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家人没想到杜文浩连面都不肯跟他们见,更不要说商量买方子的事了。回到了苏家老宅,先调了药给每个人肿胀的脸擦了,又内服了药丸,疼痛稍止,这才苦着脸,思索怎么办。
苏老太太在家里,没跟着去,她听他们把经过说了,也急得直跺脚。
不过她主意多,眼珠转了几下,说道:“我们要不要把婉柔叫来,让她去给杜文浩求情,虽说他跟婉柔婚约是假的,但好歹他们这段时间也是以夫妻相待的,外人不知道的依旧会认为他们是夫妻。咱们已经把孙女的清誉搭进去了,杜浩总得顾及到孙女的面子吧?咱们就这么说,再去跟他好好商量,看看行不行?”
众人马上觉得这主意还是不错的,当下把苏婉柔叫了来,把整个事情经过跟她说了。
苏婉柔涨红着脸说道:“我早就说了,你们不能这样对杜郎,人家好心帮咱们,你们却见利忘义,甚至恩将仇报,可你们就是不听。”
老太爷此刻也只能服软,说道:“我们又怎么知道他会有今天?也怪我们当时缺乏考虑。现在苏家面临难关,如果这单生意拿不下来,交不了货,衙门就认定我们欺骗朝廷,要打我们板子,还要拿我们蹲大牢的。你可要救救爷爷、你爹和两位伯父啊,我们可全指望你了。”
苏长空、苏长奇也是连声哀求,包括趴在软榻上的苏长生都焦急的对苏婉柔说道:“女儿,爹这一条命可全在你手心上,就看你能不能说服杜文浩让他帮帮忙,让我们度过这个难关了。”
苏婉柔点头说道:“我和小娇去看看吧。”
随后,她跟吴小娇两人坐着花轿径直来到了杜文浩生药铺。
下了轿子正要往里走,吴小娇突然惊喜的又带着几分醋意的指着匾额说道:“表姐,你快看,匾额上写的什么?”
苏婉柔赶紧抬头一看,只见匾额上写的是“婉柔生药铺。”不仅又惊又喜,又是羞涩无限。
杜文浩居然用自己的名字来命名这药铺,却不知道是何用意。不过就从这一点,或许能够说服杜文浩帮苏家度过这场劫难。
她跟吴小娇两人往里走,伙计赶紧迎上来,陪着笑说道:“这是长生堂的苏姑娘和吴姑娘吗?”
苏婉柔点头:“是呀,杜先生在吗,我们想见见他。”
“在,老爷已经交代了,如果是两位姑娘来,一定客客气气的把你们俩请进去。”
伙计领着她们俩来到内宅,内宅有丫鬟老妈子接应,又把她们领着往里走。这吴家宅院占地很大,不愧是杭州四大家族之一,宅院异常豪华,走了半天才到了内宅。
会客花厅门口,杜文浩正在廊下站着,微笑瞧着她们。
进了花厅分宾主落座。
杜文浩问道:“婉柔姑娘有事吗?”
苏婉柔有些紧张,原本路上都想好了怎么开口,可到了近前居然不知道该如何说话。
倒是吴小娇口齿伶俐,道:“浩哥哥,老太爷他们让我们来向你求情,希望你能把药方卖给苏家,帮助苏家渡过这个难关,你提什么条件他们都会答应的。”
杜文浩摇摇头:“抱歉,我早就说过,这是我杜家的药方,我不会卖的。他们的事我管不着,我也不想管他们。”
说着,杜文浩扭头望向苏婉柔:“婉柔,我跟你说实话吧,其实我是受你堂叔苏轼的委托到杭州来关照你的,我跟你堂叔苏轼是极好的朋友,所以我才忍气吞声的在苏家照料你。如果说苏家好好待我,我或许可以帮你苏家一飞冲天,成为杭州豪门之一,甚至凌驾于四大家族之上,这都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说到这,杜文浩话锋一转:“可是你们苏家上下,不管是家主还是奴仆,没一个把我当人看的。既然你们这样对我,我又有什么义务去帮你们腾飞呢?所以我不会帮他们的。但是我会帮你,不管是出于你堂叔的委托,还是你给我的良好印象,我都愿意帮你。”
吴小娇说道:“那还有我呢,浩哥哥,你愿不愿意帮帮我呢?我可是婉柔的表妹。”
杜文浩笑了:“当然包括你。”
“太好了,那能不能帮我在你们生药铺也谋个差事?我也懂一点医术,尤其是女医,好不好嘛?浩哥哥。”
杜文浩点头说道:“这个药铺原本就是我跟婉柔我们俩一起经营的,虽然当初招赘是假的,只是为了避免她嫁到吴家才故意假扮的。但毕竟已经传出去了,很多人都知道苏婉柔招了个上门女婿,是嫁出去了的人。至少在这个事情没解决之前,我怎么着都得为婉柔姑娘的清誉负责,所以如果婉柔姑娘不嫌弃,就搬到我这来住吧。”
苏婉柔很是感动,红着脸说道:“这个……我可能得跟我父母商量一下,由他们来定。”
吴小娇立刻说道:“他们绝对不会同意的,这对他们没有任何好处,他们要的就是钱和你的方子。”
杜文浩说道:“方子我不会给的。”
苏婉柔道:“那我们先这么去回话,看看再说。”
苏婉柔和吴小娇离开了生药铺,回到长生堂,把杜文浩的建议说了。
苏家人立刻就炸了。
特别是苏老太太,说道:“你是我苏家的人,凭什么去他那住?我不管你们招赘是不是真的,反正在外人眼里他就是我苏家上门女婿的,所有的人都知道了。他都跟我孙女一个屋子睡了,现在想不承认?哪有这么便宜的事。”
苏婉柔赶紧说道:“奶奶,不是这样的,每天晚上他都在地上打地铺,我睡床上,我们是清白的。”
“你懂个屁,你说清白就清白?谁会相信孤男寡女独处一室,只是一个睡床上一个睡地下,骗鬼吧!”
吴小娇也急了,说道:“实在不行可以找稳婆验身,看看是不是处子之身啊。”
老太太怒道:“你们两个真不知道世间的险恶,稳婆验证处子之身又能如何,就能还婉柔清白了吗?她毕竟跟一个男人睡了这么多天了,在一个屋檐下,而且你就算得到了这个结果,你要写个告示满大街贴去吗,逢人就告诉他你苏家的孙女跟那男人睡一屋,但没有上床吗?那整个苏家岂不都成了笑柄?”
苏婉柔和吴小娇顿时傻眼了,她们没想那么深,老太太看得清楚,不过想想也的确是这个理。
苏长生夫妻也傻眼了,是呀,当时没考虑得这么周到,真要传出去,人家只看你女儿跟一个男的睡了一屋睡那么久,谁又去细细分辨到底同房没有。
女儿原本就已经被认定为嫁了人的人了,再去辩解又有什么用,改变不了这个事实,谁又会相信睡一个屋里没有同床呢?
苏长生苦着脸问老太爷:“那该怎么办?”
“把婉柔送去吧,这是唯一之计。现在先别想着赚钱了,怎么度过眼前难关才是正途。”
老太太扭头对苏婉柔说:“婉柔,你过去之后一定要想办法跟他生米做成熟饭,这样即便没有卖身契,他难不成还想不认账吗?那么多人都认可了他是婉儿的丈夫。我看这小子也不是那种没良心的人,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等那时候,看他不会乖乖交出药方来。”
“没错!”苏老太爷也说道,“还有生药铺和吴家宅院!”
苏婉柔哭的心都有了,自己怎么成了他们手里的棋子,用来夺取杜文浩的家财和药方,真是不择手段,甚至不惜牺牲她的清白。
苏婉柔彻底绝望了,她哭着说道:“够了,我说过了,我不想再让你们摆布,成为你们牟利的工具。我谁也不嫁,再也不会为了让你们赚钱去丢人现眼了。”
她哭着捂着脸跑进了内堂,吴小娇赶紧跟了进去。
接下来苏家不管怎么样软硬兼施,苏婉柔就是不答应。
第二天又僵持了一天,还是不答应。
待到第三天上午,苏家彻底绝望了。
这是衙门给的最后期限,如果还拿不到药方生产不了药,苏家就彻底完蛋了。
苏老太爷决定硬来。
他们让一个身强力壮的老妈子抱着苏婉柔进了花轿,苏家人请了唢呐吹鼓手在前面吹吹打打,热闹非凡,沿途引来不少人围观。
送到杜文浩药铺前。
杜文浩听说之后,倒是亲自迎了进去。他当然知道苏家费心巴力弄出这一招嫁闺女的闹剧,无非就是冲着那药方子。
杜文浩开始还以为苏婉柔是自愿坐着花轿来的,可是当轿子打开,里面一个膀大腰圆的老妈子紧紧抱着哭成泪人的苏婉柔。又问了跟在旁边的吴小娇,这才知道苏家又在用强,这一次杜文浩彻底怒了。
他直接将那抱着苏婉柔的胖老妈子几个大耳刮子扇出了生药铺。
苏家人也全都被撵了出去,一个个在生药铺外苦苦哀求,杜文浩根本不理睬。
中午时分。
衙门一队捕快来到了生药铺门口,围住了苏老爷子等人,冷笑道:“两天过去了,参军大人让我们来问药丸,已经制好了吗?”
苏长生趴在软榻上,惊恐的摇头:“我们正在想办法跟我家贤婿要方子,他不给,实在没办法,这方子是他的。”
“那就是没有了?那就准备好挨板子蹲大狱吧,拿下!”
一队捕快冲上来要动手,老太爷赶紧说道:“请听老朽一言。”
捕头摆摆手,捕快停住。
老太爷咬咬牙,上前两步,竟扑通一声跪在了生药铺门外:“杜先生,即便你不看在婉柔的面上帮一下苏家,就看这把老骨头的份上吧,若是真到衙门打上一顿板子,我这把老骨头就死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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