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更多诱惑小说请关注微信 npxswz 各种乡村 都市 诱惑 “最可怕的敌人,就是没有坚强的信念。”——罗曼·罗兰,公元19世纪法国文学大师。
何伯瑞和其他人一样喊着整齐一色的口令从穿梭艇震步踏来,他不明白喊口令的内在涵义,这种鼓舞士气的方法好像亘古有之,不过作为军人,他认为跟着自己长官的口令这是一种天职,就像人要吃饭喝水一样再正常不过了。他用眼角的余光看着周围同样匆匆,一身灰暗色调的同僚们,人人脸上都带有快活兴奋的神情,好像战争就要因为他们的到来而结束,即便只是听到单调的踏步声和塑料盔甲碰撞的喀喀声,而他自己也觉得仿佛是凯旋奏章的引曲,是前奏,于是也快活起来。
在身材壮硕腰间除了军官配枪还总别着一只水烟的连长指挥下,他所在的连队被引入巴米尼亚军港的港务大楼二层大厅暂时侯命。
他看到大厅里的冗余摆设全都被撤除了,除了光洁的地面墙壁和装饰精美的立柱,剩下的就都是和他一样穿着的士兵,殷实的头盔,厚大的护胸,帅气的背包,以及从表面看不出来实际却紧紧贴在皮肤上的人造肌肉,整副穿戴总是让人感觉象古装片里的古代武士。这些士兵有些是和他一样由塞拉蒙托号运输过来,而有些则不是,他并不知道为什么要将战斗人员都集中在狭窄的港务大楼里而不是稍显宽敞的某个步兵营的操场上。
“太糟糕了,太糟糕了,这个是哪个连队的,拉到那边去!”一群士兵簇拥着一名军官从他身边走过,并不时的大喊着。透过将军官包围的水泄不通的士兵,何伯瑞还是不甚清楚的瞥见了这位看似有些地位的军官的模样,引人注目的便是那个又大又丑陋的鼻子,因为这是他从侧面看上去唯一显露在外的器官,他从没看到过这样滑稽的鼻子,鼻尖上还有颗肮脏的痣,更肮脏龌龊而给人留下深刻印象的是长在那上的灌木丛般的黑毛。人群过的很快,何伯瑞也没有在意,在战争中碰到一两个长相奇特的高级军官也没什么值得奇怪的。
总是扮演触霉头角色的司务官带领他的部下和一个硕大的拖箱走到阵前,略微轻蔑的向连长行了个军礼,还不等连长发话,他便兀自喊开了:“这里的人都填一份表格,如果你们英勇殉国这里的资料可以确保你家人知道你的情况,可以顺带添置信件!”简洁的话语使所有在下士兵都很明白——开始写遗书。
何伯瑞接到他的电子表格记忆芯片,插入配发的随身携带的笔记本,左探探右望望并没有马上投入角色,他发现与他一样的人也不在少数,其中一名黄头发的士兵带着一脸坏笑,偷看着他身边一名同僚填写资料,不知道什么原因而呵呵的傻笑,被偷看对象发现也丝毫不避讳,而是在别人赌怨的眼神中大声嘲笑他,仿佛要让全世界知道他面前这个像情窦初开少女收藏的爱慕对象照片被人示之以众般羞红着脸的可怜人到底是怎样的婆婆妈妈,于是其他人也纷纷向这位悲哀的“怨妇”靠拢,一并加入耻笑他的行列中。
而有不少人已经在这些嬉闹的声音中填完了表格,开始咬着笔头用手指在笔记本上划了清、清了划地写信,仿佛只要牙齿不离开笔头就会思如泉涌、下笔有神,或者干脆抬着头打起腹稿来,而真正耷着舌头埋首苦干的人还是很少的。
何伯瑞不屑参加这样儿童般的闹剧,他已然将把一个真正军人的应该有的严肃端正的品行代入了自己的灵魂深处,他刻意将自己填表的动作表现的像一个久经沙场早将生死置之度外的老兵,自以为是的在表格上潦草的划写。而他的效仿对象便是他的连长,这个有着红彤彤酒糟鼻的壮硕男人只花了很少的时间就将记忆芯片交还给了司务官,在何伯瑞心目中这才算的上一名毫无惧色、雷厉风行的纯正老练的军人。
他用平生最快的速度写完信,正准备上交,犹豫了下,又添了几句,才满意的笑了笑,将芯片取出恭敬的交给了一名司务兵。之后他觉得有些无所事事,周围的大多数战友都沉寂到写信的幽幽乡愁之中,就连刚才大声取笑别人的那个黄头发士兵也正盘膝坐在地上沉着脑袋用手悉心的画写着。他望了望四周的其他连队,那些发到表格的连队情况基本与他的连队一样,所有人席地而坐静静的写着信。而那些仍没有发到表格的连队则显得散漫许多,士兵们懒散的打着哈欠,互相打趣聊天,使得整个步兵方阵像放在正在缓慢工作的按摩机上的豆腐块,歪七歪八的蠕动着。
“连长,连长,上头指示要我们到一楼东门外集中上车,快,快!”一名连队通讯兵背着庞大的无线电,瞪着一双透漏着慌张的大眼睛扯着嗓子向何伯瑞所在的连队跑来。
“全体注意,立正!”一直背着手如同父亲看孩子般看着他们写信的连长突然用他那被水烟呛坏了的喉咙撕声大吼起来,“将芯片上交,快点站起来,不要像**一样!”吼着就飞起一脚将仍然依依不舍坐在地上写信的一名小兵踹得连滚带爬的在冰凉的地砖上窜了十几米。
士兵们一边用惊恐的眼神看着这名战友祈祷他不要被踢的肛裂,一边惶恐而忙乱的将芯片从笔记本里拔出,有的则干脆连拔也不拔,如狼似虎的冲向几名司务兵,一时以来少有人关心的司务兵直接受到了有史以来最热情洋溢的簇拥。
“全部跑步前进,谁要掉队,老子给他好看!”连长那粗鲁而沙哑的声音穿透了每个连队士兵的心脏,就连那个被全连人怀疑已经肛裂的士兵也一瘸一拐的跟上了跑步行进的队伍,因为他知道这回运气好踢到了肉厚皮韧的屁股才仅仅导致个肛裂,若是拿脑袋或者胸口去顶这么一记象腿,那么直接后果就是欢欣的不必上战场而直接开心的进坟场。
何伯瑞第一次看到连长有这样凶悍的一面,平素的连长总是爱理不理的训练完他们就独自回到自己的营房,即便士兵在训练中有什么过错,他也只是严厉的呵斥几句,象这般玩命的一脚却着实没看到过,难道这就是真正的战争飓风带来的外围影响,这使他有点不安也有点不高兴,在他心目中,真正的军人应该处变不惊、沉稳坚毅的面对即将到来的腥风血雨。
何伯瑞的连队像一群速冻鸡肉一样被关进一个暗不见天日的“铁箱中”,唯有一盏昏黄的小灯抵御着士兵们对黑暗的恐惧。士兵们经历了刚才的一幕,谁也不敢再开玩笑,都沉闷的坐在座位上,铁箱中的空气凝结的如同北极的冰块,安静的连心跳声都听的清晰,“嘭嗵,嘭嗵……”这哪里是心跳的声音,分明是恐惧的声音,是死神用那折磨人的拖沓僵硬的脚步向他们靠拢的声音。何伯瑞感觉两股之间有种喷薄的冲动正在侮辱他的自尊心,他定了定神,看了看周围的战友,除了死寂什么也看不出来,他不明白为什么刚才还有说有笑的人们,现在却沉默的如同末日将至。
铁箱一晃,门口的信号灯亮起,大门哗的被掰开,刺眼的阳光折磨的前排士兵睁不开眼睛,整个队伍也因此没有一涌而出,一个嘶哑的声音催促着,士兵们莫敢不从,只好半闭着眼睛跳下车来,如同没头苍蝇一般在车边徘徊列队。
何伯瑞原以为他们又要遭受唾液发起的灭顶攻势,直直的站在队列中脸因为恐惧而显的苍白,正好好的摆起架势接招。
“全体立正,等候命令!”声音并不响亮却很有另一番滋味在其中,正当何伯瑞要好好体味下这个蕴涵在这两句最普通不过的话中韵味时,另一个声音却使他不得不停止这富有诗意的计划。
“连长,陆军战指部要求我连进驻3号阵地,协同边防军0373连防御阵地!”通讯兵一边传话一边将作战信息传入所有人的微电脑中,于是在何伯瑞帽檐下,头盔那看似透明的挡风面具上,“吡吡吡”的跳出各种信息,有战区地图,小队人员,探知的敌人位置,己方部队所在,装备所在,等等等等,看得他眼花缭乱。
“各小队分开作业,1,2小队打头,3,4小队负责连队左右两翼,5小队殿后,其余小队跟1,2小队向3号阵地推进,出发!”
简短的命令付诸于有效的行动,整个连队淆有章法的变化起队型,很快按照连长的指示构建起了完整的阵型,并且先头已经开始前进。
何伯瑞所在的小队被分布在中间,队伍中的其他6个人他并不熟悉,也不曾想要熟悉过,他总是认为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各种感情将会把简单的命令复杂化,因此他也不打算在当前与这几人调整好关系,到时候他只要和其他战友一样将敌人打回卡巴赞,那么就算公德圆满。
“听说巴米尼亚的很多港口已经沦陷了,敌人进来的可是精锐的机械化部队,我们这种轻装步兵怎么打的过他们哦。”小队频道中传来一个声音。
“恩?”另一个声音,“你听谁说的啊?”
“威廉啊,通讯兵威廉,不是那个尿床的。”声音因为发笑而开始颤抖。
“真的吗,在塞拉蒙托号上不是说敌人已经被有效抵挡在巴米尼亚以外,窜流进来的只是少数轻装步兵吗?”第三个声音加入谈话。
“老兄,官方的话你也信吗,他们想让我们送死,听说李准夫兵团已经开始撤退了,让我们这些预备役的士兵上来替他们断后呢!”转回第一个声音。
“不要胡说,安心前进!”第四个声音终止了对话。
何伯瑞听完对话心里一凉,他不知道是不是应该相信他队友的话,如果相信,那么他就失去了一个军人应该有的服从上级的基本品性,如果不相信,那么真的是事实,他不就成为战争的牺牲品了?他开始头晕,并觉得心脏开始剧烈的跳动,到底是恐惧还是兴奋他自己也说不清楚。
忽然间他的雷达上嘀嘀的响起警报,还不及他反应过来,身边溅起的飞石铁屑便掩埋了他的视线,“嘭嘭嘭”的闷响透过头盔像把尖刀刺进何伯瑞的脑中,他下意识的卧倒在地,将脸死死的贴在地上,不敢抬起头,这是他在训练营中3个月里学到的唯一保命的动作。
“卧倒,卧倒……啊,我的腿……上帝啊,谁来帮帮我……医务兵,医务兵……是敌方沃克,反机甲小队呢,快反击……”
何伯瑞听到连队频道里发出此起彼伏的惨叫声,夹杂着命令的声音,但他已经听不分明,他只知道袭击他们的可能是敌方人型战斗机甲沃克,但是来了多少,有多远,用什么攻击他们的,他一概不知,他现在知道的就是趴在地上紧紧的闭上眼睛,祈祷他不是那个被炮弹或流弹击中的倒霉蛋。
“三架,三架,位置在……”话没有讲完声音却终止了,“该死,队长,队长,医务兵,第2反机甲小队过来下,我们收拾不了!”
“报告你们的位置,炮兵跟我来!”
何伯瑞贴在土地上一动不敢动,或者说已经僵直的动弹不得,他依稀觉得有人快步从他身边经过,但他不知道是谁。
“瞄准,瞄准,左侧的那个……发射……哦,该死,快填装!”
几颗飞石弹射到何伯瑞的头盔上发出噗噗的闷响,紧贴的地面不断的颤抖,耳边不断响起战友那凄惨的如同杀猪般的惨叫声。这使他非常害怕,现在他全身除了听觉根本控制不了自己,从严格意义上来说就连听觉也不受他的控制,他从没想到自己居然是如此的害怕,害怕死亡,害怕痛楚,害怕面对敌人,害怕成为一个标准的军人。
“你们趴在这里干什么,都给我起来,到右侧小石丘寻求掩体,动作麻利点,**养的!”一个嘶哑的声音从频道里传来,但是何伯瑞一动不动,不是不想动,而是实在动不了,忽然他觉得胸口被什么东西猛的冲撞,是炮弹吗,不是,从下面打上来的,那到底是什么,他仿佛有了力气,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一只粗大滚圆的“象腿”。
“他妈的,还没死的话,就跟上自己的小队!”
何伯瑞蹬了蹬腿,头也不敢回的跟着眼前屏幕上的路线指示,飞也似的向一个光秃秃的小石丘跑去,当他跑到小石丘边上正茫然的寻找着掩体,看到一块巨石边有一群人向他招手,他登时一个鱼跃扎入人群里。
当他被众人拍打着,安慰着他时,他想哭,他从来没有感觉到如此的温暖,比在天寒地冻的信使空间站蹲在家里的火炉边更加温暖,不过温暖只是暂时的,隆隆的巨响仍然在石头那边响撤云霄,他整理着电脑数据,发现除了躲在巨石后面的人,几乎没有其他生命迹象了,而在这里的人恐怕再乐观也只有战前的1/4。
“那是什么,”何伯瑞第一次在小队频道讲话,“是什么在攻击我们?”
“好象是沃克,我也是听他们说的,我根本不敢看。”一个声音回答他。
“天那,太可怕了,我身边的两个人都被炸飞了,没有声音,太可怕了,地狱,这里是地狱!”一个颤抖的声音喘着粗气,激动的快要窒息。
“队长呢,你们看到队长的生命信号还在吗?”一个声音象是发现新大陆一样尖叫起来。
“哦,天那,队长阵亡了?”隔了不久另一个声音也尖叫起来。
“看,又有人过来了!”正当何伯瑞惊愕于他未曾见过的队长殉国,一个来自区域频道的声音打断了他,“在右边,在右边,掩护他,哦,好极了!”
他身处在岩石的左侧,努力的向岩石右侧张望,他想看看这个他后面的幸运者,他看到一个壮硕的身影背着个什么拥在人堆里。
他想看清楚点,便用力的挤开人群,探出头去,一名士兵正在众多士兵的钳制中疯狂的抽搐挣扎,心斯底里的扭曲着身子。“这个好象是第2反机甲小队的队长。”小队频道传来声音。何伯瑞透过面具看到头盔里狞狰的脸孔,正用一双带有乞求目光的眼睛直勾勾的看着他,看的他一阵心慌,局促的将眼睛向下转移,忽然间令人作呕的一幕乍现在他眼前,一块被洞穿的腹部,肠子随着血水流淌在地上,棱角分明的骨骼第一次暴露在污浊的空气中,随着身子的扭动还有更多的血,更多的内脏从创口翻滚出来,战斗服分泌的愈合消毒液一点也不能减轻这名队长的痛苦,他向身边的战友一一投去绝望求助的眼神,最后落在医务兵的身上。然而对于这样的致命伤口,医务兵也只能大喊着,镇定,镇定,一面从医务包里取出麻醉剂灌进针枪里,“噗”的扎进随处能扎的地方。
何伯瑞抵挡不住胃里的澎湃,扭头“呕,呕”大吐起来,由于翻开了面罩,一股刺鼻的血腥味充斥他的鼻腔,沿着血液冲入他的大脑,于是胃里又翻涌起来。
不过一会,在何伯瑞吐得连肠子都要吐尽时,这名饱受苦难的队长还是在药物的作用下安详的离开了这个世界。
“该死,是敌人的沃克,2个炮兵小队都完了,向陆军战指部发送信息,就说3号阵地已经失守,预备役轻装兵大队036连损失惨重,恳求战术撤退。”抱着反机甲小队队长的士兵摘开反射着刺眼光芒的面罩,这名士兵就是他们的连长,正大喘着粗气向身边的通讯兵叫喊着,声音嘶哑并不高亢。
“通讯干扰,敌人通讯干扰!”通讯兵惊恐回答着,“什么信号也没有,强电子干扰!”这个回答犹如冰天雪地里的冰水如醍醐灌顶般浇在所有预备役轻装兵大队036连仍然存活着人的心里,大家一片木然的堆在原地,仿佛这样一动不动奇迹就会出现。
“连长,他们上来了,大约5个小队,还有两部沃克!”频道中窜出一个声音,在何伯瑞听来这个声音真的堪比牛头马面的凄凄索命之音。
“该死,所有小队向前重新编队,检查武器,准备战斗!”连长的话语听的出是从牙缝里塞出的,咬字几近失准,何伯瑞看不到连长的表情,想必发布这样等同于自杀的命令,指挥官的心也势必承受着刀绞针扎般的煎熬,这是他欣赏和崇拜的军人,军人就当在生机渺茫中图存。
他兴奋于连长的决定,认真接受着最新的小队数据,手中的新枪被捏的咯咯响,他感觉自己勇敢无畏了,他应当是这种人,一个标准的军人!早已经将呕吐的狼狈抛之脑后了。
“1,2小队左翼展开,3队右翼展开,4,5小队向后10尺,用简易材料构建掩体,一律听我号令!”连长那沙哑富有沧桑感的嗓音刺激着何伯瑞,他观察着自己的小队编制——3小队,6个人,2名机枪手,是火力最强的小队了。
恩,右翼,我冲出去就射击吗,还是先丢视障手雷,不管了,就射击吧,能打中敌人的……他想着,用力的向右侧靠,紧紧的握住手里的枪,手指在扳机上不停的摩擦,他兴奋的很,跟着小队的战友轻轻的低吼着:“必胜,必胜,必胜……”
“各小队准备,等待敌人进入射程!”耳里传来连长沉稳的倒数,“60米,58米,56米……”他的心仿佛也跟着连长的倒数而一个字一个字的往外蹦。
“40米!”突然连长提高了嗓门,几近嘶哑的大吼,“给我打,给我打,操他娘的!”
何伯瑞一怔,显然没有和连长的命令契合好,动作迟了半拍,扑通被身边的一名士兵撞倒在地,他不敢责埋,就算想要责埋现在也必定不是个好时候,他迅速的站起身,还不及掸去身上的灰尘便跟着前面的背影大喊着家乡的龌龊方言冲出大石的庇护。按照他的剧本,他面前应该是满眼鄙夷的敌兵,举枪胡射乱击就能扫倒一大片,然后一个漂亮的转身返回大石的庇护,潇洒的换梭子弹或者能量槽,再次如天降神兵般给予敌人迎头痛击,就像所有英雄主义的电影一样。
然而事实与构想存在着天与地间的差距,满眼的不是电影里毫无智商的敌兵,而仅仅只有尘飞的沙土和血腥焦黄的土地。敌人在哪根本看不见,在哪?何伯瑞瞪大了眼睛紧张的盯着他眼前的一切,想搜寻到一点敌人的影子,可是他第一次发现眼睛是如此的不好用,什么也没有看到。
不仅何伯瑞如此,连队的其他士兵也惊愕的不知所措,木然的站在原地,喊杀声停留在最后一个音节上,越发变的呆滞的,然后寂静无声,如同死一般的寂静,耳边只有雷达发出的嘀嘀声,和轻微的摩擦盔甲的声音。大家你看我,我看你,都想在对方的脸上找到答案,但是互相看到的只是失落迷茫的眼神,就连看似老练的连长也不知道到底是雷达欺骗了他们还是眼睛欺骗了他们。
“敌人跑了吗?”一个细小的声音谨慎的打破了死寂。
“跑了吧,是跑了吧?”又一个声音兴奋的接上,声音中仿佛带有胜利的喜悦。
“雷达坏了吗?……坏了吧……我们得救了……哈哈,小卡鬼子,让你爷爷我吓破胆了吧?……乌拉,乌拉……”大家欢呼起来,枪飞向天空,头盔飞向天空,胸甲飞向天空,战靴飞向天空,张狂的辱骂着卡巴赞的侵略者,他们开始自信无往不利、无坚不摧了。
何伯瑞不敢相信,他几乎没有参加过战斗,而战斗却先他一步解决了,雷达上的红点在离他们40米外的地方停止不动了,而再怎样的近视也不会连40米外的景物都看不清楚,这是他的自小就知道的常识,那么在这种情况下他宁愿相信自己的眼睛,因为很多人也和他一样,人总是跟从大流的,他想,即便最优秀的军人也应该在常识上与普通人达成共识。
他将身子靠回大石,扑通坐在地上,看着他面前躺着的一具分不出内脏还是外脏的尸体,他又呕吐了,不过现在即便呕吐他也觉得轻松多了。
“不合常理,不合常理……都回到战斗岗位,都回到战斗岗位……”连长不断的重复着,不过没人再理会他,从死亡边沿爬回来的人是不会惧怕疼痛的。而在何伯瑞看来连长的担忧不免有点杞人忧天了,亲眼见证都不可信的话,那么还有什么值得相信。他不禁有点鄙薄起连长的自负和顽固,这次分明是他的领导失误,他因该求本溯源而不是仍然要士兵铺承他的枉路,这不是标准军人的作风,标准军人应该坦然面对失败,专注于改正缺点……
扑扑扑,硬物击穿了什么柔软未经设防的物体,扑通,一件重物晃晃然倒在何伯瑞座前,他条件反射的去寻找重物的根源,赫然一副从被子弹贯穿的身体贴倒在他面前,手脚神经质的抽搐着,背上7,8个弹孔涓涓的翻沫着血水,一双浑圆充满了痛苦眼睛密布血丝,一动不动毫无灵性的盯着他。
“敌人,敌人,啊……啊……啊……掩护,掩护,向掩体撤……”
何伯瑞根本动不了,他痛苦的尖叫着死死盯着眼前一具具相继倒下的尸体,蜷曲着身子用手刨着岩石,像是要挖出个洞来躲藏一般,他从来没见过这些恐怖的眼神,让人绝望,让人神经错乱!他脸色苍白死死的闭上眼睛,他害怕睁开眼睛再看到这样几副或者更多来自地狱的眼神。
“快跑,你这个笨蛋!”连长一把将他拉起,丢的老远,直到他撞到硬物后什么才停止滚动,然后几人七手八脚的将他拉过一道矮矮的墙,他分明感觉出这是简易掩体,他被重重的摔在地上,又有几个人大叫的把他拉开,按住他的头,大声的喊着什么,他什么也听不清楚,耳机里凄惨的叫声仿佛让他置身在一个飞转的滚筒,一时间天昏地暗。
“射击,射击,……连长,连长……”
何伯瑞勉强的睁开眼睛,因为他觉得他应该是一名军人,保卫国土,有着神圣的使命,他应该容光焕发的伏在掩体后,向敌人投去无情的子弹。
轰,一颗炮弹落在离他不到5米远的地界,耸起4米多高的土浪,扬起几十米远的飞尘,纷繁杂乱的东西劈头盖脸的向他砸来,他一蜷身算是狼狈的躲过去了。尘土落下,他看见前方有两个英勇的身影蹲在掩体后,高举着双手,他明白这个姿势的意味,宣告军人光荣的终结,耻辱的开始,他以这两个身影为耻,他拔起手中的枪,他要用军法处置这两个阵前叛国者。
忽然一声尖利的呼啸刺进他的耳朵,在他眼前,一名高举着双臂的背影像个充过气的气球,轰然炸的无影无踪,留下妥软的双腿无力的斜摊在地上,从那半截身躯流淌出的血水殷红了他的臀部。另一个背影慌张的向他跑来,好象在祈祷上帝的眷顾带着哭腔大叫着救命,在下一个瞬间声音消失了,晨曦的阴影下,有一个人的头颅像西瓜开瓤一样炸得粉碎,溅出晶莹的液体在空中久久的飘洒。
何伯瑞张大了嘴急促的倒气,他一双明亮的眼睛现在暗淡无光,两条泪痕从眼角顺至下颚,不敢相信投降招致的后果如此,他觉得站在他面前的敌人毫无疑问的是群没有人性的魔鬼,当一排黑影协同着两台有两个人高的人型机器人出现在他眼前时,他又一次肯定了他的观点,其中一名士兵手中拎着一个头颅,拥有着一只硕大的红鼻子,头颅属于谁他没兴趣知道,恐惧已经占据了他的全部,连每根汗毛仿佛都在战栗着求饶,他只乞望能再回到家里拥入父母的怀抱,他死也不要参加什么军队,再也不会听信街头的演说,他有他的大学生活等着他,哪怕那只是所充斥着毒品与**的俱乐部他也会好好的享受生活,他不是军人,他只是个凡人,他缓缓的举起双手……
夕阳殷红,战场一片狼籍,歪七树八的躺着一地的尸体,风卷扬沙,无情吹刮着这一时晶海联盟预备役轻装步兵036连将士们的尸体,并确凿着将来还会有036连这个番号。
……
姓名:何伯瑞,年龄:19,籍贯:晶莹海空间站联盟信使空间站光城新居广场b5h67房……
妈妈:
我到达前线了,一切都好,有人说过,最可怕的敌人,就是没有坚强的信念。我已经有了坚强的信念,而且会像个真正军人一样奋勇杀敌,等待我的凯旋归来。
不要收拾我的房间,我很快回来,我会自己收拾,千万别弄乱了!
儿子 何伯瑞
256年6月13日
lvsex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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