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心真君这个问题,其实没有安好心。
前文说过,转世之人的因果太重,对各大势力的诱惑,也实在太大,一旦传出去,会引发极为严重的后果。
现在的酒桌上,倒都是道宫中人,但是五个指头还不一般长呢,四大宫固然是同气连枝,但也不是一团和气。
一旦消息传出,说李永生可能是白虎庙的大能转世,猜一猜会发生什么?
邵真人能为了师仇被青龙庙开革,为人最是耿直,他有点看不惯无心真君的行径,少不得轻哼一声,“转世哪里是那么容易的?”
“嗯?”无心真君不满意地看他一眼,你一个小小的化修,晋阶到高阶,就真以为自己了不起了,居然敢这么跟我说话?
就在这时,赵欣欣出声了,“邵真人,听说您一直在寻找憨真君的转世?”
无心真君的嘴巴抽动一下,这才反应过来,其实人家是有资格点评转世的。
更重要的是,赵欣欣体现出了对邵真人的维护之意。
当然,无心真君也知道,英王九女之所以出声,还是因为摩天岭的人是为李永生出头的,这一对青年男女,也真称得上是恋奸情热了。
总之,他虽然是真君,但是若引发面前道宫诸人的反弹,也不可能将众人都拿下。
姓邵的是个高阶化修,那倒无所谓,孤魂野鬼罢了,欺负了就欺负了,但是赵欣欣、杜晶晶都是正牌玄女宫弟子,而张木子更是真君弟子。
无心真君不做声,邵真人却叹一口气,意兴索然地回答,“战场陨落,转世是最难的,我奔波三十余年,庙里的师兄们也从未放弃,但目前还是一无所获。”
听说青龙庙并未放弃寻找憨真君的转世,无心真君就更不能说什么了。
他们又说两句,李永生才得了机会,正色对真君解释,“我可以以道心发誓,绝对不是转世之人,只不过另有因果罢了。”
“你这一身所学,实在太过驳杂了,好像就没有什么是你不懂的,”无心真君摇摇头,感触颇深地叹一口气,“关键是,你才二十一岁啊。”
“真君您再这么说,可就是捧杀小子了,”李永生笑着一拱手,“我不懂的太多了,还要多多向诸位前辈请教。”
“你这小家伙啊,不老实!”无心真君摇摇头,就有心起身离开。
不过下一刻,他又看向李永生,“此次一别,下回见面,就不知道是何时了,你上一次说兴衰之道,很有些见地,我一直想知道,避免隐患滋生,你说有两策,第二策到底是什么?”
英王一听,是这种话题,忍不住也瞪大了眼睛,“是啊,永生,讲一讲呗。”
李永生琢磨一下,现在倒是可以提一下了,于是笑着回答,“第二策也很简单,只是当时英王殿下不在其位不谋其政,现在就可以说了,其实就是区区两字:扩张!”
“扩张?”英王听到这两字,几乎是下意识地就想到了军权,然后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怪不得李永生当时不说第二策,对一个赋闲的亲王说扩张,不但显得可笑,也显得有点居心叵测,很容易让人生出误会。
不但英王可能误会李永生,也可能导致别人误会英王——议论这些,你想干什么?
无心真君的表情有点奇怪,他先是愕然,然后眉头微微一皱,眼珠转了几下之后,又是一副哭笑不得的样子。
到最后,他还是缓缓发话,“这个……扩张是指对外的扩张吗?”
李永生点点头,“是的。”
“这个……可以避免隐患滋生?”无心真君表示自己不是很理解。
事实上,他都想嘲笑对方一番,不过想一想,就在上午的时候,天家忽视了收音机的作用,都被人看了笑话去,他告诫自己,千万不要小看这个答案。
李永生总能带来一些令人耳目一新的见地!有鉴于此,他还是客客气气地发问,“向外扩张,是要死人的,会带来社会动荡,增加隐患才是真的吧?”
他这话是有根据的,“想当初一首《无向辽东浪死歌》,直接颠覆了一个王朝。”
“那不是歌的问题,而是扩张的方式不对,国内又有人掣肘,”李永生笑着回答,“想前朝桓帝西征,拓地千万里,缴获无数,极大地改善了国内民生。”
这也是一个著名的例子,桓帝在位之时,国内曾经连续七八年遭遇大的天灾,其中有两年是全国性的天灾,国内民不聊生,盗匪四起。
桓帝连打几仗,俘虏了不少盗匪,但是这么多人总要吃饭不是?
他索性借口西方几个小邦不臣,朝觐时不敬,发起了对外战争,同时招安国内的盗匪,说惩治了西方小邦之后,大家都可以在该处获得土地,拥有永久产权。
盗匪们听说之后,纷纷自带兵器、仆从和粮马,奔往西方,几场大战之后,缴获无数,桓帝拓疆千万里,而盗匪们拥有了土地之后,再次变成了老实巴交的农户。
中土国偌大的江山,就是这么一点一点打出来的。
“前朝桓帝,确实算得上人杰,”无心真君点点头,那个天子真的有一套,“打仗原本是花钱的事,结果那穷得能跑老鼠的国库,一场仗打完,竟然铜钱都只能堆在外面。”
“同样是对外扩张,只是手段不一样,”李永生笑一笑,也没有因为驳倒了无心真君而骄傲,“所以说战争,从来都是转移国内矛盾的最佳选择之一。”
“你说得有点快,让我想一想,”无心真君不得不喊暂停。
他是真君,脑瓜是够用的,但是李永生的话里,信息量有点大,像“战争可以转移国内矛盾”的说法,以前从未听说过,现在听来,似乎也不无道理。
所以他要细细地想一下,这个说辞中,哪里可能存在漏洞。
想了好一阵,他才回答,“但当时西北诸邦极为富有,国内又是连年天灾,只要能给一口吃的,就能上阵冲杀,穷人打富人,光脚的还怕穿鞋的?”
“但是我中土国,现在财富日盛,”他说着说着,就有点激动了,“此刻扩张,恐怕未必能转移了什么矛盾吧?中土富庶,去打那些贫穷的地方,是要亏本的。”
“亏与不亏,要看你怎么算了,”李永生笑着摇摇头,“像《无向辽东浪死歌》那般打仗,肯定不行的,战争就是战争,必须要小心谨慎诚惶诚恐,国之大事,在祀与戎,战争不能成为刷名望的机器,更不能某些人上下其手的敛财手段。”
“要让大家知道,打仗能赚钱,调动起大家的积极性,这事儿就能办了……军需什么都是小事,有的是自带粮马的游侠儿。”
自费军人,对粮草等军需的要求就极低了,前提是不要将打仗视为武装游行、展示奢华的方式即可。
秦朝统一六国,出名强大、天下无双的秦军,也多是自带干粮和兵器入伍的。
想当年,靠着小推车打赢淮海战役的那些人,又花费了多少军费?
“可是……”无心真君想一想,“打仗就是靠人堆,哪里来的那么多游侠儿?”
“很多大家族,土地已经不敷使用了,”李永生淡淡地回答,“分家不公,导致兄弟阋墙的事儿,还少了?只要他们知道,出征就是抢土地,谁会不去?”
中土国的国民,对土地的挚爱,是深入骨髓乃至于灵魂的。
“中土国的土地就这么多,想要子孙昌盛,当然要占据大量的土地才行,至于说土地荒凉贫瘠,那也是小事,不能农耕还能放牧,几代人下来,不毛之地也会变成集市。”
说穿了,这是个人气问题,只要有人愿意扎根深耕,人气上来了,一切就都好说了。
“可是,”无心真君犹豫一下,再次发话,“很多人贪恋家乡,舍不得出征。”
“贪恋家乡的,活该子孙不兴盛,”李永生笑着回答,“只要朝廷宣传到位,哪里还会少大量士兵?中土国从来不少愿意拿命博富贵的。”
无心真君觉得对方说的,确实是有点道理,但是又觉得哪里有些不对。
想了好一阵,他才意识过来,“可那是战争,有天家承诺,土地自然是没问题的,但是就是我刚才问的,战争打的就是人多,他们是黎庶,不是军人,哪里有那么多人能按时奔赴战场?”
李永生笑了起来,“政策的宣传,人员的征调方式……呵呵,我早就献给天家了。”
无心真君这才恍然大悟,“原来你还是要通过广播电台?”
“有这种东西,为什么不用呢?”李永生又笑,“以此物调度人力物力,极为简单快捷。”
无心真君有点赧然,话说得还是有点快了,我为什么就没想到,这收音机还能有如此用途?
不过他还是不敢相信,这么简单就能解决隐患的问题,“但是自家在荒凉不毛之地耕种,何其艰苦,哪里比得上有佃户耕种舒服?”
这是阶级和剥削的问题,李永生对此也有研究,“每个家族,纵然没有佃户,也是有子女的,子女长大,自然能耕种,父母老了,子女当然会奉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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