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缚龙急匆匆将妹妹喊过来:“小妹,你最近在家里是不是很无聊?想不想出去走走?龙野泽怎么样?我派人保护你,去猎杀几头荒兽,做丹食的食材?”
“不想去?那……莱州的姨妈很想念你,不如我派人送你去莱州探望她老人家一下?顺便领略一下莱州的风情,据说那边的汪洋大海波澜壮阔。”
“还是不想去?那算了,我出钱,不就是一亿八千万元玉嘛,送你去京师的丹食大师百味生先生那里去学习丹食。”
陈清眠还是一撇嘴:“不去。”
陈缚龙快把自己的头发拽掉了:“还不去?为什么?你在端阳很危险你知不知道?你一直想跟随百味生先生学习,以前哥哥我是舍不得你离家太远……”
陈清眠哼了一声,转身而去:“没什么原因,就是不想去。”
“你给我站住。”陈缚龙生气了:“哥哥这都是为你好。”
陈清眠转过头来,已经是眼泪汪汪了:“你凶我……”
哥哥一个头两个大,赶紧哄着:“好好好,不去就不去,唉。”
……
战场之上,豹韬卫正在将抓住的巫山贼集中起来,他们带着法器枷锁封镇了全身力量,然后用特殊的锁链将他们串在一起,一并带回端阳。
宋征留下了五十名校尉,在一名总旗的带领下继续在附近搜查,然后带着其他人押送囚犯,浩浩荡荡的返回端阳城。
此番出来,宋征带了五百豹韬卫,现在感觉到人手不足了,原本他觉得至少留下两百人搜查巫山贼老巢,可这样一来,他身边就只剩下几十人了。
“连夜将湖州的三百豹韬卫调过来。”他吩咐身边的杜百户:“这个案子之后,豹韬卫扩编至……三千人。”
杜百户大喜:“遵命!”
队伍很快进了端阳城,所有的巫山贼身上的锁链叮当碰撞响声不绝,整个城市却一片寂静。
这一帮悍匪横行多年,凶残成性杀孽滔天,在锡州境内,几能止小儿夜啼。城外百里一场大战,传回来的消息说巫山贼被灭了,匪首伏诛,其余的悍匪都被抓了回来。
端阳城的居民们第一反应是紧闭门户,生怕朝廷的军队万一没能真的制住他们,让他们进了城烧杀抢掠就是一场祸事。
由此可见巫山贼在锡州的凶名!
等到巫山贼真的被押进来,街道两旁的百姓们从门缝里往外看,这些巫山贼最低的也是脉河十道境界,一般都是知命境中期、后期,甚至有好几个明见境,还有两个命通境!
哪怕是一般的修士看了,也不由暗暗心惊:难怪能够横行多年,只是这些人,已经超过了一个普通宗门的实力了。
但他们随后看到,这些匪徒全都低头弯腰,龙仪卫在一旁押着,但凡有哪个走得慢了,过去就是一脚,或者是用锁链重重抽打几下。
百姓们逐渐壮了胆子,有人带头打开门来,又有人带人扔出一块石头,很快第二块、第三块……臭鸡蛋、烂土豆、烂番茄等等一股脑的咋了上来。甚至从一家屠户门口经过的时候,五大三粗的屠户红着眼冲出来,把一盆下水,尿泡、猪肺、大肠一股脑的砸在了这些悍匪的头上,破口大骂:“我家大哥老实巴交的庄户人家,五口人三个孩子,都被你们屠村杀光了,你们这些畜生!”
而后更多的人冲了出来,一边打一边骂,巫山贼横行多年,屠灭的村庄就超过了三十个,血债累累。
宋征跟在后面一脸冰冷,良久只吐出来几个字:“锡州官吏该死!”
隐身在愤怒百姓身后的各大势力尽皆默然,如果是宋征破了镇山卫、收押马大全,是展示了他的权势,那么一举击溃巫山贼,就是展示他的力量!
巫山贼匪首五云岚乃是巅峰老祖,巫山贼人数不多,但是有天尊两位,明见境大修四位,最低也是脉河十道。这样一股强悍的势力,顷刻之间灰飞烟灭。
在各大势力眼中,他就像是一头潜伏在水下的巨兽,慢慢的浮上水面、露出了自己的獠牙。
九符容氏本宅当中,容世良脸上有些不自然,原本以为会成为宋征衰落开始的巫山贼,在他手下竟然不堪一击。
他押着巫山贼回城,显得有些“耀武扬威”,让容世良之前的十分笃定的断言成了笑柄。家主颇为意外,暗忖自己可能判断错了这位巡察使大人的实力,但他仍旧坚持自己的判断:“锋芒太露不是好事,必然招来祸事,我容家不能上他的船,否则定然一起覆灭。”
赵毅闵从宋征杀出城去就一直愕然,整个过程中只有更加愕然。
等巫山贼被押解回城,他慢慢从瑶光玲珑塔上走下来,宋征再一次强势而主动的解决了问题,这与他的处世准则不符,但同样解决了问题,而且不可否认:心中痛快!
可是他仍旧觉得:“此……绝非王道。”
“于大道至理不合,恐留祸患。”
他摇了摇头,不肯承认这是自己因为理念不合的嘴硬,坚持这就是正确的判断。
……
黄余然领着锡州上下官员,在破碎的州府衙门大门前迎接宋征。
远远看到被押回来的巫山贼,黄余然带头下拜,后面的官吏们呼呼啦啦的跪倒一大片:“恭迎宋大人,吾等代表锡州千万百姓,谢大人为生者除害,为死者鸣冤……”
宋征冷冷扫过诸人,打断他们的歌功颂德:“哼,只怕你们当中有不少人怪本官多事,断了你们一条财路吧?”
他一甩袖子转向了镇山卫衙门。
后面州府衙门的官吏中,不少人轻轻颤抖了一下,似乎被说中了心事。
……
还没到镇山卫,一名校尉气喘吁吁赶来:“大人,肖大人和钦差大人到了!”
宋征一愣:“肖大人?钦差?”他心中隐隐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快走。”
豹韬卫在大街上滚滚而过,很快到了镇山卫衙门。正堂当中,肖震一身官袍,正和一名文修官员喝着茶,只是两人都面色冷淡,不怎么交谈。
范镇国像是一名普通的随从一样,安静的站在肖震身后,隐藏于卫士之中。
宋征快步进来,抱拳见礼:“见过指挥使大人。”
肖震一点头,指着身边的文修道:“这是王大人,这一次的钦差。”
宋征刚看过去,还没来得及见礼,王大人已经冷笑打量道:“这便是肖大人你最看中的部下,你对陛下所说的龙仪卫的未来,天子亲军的未来?”
肖震冷静而淡然:“就是他。”
“其貌不扬。”王大人轻蔑,然后一正身形,朗声道:“龙仪卫江南巡察使宋征接旨!”
宋征施大礼跪下,王大人请出圣旨,宣读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龙仪卫锡州属辖镇山卫,大逆不道、利欲熏心!
身为天子亲军,不思荣耀报国,恪尽职守,反以刑名便利,暗通外族,栽种毒物,知法犯法。
镇山卫千户马大全首恶当诛;江南巡察使宋征督教不严,职责难逃!限令宋征戴罪立功,三日内查清燕雀之案,挫败敌国阴谋,捉拿本朝蠹虫。
若再办差不利,数罪并罚,决不轻饶!
钦此——”
王大人合上圣旨,昂着下巴举到了宋征面前,趾高气昂:“宋大人,接旨吧。”
宋征再拜接旨:“臣、宋征接旨。”
王大人交接了圣旨,拂袖而去:“宋大人好自为之吧。”
等他扬长而去,宋征才有些疑惑的看向肖震:“大人,这是怎么回事?”
肖震揉了揉眉心,颇显疲惫,几个心腹知道自家大人和宋巡查使要说话,带着人躬身退出去,在外面升起奇阵,一切严格保密。
堂中,只有范镇国贴身保护。
“局面复杂、形势不利啊。”肖震无奈,声音中带着几分萧索:“皇帝三十六岁寿辰,想要办的风光体面,可他这些年早就把银钱折腾光了,拿什么去维持这个面子?
阁臣中有人投其所好,想出了一些法子,都是借着皇帝的寿辰增赋增税横征暴敛的,皇帝高兴了,可是真要让他们这么折腾,天下……就真完了。
等不到石老大人回朝的那一天啊。”
他顿了一顿,宋征默然点头,他知道肖大人那种萧索和无力感来自何处了。这朝中有一批忠贞之士,在想方设法维系着天下不乱,百姓安居乐业。但实在是有太多的宵小奸佞,只考虑一己之私。
往往肖震和石原河费劲了心思,却比不上他们在皇帝耳边一句谗言。
“这位王大人,是朝中次辅上官会的人,上官会跟我多有不和。这一次镇山卫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朝廷中立刻就知道了,上官会在皇帝面前撩拨了几句,皇帝当即派下钦差要严查镇山卫的事情。”
宋征点头:“醉翁之意不在酒啊。”
这是政治,他不会幼稚的跟肖震喊冤:马大全的事情发生在他就任江南巡察使之前,不是他的责任。
能做的肖震肯定都已经做了,上官会等人只是借题发挥,要斩断肖震的一只手脚,马大全的案子只是个借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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