方百计地哄着她开心,可是,韦安离却始终都只能强颜欢笑。她的身体在迅速的一天天的衰败下去,先是眼睛看不到了,再然后连站都站不起来了,睡觉的时间越来越长,额上的皱纹在疯长。

    不过短短半个多月的时间,她的外貌便由原来的不出三十,变成了看起来起码超过六十岁的老太太。

    都半个多月了,项钰轩与她都没有来,他知道只要再等下去,他们终究是会出现的。可是,要他天天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母亲,因为心力交瘁在一天一天地变老时,他哪里还能做到无动于衷?

    心痛无奈之下,在东方晓第三次提出要带她回轻云山疗养身体,放松心情时,项天翊终于答应了。

    城门外,是他带着俊泽亲自为他们送行的。

    马车上,他小心翼翼地将抱着的韦安离放软榻上,而后与东方晓轻声交代了几句,正要下车,一直昏昏沉沉的韦安离忽然清醒了过来。

    她极快地伸手抓住了他的衣摆,睁着没有焦距的,深深陷下去的大眼眶,幸福地笑了:“眷儿,你能再唤我一声娘吗?”

    “娘!不止一声,眷儿永远都是娘的孩子。”项天翊握住她的手在榻边坐下,伸手抚着她眉间深深浅浅的皱纹,心酸地哭了。半个月前,她还是那样风华绝代,可是现在的她已经是一位风烛残年的老人家了。也许不久之后,他再也不能见到她……

    老天爷为什么要在又给了他一个好娘亲之后,又这么快便要带走了呢?

    “傻孩子,你不用为娘难过。”伸手摸他的脸,却摸到满手的湿痕,韦安离心疼地替他擦着,却是安祥地笑道,“娘这一生造孽太多,这是报应!”

    “不,我不希望娘有事。有什么报应,都报应在儿臣身上好了!”项天翊哭着握紧她的手,再多的恨,再多的怨,此刻都已经不存在了。晴嬷嬷说得没错,就是因为他,娘才会心痛到发狂。所以应该承担那些罪孽的人不是她,而是他!

    是他伤了娘的心!

    “傻孩子,娘希望你们都能好好的。”韦安离道,“娘能在临死前,再找回我的眷儿,此生余愿足矣!”

    “怎能足矣?娘还没有看到自己的孙儿呢!”项天翊反驳道,“你知道吗?你马上就会添个小孙儿了。娘,你会好的,你一定会好的!待儿臣将朝中的事交代妥当了,过两日便亲自上山陪你。”

    “你不用安慰发良了,娘的身体,娘自己知道。”韦安离笑了下,忽然神色庄重道,“眷儿,娘想告诉你,当年香贵妃的死,真的与娘无关。虽然我的确是有想过,可是我还没有动手,她就已经出事了。”

    项天翊悄然一僵,没有作声。韦安离无声地笑了下,他是不相信的吧!也对,这一生,她手中沾了多少脏肮的鲜血,他不信她是应该的。可是,真的不是她呀!

    项天翊神色复杂地看着她灰暗的眸,他不知道应不应该相信她。因为当年他是亲眼看到,是她害死了香贵妃。亲眼看到的人,也有假的吗?

    “母后,小七信你!”太后的手自项天翊脸上落下的时候,被坐在一旁的项俊泽接住了,他灿烂地笑着重复道,“母后,小七信你!”

    太后眼中立刻就流下了眼泪,反握住抓住她的大手,她‘哇’的大哭了起来。这个孩子,曾经也是她想要除去的对象呵!还好,还好失败了!否则,就算是死,她也不能安心呵!

    项天翊忽然后悔自己的犹豫了,其实无论信与不信,他都该告诉她,他相信她的。因为她都已经变成了如今这副模样,没有必要骗他。他想说他相信,可是又觉得现在说已经没有用了。

    马车无声地往东南的方向驶去,项俊泽轻声道:“四哥,为何不告诉母后,其实你相信她?”

    “我的犹豫已经伤了她,迟了。”看着渐渐消失在视线里的马车,项天翊眼泪再次落了下来。

    “怎么会呢?”项俊泽回过头来,含泪笑道,“真正的情感没有时间早晚的。真正的关怀,谁都可以感受到,就像四哥对我一样。快去吧!去告诉你娘,你相信她!”

    项天翊怔了一怔,忽然提气往马车离去的方向飞快地追去。项俊泽望着他的背影,无声笑了。

    母妃,虽然你去得不明不白,但我知道,此刻你已经毫无怨言了是不是?因为你的孩儿,大哥替你照顾得多好啊!

    “爹,为什么不告诉我,母后变成了这样?”轻云山山脚下,项钰轩带着俏俏早早地就候在了那儿,当看到被爹从车上抱下的,一直昏迷不醒的人时,他心都要碎了。爹明明飞信给他,说母后很好。

    “回去吧!”东方晓黯然地说了声,领先往上山的小路走去。其实,说与不说又有什么不一样呢?离儿早已心力交瘁,药石无灵了,就算轩儿陪在她身边,也没有用。唯一能减轻她病情的方法,那就是拥有一个好心情。可要如何,才能让她开心?

    然而就算她能开心起来,那些也仅仅只能俏俏地延长她的生命,减缓她的痛苦而已。

    天翊就是想让轩儿带着俏俏回去,可是如果他们那时候回去了,天翊还会放他们离开吗?他们是兄弟,碰面是迟早的事,但若是地点不一样,结果也可能会不一样的。

    俏俏任项钰轩扶着腰,小步地跟在东方晓身后。前面,韦安离长长的银丝垂落风中,优雅地翩然着带出一道道凄美的弧。

    仍然清楚地记得初初见她那会儿,她一身金丝绣制的凤袍,踩着高贵而典雅的步伐踏入昭阳宝殿,长长地裙摆带出阵阵清香,两边跪着一群群痴呆景仰地膜拜着她的男子。

    绝色的面容,微昂的下巴,行走间悠然如风,抬袖间翩然若蝶。一步一摇,是那样的倾国倾城。

    原来心痛,真的可以让人在转瞬间,沧老!

    因为没有看路,脚下忽然踩上了一颗小石子,步子不自觉地踉跄了下。项钰轩连忙伸手拥住她,轻声心疼地抱怨:“当心点!都叫你在山上等就好了嘛!”

    “怎么了?嫌你娘子太丑,怕婆婆看不上。”抬头俏皮的打趣,眼泪却悄然滑落了眼眶。

    “你呀!”项钰轩无奈地轻刮了下她的鼻子,而后伸手抹去她的眼泪,微弯下腰直接将她抱了起来。

    俏俏不好意思地挣扎了下,轻声道:“不要了,爹娘在这儿,失礼了!”而且这上山的路途还遥远着,他要抱着两个人回去,明天手不痛才怪。刚才下山的时候,也是他执意抱她下来的。

    “不会,爹娘疼媳妇,疼孙儿。”淡淡一笑,还有,他疼妻儿!

    韦安离每天清醒的时间越来越短,俏俏始终以儿媳的身份陪在她身边,她将自己的过往一一说给她听,她给她讲故事,逗她笑,从不放弃地劝解她。但韦安离始终都无法开心起来,直到有一天在小院里晒太阳时,她无意中摸到了陪在她身边的俏俏腹中孩儿的胎动。

    像是感觉到了祖母的触抚,小宝贝更加欢快地跳跃了起来。

    “哇,你瞧,小宝宝很喜欢我呢!”这个宝宝,是她的孙儿。他正幸福在母亲的腹中做着伸展运动,每一脚每一脚都昭示着强劲的生命力。她看不到,但是她可以感受得到,摸着在她手中活蹦乱跳的新生希望,韦安离像个孩子一样乐得咯咯直笑。      笔趣阁手机端    http://m.biquwu.c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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